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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鳴海與戀之洼相反,他長著一張白凈的長臉,身材因為過瘦顯得纖細。清澈的眼神與挺直的鼻梁,暗示著他知性的性格。以一名工會的斗士來看,他似乎不太可靠,但與看起來粗心大意、讓人無法捉摸的戀之洼一搭配起來,就能互補有無,成為優秀的領導者。

  “只要知道社長被殺的時候我們在做什么,就算是刑警也無話可說。關于這一點我們……”

  鳴海說到一半話就打住了,因為他看到警衛正帶著兩個人走過來。兩名訪客都穿著開襟襯衫、戴著巴拿馬草帽,看起來像是保險推銷員。不過如果是推銷員的話,應該會帶一個手提包才對,但這兩人手上卻只有扇子。

  “說人人就到,他們就是刑警。”某個人如是說。

  鋪著木板的事務所中響起了一陣工會成員離去的腳步聲,所內很快便安靜下來。四個男人圍著長方形的桌子面對面坐著,鳴海把桌上散亂的茶杯放到一旁,然后用手帕把濺出的茶水擦干凈。

  “你們知道西之幡已經過世了吧?”須藤問道。正副委員長沉默地點頭。

  “當時你們兩個在哪里?”

  “你說的當時是指什么時候?”

  “就是社長被殺害的時候。”部長刑警不疾不徐地重復說了一遍,手上啪啪地揭著扇子,口氣像在聊天一般悠閑。

  “你在開什么玩笑,我們怎么會知道社長是什么時候被殺?”鳴海的口氣很沖,充滿質問的意味。

  戀之洼的圓臉像是看不起卑鄙的詐騙伎倆一樣,露出無聲的嗤笑。

  “你也不用這么兇嘛,我們警方也會有疏忽的時候啊。”部長刑警態度不變,笑咪咪地說道。

  “社長的死亡時間是昨晚的十一點四十分。”

  “你們還真清楚啊。”戀之洼揶揄般地說道。

  “如果你不喜歡太清楚的話,用十一點四十分前后也可以。”

  “十一點四十分……也就是二十三點四十分吧。”

  鳴海對著戀之洼說道,然后他起身,把放在房間角落的小型行李箱提了過來,翻開塞在皮箱中的換洗內衣褲與裝盥洗用具的袋子,拿出了一本時刻表。

  “我來說吧。”戀之洼接口說道,眼光轉向兩位刑警。他那樂觀的圓臉,在刑警們的眼中看來充滿自信。關覺得他真是個惹人厭的男人。

  “前幾天的團體協商中,我們收到了社長給我們的最后通牒。”

  這件事他們已從灰原那里聽過了,但須藤卻裝出第一次聽到的表情,因為他打算看看他們要在什么地方撒什么謊。

“這對工會而言是重大的打擊,因為我們已經兩個月沒拿到薪水了,尤其我們還是薪水少、沒有什么積蓄的受聘員工。那些操持家計的員工妻子們已經叫苦連天,所以理所當然,工會成員中也越來越多人聽老婆的話,向工會提出希望到此為止,要我們先向社長投降,等到下次有機會再繼續的意見。總之,我們我所謂的我們是指我跟鳴海得聽聽長岡工廠與大阪工廠的意見,來決定未來方針才行。所以在三十一號的早上,我們先從上野車站搭上越線到長岡,當晚與翌日一號的整個上午都在進行討論。我想結論就不用在這里說了,應該說這是工會的機密,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接下來我們坐上當天下午的列車離開長岡,前往大阪。”見附圖二  部長刑警面無表情地點頭,關刑警以機警的眼神等著對方繼續說。

  “坐北陸本線的話,往大阪的快車只有日本海這一輛了。請工會方面幫我們買車票后,我們就坐了那輛車。從長岡發車的時間是……”

  “十六點四十八分。在這里。”

  戀之洼用鉛筆尖指著鳴海翻開的那一頁上,寫著“日本海”的那個欄位。請參考列車時刻表2

  “社長被殺害的時間,是在晚上十一點四十分,當時日本海正停靠在金津。”

  鳴海秀作又把另一張北陸本線的書頁,翻給刑警來看。刑警接下書本,掃視著數字的部分。原來如此,“日本海”的確是在二十三點四十一分離開金津車站。如果真的如他們所主張的搭了這班列車,在本案發生時,他們應該在離東京千里之遙的福井縣。須藤雖然不愿意,但還是要按照程序訊問他們。

  “有人可以證明你們在案件發生的時間正在那班列車上嗎?”

  “有,車長可以幫我們證明。”委員長立刻回答,快得就像是已經準備很久了一樣。

  “我們兩人出門也只能坐三等車廂,不過長岡工廠的人體諒我們坐夜行列車的辛勞,所以捐給我們車錢,讓我們可以搭三等臥鋪車廂去大阪。不過,理所當然,車站售票口那臥鋪車廂的票已經賣完了。搭上列車后我們有拜托車長幫忙,本來已經百分之九十九放棄了,但后來車長跑來通知我們,預定要從富山搭車的三個客人沒有上車,出現了三個空位,我們就移到臥鋪列車上去了,那是在離開富山站十分鐘后發生的事,所以應該是在二十一點前后吧。”

  刑警們看了看時刻表。的確,“日本海”離開富山站的時間是二十點五十八分,所以車長來帶他們去臥鋪的時間,應該是二十一點左右。不用說也知道,二十一點還在富山站的人,是不可能在僅僅二小時四十分后出現在東京來殺人的。

  “如果你們需要我們的不在場證明,請快去跟那個車長確認。要是拖太久,他的記憶模糊掉的話,我們會很傷腦筋的。”

  “會傷腦筋的可不止你們,我們也是。”部長刑警諷刺地回了對方一句。

  “你們記得車長的名字嗎?”

  “我連作夢都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沒有記他的名字。鳴海,你記得嗎?”

  “我不記得。”

  “不記得沒關系,那記得臥鋪的號碼嗎?”

  “這我也不記得了,我從沒留意過這種事。大家都是一樣的不是嗎?很少人會把自己搭過的每輛列車的車廂號碼,給筆記起來吧。”

  這個我知道。”鳴海在一旁插話。

  這個可說是戀之洼最佳拍檔的男人,把發言權完全交給戀之洼,從頭到尾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一直觀察著兩名刑警。

  “幾號?”

  “你是107,我是207。”

  “好像是上鋪與中鋪的吧?”

  “沒錯。被人用懷疑的眼神看待,我也覺得很不舒服,就像委員長說的,希望你們能早點查個清楚。”

  “這我知道。”

  部長刑警像是要打斷對方的話般堅決地說道。被外人對搜查方向說三道四,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你們搭日本海抵達大阪應該是今天早上的事吧。不過你們動作真快,這么早就回來東京了啊。”

  “我們到大阪的宿舍吃完早餐,正要準備開始開會的時候,就傳來了社長過世、而且還是被殺害的消息。不只我們,連大阪方面的人都嚇了一大跳,社長死后情勢完全改變,現在開會也沒有什么用,于是我們就回來了。”

  “你們對死去的社長有什么想法?”

  須藤迅速換了個問題。巧妙的切換方式與聽起來好似有陷阱、又漫無目標抓不到重點的問題,讓之前流暢回答的委員長,第一次出現了猶疑的神色。

  “如果我們說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你也不會相信吧?”鳴海微笑著替委員長回答。

  “就算我們說謊,你也會馬上看穿,最后我們還是非說實話不可。他是一個令人嗤之以鼻的人。不只我這么想,大家都這么想。”

  “為什么?”

  “他是個狡猾的利己主義者,一點都沒有道德觀念,喜歡玩女人,而且猜疑心還比別人重一倍。這種人哪一點值得尊敬?”

  “如果不這么做,他也當不上資本家吧。”

  須藤不予置評地輕笑了一下。

  “他是怎么個狡猾法?”

  “說得簡單一點,只要看看薩滿教的問題不就知道了。社長以給我們精神食糧為由,要我們勞工全體加入薩滿教,但事實上真相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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