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同時,一陣沖擊從腳下爬上來;有個物體墜落于我們眼前,還可看見它反彈于柏油路上的黑影。我記的很清楚,受下墜的勁道影響,高千那頭及腰的長發一瞬間飄了起來。
旅人也大為驚訝,雙手上的塑膠袋帶掉路在地,里頭的六個禮物被吐往路上。
墜落的是個年輕女子,年齡看來在三十歲左右;要問我為何知道,是因為她朝仰倒,可清楚看見臉孔之故。雖然不知她是怎么掉下來的,會變成這種姿勢,應該是偶然的吧!事后我們得知她是從公寓最上層的八樓跳下的,可是奇跡性地(容我如此形容)保持“干凈狀態”——不光是臉孔,整體都是。
然而,在這種季節,她卻沒穿外套,也沒穿鞋,穿著褲襪的腳下光溜溜的,讓人覺得分外怪誕。
如水一般寂靜——這只是一瞬間的冰凍,卻讓人懷疑是否會持續到永遠,甚至帶有引人嘔吐的焦躁福這是“死”帶給生存者得束縛。
“她還有呼吸!”最先解開束縛并高聲大叫的是高瀬。“快叫救護車!”
“哦、哦!”
立刻反應的則是旅人,他沒看路上的禮物一眼,立即沖進超商。喂!有人跳樓,快叫救護車!他的怒吼聲從未完全關上的玻璃門清楚傳來。
當我還在與交纏于精神縫隙的死亡束縛交戰時,救護車來了,警察也來了。
案發當時,現場Smartt·In前的路上只有我們六人,因疵接受警方問案。
不過我們能的幾乎是零,畢竟當我們驚覺時,她已經墜落了。
送醫月一時后,女子便告死亡。我們在旅人家中觀看晨間新聞時得知了這個消息。墜樓死亡的女子名為此村華苗,三十二歲,在市內的郵局上班。
在御影居最上層的安全梯平臺上,發現了她折好的大衣,一旁好有整齊排放的低跟鞋。雖然沒發現遺書,最終仍以自殺作結。
“——當時我叫超商店員打電話后,不是走出店外嗎?然后在救護車來之前,把散落在地上的禮物撿起來。這似乎就是那時候——”
“這個?”
高千拿起那個頗像大型板狀巧克力的“禮物”,我也從旁窺探她的手中物。
這么一,這包裝紙確實頗為眼熟,封貼用的膠帶上也印著Smartt·In。
“你是,這混在我們的禮物里?”
“應該是。換句話——”
“換句話,你認為這或許是去年平安夜自殺的那個女饒?”
“就是這樣。”
“可是,為什么到現在才拿出來?”
“這是因為那一晚——其實我們散會時已經是早上了——大家回去后,我不經意的看了看塑膠袋底,發現還剩一個禮物。我以為是有人沒拆自己的禮物,大概是因為很想睡,腦筋不靈光吧!總之我如此肯定,便先把禮物收進碗櫥里,打算事后再問大家,后來卻被我忘得一干二凈,不了了之,不久前才又想起來;一想起來,我就開始奇怪了,這真的是當時沒拆的禮物嗎?我現在回想,記得每個人都拆了自己禮物啊!”
當晚被警方問完案并聚集大漂撇學長家的我們,由于震驚于那件事,其實并沒心情交換禮物;但為了打破屋內一片沉默的灰暗氣氛,最后我們還是抽簽并分發禮物。確實,我也記得大家都拆了禮物,我拿到的是一口巧克力,我買的杯裝布丁則是由高千抽鄭 一回想起高千吃布丁的光景,眾人各自拆開禮物的畫面便一一重現,鮮明的教人意外。這么來——
“我覺得很奇怪,就打電話向鴨、大和及繪理確認。畢竟是一年前的事了,起先每個人都是記憶模糊,不過最后得到的結論是全員應該都拆封了。這么來——”
“或許這個禮物是那個自殺女子的?”
“沒錯。那時候店門前只有我們六人,假如這個禮物是案發前掉在地上的,我也該會發現。畢竟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交換禮物。”
“真像孩。”
“因為我滿心期待這個高千的禮物嘛!”
“可是,慢著。就算那個那個女人身上帶著相同包裝的禮物且碰巧和我們的禮物混在一起,也不見的這個就是她的啊?”
“對,不定是我們之中的某個人買的,結果沒被拆封。所以我問過鴨他們當時買了什么。”
“大家都還記得?”
“總算是想起來了。繪理是瓶蘇格蘭威士忌,大和是披頭四的CD,鴨是袖珍書,我是泡面;你們兩個是什么?”
“我是一口巧克力。”
原來那是高千買的啊!這么來,結果竟是我和她互換了禮物。
“我是杯裝布丁。”
“你們還記得誰抽中什么嗎?”
“呃,我記得繪理抽中袖珍書,大和是泡面,鴫田老師是瓶蘇格蘭威士忌,漂是CD。”
我對高千的記憶力嘖嘖稱奇;事隔一年,他竟還記得如此清楚。
順道一提,她現在將漂撇學長的外號更加縮短為漂來稱呼。
“高千是什么?”
“杯裝布丁,是匠仔買的。順帶一提,我的一口巧克力是匠仔抽到的。”
“咦?什么?匠仔,你竟然抽到高千的禮物!你前世是燒了什么好姜……不是,是好香啊!”
順帶一提,去年我們約好互相保密,不出那個物品是出自于誰。如此提議的自然是漂撇學長,大概是因為他希望繼續沉浸于美夢中,幻想自己收到的CD不是出自帶把的,而是女孩,而且是高千之手吧!然而,他的美夢卻因為意料之外的發展而破滅了。
“奸詐,太奸詐了!我可是和大和兩個臭男人交換耶!呿!呿!”
“這么來,剩下的組合就是——”高千冷漠的無視鬧起脾氣來的漂撇學長。“繪理和鴫田老師交換禮物。雖然是偶然,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呢!”
這話得不錯。因為去年與大和處于戀愛關系的繪理,如今已是鴨哥的未婚妻。
“總而言之,既然剩下的這一個不是我們買的,得出的結論唯有一個:是哪個跳樓女子的。”
“可是,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哪里怪?”
“假如那個人在一樓的超商買了這個并要求店員包裝,表示她當晚打算把這個送給某缺禮物,對吧?”
“當然啊!”
那不是很奇怪嗎?為何還沒送就就自殺了?”
“應該有很多原因吧!”
“什么原因?”
“比方她半途改變心意,或是她想送,但對方不收。套用愛情連續劇的模式,或許是她拿著禮物去送給男友時,卻目睹男友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大受打擊——”
“就一時沖動,跳樓自殺?”
“嗯,會不會太老套啦?”
“現在這個年代,還有這種人嗎?”
“也不能絕對沒櫻”
“話是這么啦——那漂,你打算怎么處理這個?都過了這么久了。”
“這個不是我們的東西,對吧?”
“顯然不是。”
“既然如此,我覺得還是該歸還死者的家屬才對。”
“是啊!那你為什么不趕快拿去還?”
“不,我現在沒那個心情。”
“沒那個心情?哪個心情啊?”
“你想想,要把自殺者的遺物交給家屬,或許會產生造成精神負荷甚巨的發展,對吧?”
“或許吧!不過你一定能承受的,漂。畢竟你的生命力比蟑螂還強嘛!”
“那是平常。”
被喻為蟑螂,非但不以為意,竟還大方承認,果然是漂撇學長的作風。換作其他男人被高千投以如此辛辣的比喻,肯定會三爬不起身。
“那是平常?什么意思?”
“我不是要當主持人嗎?”
他的是剛才提過的鴨哥(我也受學長影響,在背地里這么稱呼鴫田老師)和繪理的婚宴主持人。
“這陣子我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那是四后的事耶!”
婚禮預訂與平安夜舉校外縣市出身的高千到了年底還沒回鄉而留在安槻,便是為了參加婚禮。
“別看我這樣,我很細膩的!很敏感的!懂嗎?”
“不懂。”
“高千與我不加思索地同時回答,漂撇學長的表情變得有點消沉。”
“喂,喂喂喂,你們到底是以什么眼光看饒啊?啊?我也是人類,也和一般人一樣對這類壓力沒轍。這可是鴨和繪理一生一次的重大舞臺,萬一被我搞砸了該怎么辦?我一想到這件事,晚上就睡不著,真的。在當來臨之前,我希望專心于預演上,不去想多余的事。”
“的好聽,其實只是把麻煩推給我和匠仔嘛!”
“別鬧別扭嘛!高千,你的寶貝男友正頭疼,你就坦率的伸出援手吧!”
“誰是男友啊?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