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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梨子小姐沒有必要道歉,你也是受害者之一呀!本來大家都很高興。”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伯父會把她帶到這里來——有些缺乏常識。我真的對伯父感到失望。”江梨子撅著小嘴兒表示不滿。

  “下午三塚先生來訪。從這個意義上說,或許是不得已,但總不應該帶著相同的手提包吧。”

  “如果也送我一個那樣的手提包就好了,這樣還可以有的解釋。”

  “江梨子小姐也想要一個那樣的手提包嗎?”

  “太可笑了!”她一句話便完全予以否定,“如此庸俗的審美觀。可是,我覺得她事前就知道旗手小姐也擁有一個同樣的手提包。”江梨子的話似乎有些耐人尋味。

  “是這樣嗎?”

  “是的。有一次,旗手小姐曾經提著它去參加宴會。因為是個非常時髦的手提包,所以印象極深。對啦,就是一個月前黑川重工的兒子舉行生日宴會的那天。”

  “如此說來,”正津一面追溯著記憶,一面點了點頭,“那時旗手小姐的確提了一只紫色的手提包。我對這種事并不十分了解,所以沒有特別注意。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光惠夫人為什么要大雷霆呢?明明早就知道她有一個相同的提包。是不是她忘記了?”

  江梨子轉過頭去,似乎在說“我怎么知道”。然后,她的目光對準一束照射進來的光線說道:“說不定,她就是想把旗手小姐從這里趕出去。宴會上,旗手小姐看起來就像是都倉夫人。或許,她不希望在今天到訪的三塚先生面前丟掉面子。”

  擁有那么可愛的臉蛋兒,卻發出如此辛辣刻薄的聲音。江梨子對光惠沒有絲毫好感;這一點,都倉唯一的兒子忠仁亦是如此。兩個人對于作為后媽突然出現在身邊、并且開始掌管家庭事務的光惠,經常報以反抗情緒。而且,光惠也絲毫沒有構建和諧家庭的意愿。都倉家始終持續著冷戰狀態。對此,不知都倉是否有所察覺。表面上,社長不露聲色,反倒是作為外部人員的正津時常憂心忡忡。

  “原來如此。”

  與江梨子等人不同的是,正津對光惠沒有任何先入為主的成見,只是在得知她結婚前的經歷后,感覺到她是個頭腦靈活、善于表演的女人。本來,都倉看上了另外一位女招待,為此他經常光顧光惠的店。然而,幾個月之后,光惠卻得到了社長后妻的寶座。按照江梨子的推測,真佐子完全陷入了光惠所設的圈套之中。

  “今天是決定公司命運的重要日子,正是因為如此,女人應當……”在江梨子面前,正津話說到一半,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閉上了嘴。

  然而,江梨子仿佛有所覺察,略微張開粉紅色的小嘴,笑著說道:“大伯,不要太勉強。另外,今天的事不需要和伯父商量嗎?旗手小姐回去了,三塚先生卻依舊要來。”

  “我也在考慮這件事。過了一個晚上,估計頭腦也冷靜下來了。”

  吵鬧的結果是真佐子一個人離開。對此,都倉大為惱火,以至于今天的會談根本無法進行。

  “大伯可真夠操心的。”

  “噢,我是營業部部長,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

  “真夠辛苦的,我可是無憂無慮,無所事事。”

  輕盈的腳步像插上了翅膀,江梨子回到了二樓房間。正津微笑地目送著她的背影。公司發生危機,大家的生活都無法繼續維持,這一點江梨子小姐或許也明白——不知這些表現真的是無牽無掛,還是故作堅強。

  江梨子聰明過人。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經常做出讓人摸不著邊際的行為。或許這是養子特有的處世方法。與忠仁相比,都倉對江梨子給予了更高的評價。他逢人便說,江梨子如果是個男孩,便可以幫助輔佐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時間,曾有傳聞都倉要將江梨子許配給忠仁,卻遭江梨子婉拒絕。

  另外,忠仁則是位世人常說的那種小少爺——二十五歲也沒有個正當的職業,從早到晚只知道玩,整天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盡管沒有被警察關照過,背地里卻也常給都倉帶來麻煩。我年輕時也是一樣——都倉這樣想道。自從中學時母親去世以后,都倉便開始對兒子無限度地嬌生慣養,如今終于得到了報應。

  即使此次順利渡過難關,然而,遲早有一天忠仁會坐上社長的交椅。那時,都倉機器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忠仁能否帶領大家克服重重困難?這不能不令人感到擔憂。

  噢,現在還顧不上考慮那么長遠。眼下應考慮如何應付今天下午的來客。

  正津登上了二樓,徑直向都倉的房間走去。

  “于是,你來到了都倉先生的房間并且現了尸體,是嗎?”那位叫做竹之內的中年刑警似乎對垂在前額的劉海兒非常介意,不時地用手撥動著前額,張口問道。

  “不,準確地說不是那樣。都倉,不,社長的房門鎖著。我敲門后里面沒有回答。最初,我以為社長還沒有起床。”

  “原來如此。房門鎖著嗎?”

  當初是這樣向警察交代的。為了慎重起見,警察反復地進行著確認。正津有些不知所措,卻又毅然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或許,這是警察必須履行的程序。可是,被都倉之死所震驚的正津,只能感到這些是一種包袱。考慮到失去支柱的光惠以及江梨子等人,尤其是考慮到公司的未來,正津無法平心靜氣地與警察交談。然而,自己是尸體的發現者,為了陷入悲痛的家人,自己必須堅強地站出來予以應對。

  “那么,你是如何打開房門的呢?”

  “如果是平常,我不會再來打擾。然而事情緊迫,我反復敲了幾次門。下午將有重要客人來訪,有些事必須和社長商量。如果社長還在睡覺,我就要把他叫醒。這時,光惠從旁邊的房間探出了頭。”

  “都倉夫人手里拿著鑰匙嗎?”

  “有一把備用鑰匙。光惠回到房間,從手提包里取來了鑰匙,房門被打開。結果,社長躺在里面。”正津不愿意再次回憶那時的情景。沙發被鮮血染紅,都倉躺在上面,面色蒼白,已經失去了生機。旁觀者也會明白,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緊接著,從背后傳來了光惠的悲鳴。那聲音至今還在正津的頭蓋骨當中回蕩。正津正想用雙手堵住耳朵,這時,傳來刑警那冷酷的聲音。

  “是你從夫人手中拿到鑰匙并將房門打開,先進入房間的嗎?”

  “是的。”正津條件反射似的回答道。

  “那之后你又做了些什么?”

  “我覺得已經無濟于事,但還是摸了摸脈搏。然后,我與隨之趕來的忠仁君一起,將悲痛欲絕、神志不清的光惠夫人扶到了隔壁房間的床上。”

  “還有一個人,噢,就是都倉的侄女江梨子小姐,她沒有出現嗎?”

  “江梨子小姐幾乎是和忠仁君一起趕過來的。我請她立即去打的電話。”

  正津本打算叫救護車,然而江梨子卻報了警。的確,社長已經停止呼吸,即使叫救護車也無濟于事。可是,作為家屬,江梨子卻表現得非常冷靜,以至于使人感到有些冷酷無情。

  “那么,將夫人扶到床上之后,正津先生再一次回到那個房間了嗎?”

  “沒有,沒有再回去。我當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將社長一個人留在了房間。實在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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