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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最后的風神(二)

  聽著戟狼鏗鏘有力的聲音,寧天霄沉默了一會,而后看向了白小鬼。

  戟狼雙眼發紅,雙手背在身后緊緊地握住,心中有不平之氣,他看著湖面,像是獨自面對著千軍萬馬,卻將一往無前。

  白小鬼在寧天霄的肩膀上默默現身,先是出現了一顆腦袋,又出現了身軀和手。

  戟狼看著白小鬼,老眼當中忽然滾出了一滴熱淚。

  始終不同轉動著兩張面孔的戟狼溟魂停止了轉動,也看著白小鬼。

  戟狼用手背抹了抹老淚,無聲長嘆。

  白小鬼緩緩消失了。

  寧天霄說道:“我不明白,您說的復仇是指什么,難道您也有意于重新挑起三界的爭端?”

  戟狼搖了搖頭,繼續沿著湖邊行走,湖水之下,偶爾有暗藍色的熒光閃爍,月亮斜躺在水面上,寂靜無聲。

  “舊歷一十七年的神界帝都,是宮止嶄露頭角的地方。”

  “那一年,我二百七十多歲,在神族當中,還只算是個青年。”

  “宮止年齡比我小得多,但他出現在神族帝都當中時,著實引起了一陣轟動,那時候,他是帝都有名的美男子,多少神族的女人擁擠在街頭,只為了看他一眼。”

  戟狼向后伸出手,漢川遞給他一壺酒,戟狼仰頭灌了一口酒,用手背摸去嘴邊的酒水:“我曾經被他的那些追隨者擋過路,耽誤了回家的時間,回家之后,跟我哥抱怨了幾聲,我哥卻說,宮止并非是一個徒有外表的人。”

  “我當然不信,那時候的宮止,在我看來,就是個外表娘娘們們的人。”

  小紅蛇從寧天霄袖子里鉆出來,戟狼看了它一眼,恭敬地說道:“那個時候,您還活著。”

  戟狼像是有了點醉態:“他來帝都的第十年,神王下令舉辦秋狩,宮止一個人射中了十頭無常鹿,我才對他刮目相看,與此同時,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我跟我的哥哥,聽到了一些其他的聲音,有心人說他鋒芒太盛。”

  “然后宮止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回來的時候,神王把他叫到宮中去,密談了半日。一個月后,我們聽說,西界的城主死了。”

  寧天霄問道:“是宮止?”

  “應該是他。”戟狼說得很模糊。

  “為什么他要殺人?”

  戟狼笑起來:“有時間應該讓綠枝多給你講講神族的事情,神族的西界是檐鏡道,如今那里居住的神族,十分稀少,大部分神都住在漆鶴道。”

  戟狼轉動著手里一把精細的匕首:“有很多從神從自己位子上退下來之后,喜歡宣稱自己要去檐鏡道轉一轉,想表明自己是個清廉之人。”

  漢川憨笑了一聲,看著綠枝說道:“小姐有時候會去檐鏡道的旁邊蹲著,她說,那些大人物從來不敢真的走進去,有時候那些大人們會在檐鏡道的邊緣處碰面,要多尷尬有多尷尬,簡直笑死人。”

  綠枝點點頭:“檐鏡道的天空,是一面鏡子,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西界的那名城主死后,沒有人去接任,宮止不知道發什么瘋,說他要去,神王一直沒有同意,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又過了幾年,檐鏡道的大多數人都搬到漆鶴道這里來了,如今的百霜城,應該是一間空城了,沒有人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心。”

  寧天霄點頭。

  “宮止消沉了幾年,就是在這幾年里,我經常跟我哥哥來到這里,我哥哥是宮止的座上賓,宮止他跟傳聞中不太一樣,傳聞當中,他是一個舉止優雅而且有潔癖的美男子,實際上,我感覺他更像是一個瘋子。”

  戟狼輕笑了一聲:“他經常喝著喝著酒說要帶我們到月亮上去,有時候又說要去拯救什么什么,或者高聲談論一些......不太應該說的人和事,我們時常聽得心驚膽戰。”

  “第四年,宮止說他研究出一種咒語,其實,據我所知,這并非是他研究出來的,而是他們族民之間都會的一種東西。”

  寧天霄問道:“比如說,溟魂有溟魂的語言,但溟魂之間的交流,必須有聲音作為中間物?宮止一族,也有他們的語言,通過這種語言,能夠改變一些......?”

  “是。”

  “但神族?沒有嗎?”

  戟狼笑道:“宮止神而非神。在他的族民們對這種語言的領悟力還停留在用這種咒語來稍微捉弄人的時候,宮止已經對這種規律掌握到了一種很可怕的程度,但他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示過這種力量。”

  “那你們是怎么?”

  “因為后來有人用過,他的族人,一個女人,宮止的追隨者,也死在了羅剎海一戰當中。我沒有理由相信,宮止他本人會比那個女人更差。”

  寧天霄握了握拳頭。

  “在他閑居的這段時日,又替神王殺了一些人,宮止往往是消失幾天然后回來,再消沉一段時間。”

  “他既然這么強,為什么要答應?”

  “我猜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一開始想要做什么。畢竟是個才幾十歲的年輕人,早年太過耀眼,壓掉了父兄的光芒和威嚴,成名后的幾十年里,多多少少會因為年輕而被人利用。”

  戟狼看向小紅蛇:“根據時間推算,他是差不多在那個時候遇到劉大川的吧?”

  小紅蛇點了點頭。

  “那段時間宮止又消失了,我們都以為他是去殺人了,但他回來的時候,說自己認識了一個奇怪的好朋友,那個好朋友,告訴他一些秘密,至于秘密是什么,他沒有說。”

  “宮止認識那個好朋友之后,看上去比以前快活了一點,他帶那個朋友到這湖上來過一次。那是個瘦臉寬眉的年輕人,不怎么喜歡說話,形容有點猥瑣......”戟狼看寧天霄,“劉大川是這樣嗎?”

  寧天霄想了想金面具,又想了想劉大川的臉,搖了搖頭,雖然劉大川做的事很猥瑣,但外表還不至于猥瑣。

  “總之,那場宴會,我們沒覺得他的這名朋友有什么特殊的,只是那個人自稱來自檐鏡道,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們問了他一些檐鏡道的事情,他支支吾吾,沒說出什么來,宮止讓我們不要捉弄他,我們那時候在私下里都說宮止又被人給騙了。”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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