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準確地來說，還沒有。”
臨克尖銳地嘲諷道：“那看來您所做出的犧牲，只是徒勞啊。宮止大人，你現在多么像個小丑，你犧牲了這么多，甚至于自己的朋友，你想要救下所有人，但好像沒有人會感激您。”
怒巴哈厲聲大叫道：“臨克！”
臨克忽然厲聲嘶叫，水波猛烈地蕩漾：“我說錯了嗎？！我們本該是一同承擔的朋友！他卻扔下了我們！”
風姿趕緊跑出來，輕聲說道：“好啦好啦，都別吵了，我們這次把宮止大人叫回來，不是為了吵架的。”
鳴尼依舊在擦拭著長弓，明后用書卷敲著頭，赫拉克嘴里吐著小火苗，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寧天霄沉默地站在原地。
最后還是風姿開口：“我們這次找你來，是想告訴你，過去的幾年里，你身邊的那位朋友，經常在羅剎海活動。”
“經常？”
“是的。”怒巴哈抱臂說道，“我曾經派小龍跟蹤過他，都被他甩開了。”
寧天霄點了點頭，他知道他們想說的絕不只是這么干巴巴的一句話，更何況，他其實是知道劉大川來往羅剎海多次的，他也不想干巴巴地說一句“我知道”。
但他現在似乎還是無話可說，他應該道歉，但是其他人都死了，他越是道歉，只會讓這十一個人更恨自己。
“你要小心一點，不要被他給騙了。”還是風姿在說話。
“我知道。”寧天霄點頭，“我會注意的。”
“還有，那個鳴魚，不是個很好對付的人，你也要小心。”
寧天霄仍然是點頭。
吞日忽然大叫道：“你這是啞巴了嗎？！我們派怒巴哈的小龍過去叫你，就為了來看你點頭？”
寧天霄：“......”
明后無奈地一笑：“其實這些他都知道吧？還是我來說吧，這次如果需要我們出手，盡管開口，但我們只能在羅剎海的范圍之內活動。”
寧天霄心中微微一驚。
明后說道：“這四百年里，我們幾乎每天都在面對面說話，后來我們也想，那時候確實太過沖動，殺了很多本不該死的人。”
怒巴哈接著說道：“更何況后來我們見到了鳴魚，這女人，竟然能用一根指頭的力量就壓制我的小龍，她親口承認她的身份是來維持什么平衡，這么看來，過去我們的失敗是必然的，這根本不怨你。就算你不殺了我們，我們也會被其他的維衡者給殺了，更何況進入羅剎海時，我們已經是強弩之末。”
“是啊，是啊，這根本不怪宮止。”風姿開心地說道，“而且你帶我們打了很多的勝仗，我們原本可能是要作為雜種或是賤民被人欺負一輩子的。”
寧天霄鼻子一酸，說道：“對不起。”
“別婆婆媽媽了。”吞日說道，“說出你的計劃，哪怕是還在籌劃當中的計劃。”
“我準備借用時空扭曲的力量。”
怒巴哈頷首：“我的小龍們會，剛才帶你來的那個，能調動羅剎海的海水，你可以帶他走。”
“還不夠。”寧天霄沉思片刻說道，“我需要能夠影響整個檐鏡道的力量。”
“對方的胃口這么大？”
神王凝視著還留在這里的人，他知道他們是在等他開口，他看了一眼大搖大擺離開的柳佞，撓了撓腦袋，輕聲問道：“還有事嗎？”
“親愛的神王，您就這么走了嗎？”
“還有事嗎？”神王說這句話的語氣有些虛浮，他不安地扭頭看著柳佞，但柳佞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
“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啦！”說謊的人用一種十分熱切的語氣說道，仿佛他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
神王干笑了兩聲：“天太晚了，今夜又是大雨，我頭很疼，我想早點去休息了。”
“別急著走。”善良的人說道，“我還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閃電撕破了漆黑的天空，今夜只有神王殿穹頂上的星星還在漆黑，神王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孤獨，他不想靠近這兩個人。
此時地上的血已經漸漸開始干涸了，神王踩著粘稠的血液，走近了，卻不靠得太近。
說謊的人故意要惹怒他，大聲說道：“走近一點啊，神王，這可是秘密啊，來啊，再近一點。”
神王勉強靠得再近了一些。
善良的人用僅剩的一只眼凝視著神王，說道：“其實，宮止還活著。”
神王聽到這句話，篩糠一樣地抖動著，不可自抑，他伸出一只手指著善良的人，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內心的恐懼像是海潮一樣翻涌著，喉嚨中發出模糊的聲響。
很久之后，神王吐出一點干澀的聲音：“他活著？”
“他活著。”善良的人肯定地說道，“你的老師或許知道他在哪，但是你的老師，似乎并不想承認呢。”
“他不知道。”神王無力地爭辯道。
他知道柳佞相當于跟宮止有仇的，他們不應該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才對，老師......這個像父親一樣的老師，不應該會騙他啊。
狡猾如蜥蜴般的眼睛一直在飛速轉動著，他看看神王，又看看柳佞離開的方向。
“這次真的沒有騙你，不過你的老師知不知道，我就不確定了，畢竟我只是個外人，你要相信你的老師啊。”
說謊的人語調夸張，卻讓神王更加懷疑，他感到冷，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在這個極高的露臺上，再也無法走下去。
他垂著手，浮白的雙手還在不停地顫抖。
“你們，在騙我吧？你們都是一些騙子。”
“宮止回來，你只有死的。”善良的人遺憾地說道，“比起跟宮止合作，我們更愿意跟你合作啊。”
“可是，可是，我的老師，他為什么要騙我？他恨宮止啊？”
“你當年把他趕出帝都，他也應該恨你才對啊。”善良的人聲音輕盈地躍動著，那一只眼睛很平靜，她看著孤獨的神王，輕柔無比地開口。
“其實，憑你們單獨的力量，連一半的惡鬼，都殺不了。”她緩緩地跑出殘忍的話，“所以我們首先需要利用宮止，然后我們再幫神王你，殺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