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霄摸了摸鼻尖,緩緩問道:“過橋?”
“這橋看起來就是有問題啊好兄弟。”
黑氣縈繞不散,僧侶已經開始念誦經文,企圖驅散這些妖邪。
寧天霄卻不等他們回答,下一瞬間,就踏上了這座橋:“快走,時間一過,就要再等一次了。”
僧侶先一步踏上了橋,劉大川罵罵咧咧追上來,緊隨其后。
前方是一片荒地,整片地像是被戰火燒灼了一樣,他們走過橋的瞬間,寧天霄回頭,看到了佇立在他們身后的狐貍雕像,狐貍瞇著眼一笑,示意回去的路不適合通行。
僧侶也看到了這一幕,他雙手合十,向著身后的橋一鞠躬。
下一瞬間,僧侶的臉色蒼白無比,他們身邊是一棵樹,樹上吊著無數身穿白衣的死尸。
寧天霄摸了摸鼻尖:“看起來,這個世界,也不是十分穩定。”
劉大川上來攬住他的肩膀:“所以好兄弟,我們為何不等明天選個比較穩定的地方?”
“你忘了,有一部分世界還在墮落中,從高處前往低處容易,但是從低處前往高處,就相當困難了,萬一就在這一天之內,墜落的速度加快,我們要繞的路,可不僅僅是一條了。”
僧侶點頭表示同意,他用細竹竿中隱藏的鋒刃割斷了纏著尸體的繩子,把他們放在地上,開始挖坑:“我先安葬他們。”
“劉大川,你在這里守著,我去找找。”
“好兄弟,你這萬一一去不復還,我!我跟你去好吧。”
“我去找宮止。”寧天霄果斷地說道,“不用跟來,我不至于應付不來,你們兩個小心一點,我會盡快回來。”
寧天霄快步走過這片如被火焚的漆黑荒原,黑灰在空中飄浮,這里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劉大川忽然大喊了一聲:“帶著這個吧!”
寧天霄回頭,接到了他扔過來的干糧。
劉大川揚了揚手里的傳音鏡,沉聲道:“我們就在這里等你,你就算死,也要回到這邊來死啊。”
“知道了,好兄弟!”
寧天霄快步前行,不久之后,終于在前方看到了一座城,這是一座殘破的城,城上黑煙四起,城門大開,卻只有幾個人匆匆而行。
寧天霄低頭抓了把灰摸在臉上,扮作一個逃命的旅人,向著城池走去。
城門前沒有守衛,蹲坐著幾個面黃肌瘦的小乞丐,寧天霄想了想,把手中的干糧遞了過去。
幾個小乞丐瞬間撲上來廝打在了一起,寧天霄愣住,轉瞬把干糧舉高,說道:“我要向你們打聽一個消息。”
小乞丐們早已餓得雙眼發綠,他們的肋骨幾乎要刺穿自己極薄的皮肉,他們向上伸著手,就像是餓鬼把手伸出地獄的坑洞。
“把手放下,告訴我,你們這里消息最靈通的人是誰?”
其中一個孩子迅速說道:“是城西的瞎子,他知曉這里的一切事!”
“對!就是他,你什么都可以去問他!”
細瘦的手臂伸向寧天霄,寧天霄把干糧掰成了相等的幾份,遞給了這些面黃肌瘦的孩子們。
孩子們拼命地往嘴里塞著,寧天霄摸出了幾小塊金子,遞給了其中看起來是老大的那個:“拿去買點吃的東西。”
那孩子接過錢,說道:“你是路過此地的外人吧?”
“是。”
“趕快走吧,兵馬都已經撤走了,我們這里很快就會成為一座死城了。”
“兩國之戰嗎?”
“不是,是鬼,是那些影子一樣的鬼在殺人。”
寧天霄的神情變得凝重:“他們是否是在夜里出行?”
那孩子點頭說道:“沒有人能阻止他們,你快走吧,往北方走,說不定你在北方就能遇上王的軍隊了。”
“這些影子一樣的鬼,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不清楚,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現了。”
“多謝你了,你們不走嗎?”
“我們走不了多遠的。”小乞丐輕聲說道,“對了,帶點酒!城西的瞎子喜歡喝酒,不過他說話神神叨叨的,很少有人能他聽懂他究竟在說什么。”
寧天霄找到那個瞎子的時候,瞎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城墻下曬太陽,他的手邊擺著幾把兵器,是從此地撤離的士兵們留下來的,他販賣這些東西給想要離城而去的平民們防身。
寧天霄走到他身邊時,那瞎子懶洋洋地說道:“劍一金,刀一金,盾一金,少了不賣。”
寧天霄把手里的酒葫蘆扔出去,瞎子敏捷地接住了,他問也不問,拔出塞子灌了一口酒:“所以這位客人,您是?”
“找人,我找一個叫宮止的人。”
瞎子的眼皮動了動,寧天霄冷笑了一聲。
瞎子裝模作樣地撥弄了幾下手指:“這座城里沒有叫宮止的人。”
他說完這句話,開始心安理得地喝酒,寧天霄不緊不慢地說道:“其他城呢?有沒有叫宮止的人?”
“不清楚,我只是這城里的包打聽,天下城池如此之多,我也不可能全都知道啊。”
寧天霄在他眼前晃了晃,瞎子一動不動,他是真瞎,應該說,他這個時候,是真的瞎。
“下次能用那東西,是什么時候?”
瞎子一歪,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你說什么?”
“我知道你有一樣寶貝,你是這里的維衡者,負責留下來保護這里的平民吧?鬼的力量已經不能向前推進了吧?”
瞎子見了鬼一樣驚恐地大叫道:“你是誰?主人?主人你回來了!?”
瞎子撲上來就要抱住寧天霄的腿,寧天霄一腳踹出去:“我不是,但我知道你是誰,我在門外看到了界碑,這里是此界的中心。”
瞎子咽了一口唾沫,臉色灰黃。
寧天霄摸了摸鼻尖,說道:“所以此處是否曾經來過一個外鄉人,大約四百年前,一個叫宮止的外鄉人。”
瞎子囁嚅了一聲:“來過。”
寧天霄一個激靈,抓住瞎子的衣襟:“他在哪?”
“他很快就走了,我勸他向北走,他卻是從南方走的,我估計他要是現在在南方,要不就是深諳茍且偷生之術,要么早已變成了一座墳。”
寧天霄放下了瞎子:“知道,多謝了,你能保下這座城吧?”
寧天霄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著這瞎子。
瞎子瞬間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抱住寧天霄的腿:“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大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