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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危機重重的邊境

  楚王要北伐,這是闞石經過慎重考慮后做出的重大決定。說實在的,闞石不算個志向遠大有雄心壯志的人。如果不危及到自身安全,與整個楚國利益攸關,他不可能下這么一個重大決定。

  闞石曾經是一名軍人,曾在軍校也進修過。退役后他作為歷史和軍事愛好者,閑暇時對中國歷史上幾次南北對峙,結合中國的地形地勢,做過深入細致的研究。

  中國古代南北政權對峙的歷史,每一次都是北方勝利,這和北方擁有大量的人口和騎兵優勢分不開的。闞石發現歷史總是有那么多巧合,很認可某些專家的說法:每一次南北對峙的分界線大體沿淮河至秦嶺一線。在北方至黃河、南方到長江這一帶上下波動,從來沒有過南北政權在北越過黃河或南超過長江之后,南北還能出現相持局面的。

  截止到現在,楚國與北方的分界線卻是錯綜復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一條明顯的分界線。綜觀現在的天下態勢,目前北方不僅占據著人數上的巨大優勢,地理上也深入到南方各地。隨著騎兵技術的擴散,擁有大量馬匹的北方,戰力上越來越拉近了與南方的差距。

  在闞石看來,北方控制著的幾個關鍵性節點威脅最大。那是楚軍這次北伐必須搶奪的戰略要地。首當其沖的是秦嶺一線,這里以前是有軒轅部控制,目前控制在顓頊部手中。敵人隨時可以從這里發動突襲,楓都、大興、銅陵等城堡處于他的打擊范圍,一旦這邊失手,楚國將處于非常不利的局面。

  從地理位置上來講,秦嶺淮河一線在中國地理上的地位十分特殊,這一天然分界線的南邊,夏季濕熱多雨,地形復雜多變,這里既有陡峭的山地,也有起伏的丘陵和和緩的平原,這些對以騎兵見長的北方政權軍隊來說,是特別不利的。

  秦嶺號稱“九州之險”,歷史上從來都是兵家要地。在中國古代,秦嶺南北僅有褒斜道、子午道等谷道交通,山高谷險,道阻且長。若在此發生戰爭,兵馬跋涉、軍資運輸都十分困難。

  首先占據秦嶺的一方,肯定擁有巨大的戰爭優勢。歷史上就證明了這一點,這里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譬如:三國時魏蜀便多年在此相持。楚國一旦失去秦嶺,就意味著四川和長江中游的廣大地區無險可守。縱觀中國古代歷史,任何一個失去秦嶺的政權都將失去四川,失去四川,楚國南部將無險可守。

  歷史上,秦嶺一線不僅發生過多次大型戰爭,而且各朝各代的統治者也往往在秦嶺地區修筑城堡,設置重兵,這里的防守往往會比較堅固,騎兵難以發揮作用。這也是闞石最看重的地方。

  闞石記得很清楚,在宋元對峙時以當時蒙古騎兵之兇悍,小小的石頭城尚攻伐多日未果,而且首領蒙哥還喪身城下,天險之優勢可見一斑。而秦嶺以東地區存在著縱橫交錯的江河湖泊,這更是北方軍隊難以逾越的天險。

  在淮河和秦嶺之間,是漢水中游地區。這一地區,群山峙立,道多歧途,險阻不斷。漢水上游是復雜山地,下游則是湖泊連綿,中游自古為南船北馬交換之地。同時,這一地區也是溝通南北的要樞與戰略爭奪地區。

  如果楚國占領這一地區,不僅可以保證長江中下游無虞,還可隨時出擊陜洛、關中。反之而若北方占領這一地區,則楚國的長江天險頓失。

  淮河流域,交接南北,是中國東部至為重要的戰略地區。從歷史上看,失去這一地區,往往意味著巴蜀和江東的聯系被切斷,不僅巴蜀難守,而且江東地區也再無力支撐,從歷史的經驗上來看,任何一個丟失漢水中游地區的南方政權,都無法維持長時間的南北對峙。

  因此闞石的第一步就是要占領秦嶺中的地區,建筑幾個關隘。用少量的兵力就可以扼守南北交通要道,讓人力上的劣勢不再被放大,彌補人力上的不足。同時防線往前推,不僅拉大敵人的進攻距離,還可以避免類似楓都的悲劇再次發生。

  另一個必須爭奪的關鍵節點,就是楚國和北方東部接壤的地方——淮河流域。后世所有軍迷都知道,守江先守淮。淮河流城交接南北,是東部至為重要的戰略地區,楚國與北方都會將此作為攻擊對方的基地,如果北方占領了這個位置,會直接威脅到秣陵城、瀏城等沿江城市。這對于闞石而言,此地系楚國立國的根本。

  由此可以看出,無論是守衛楚國還是向北方進攻,江淮都是必據必守之地。在華夏歷史上,無論是漢水中游還是淮河流域,南方政權都會在此筑高城囤精兵以據敵。加之水網密布,長于野戰卻拙于攻城的北人往往對此一籌莫展。

  歷史上在此發生的多次北方攻堅戰事大多不利于北方。例如公元四百五十年時,北魏軍隊圍攻懸瓠城,城內戰士不滿千人,但北魏軍隊圍攻了四十二天,死傷慘重仍然攻不下。更典型的戰例是鐘離保衛戰,梁軍以區區三千之眾抵御北魏十幾萬大軍長達半年之久,不得不說北方軍隊在水網密布的南方城墻下是辦法不多的。

  楚國想要與北方維持均勢,這條中間地帶,是楚國必須堅持的生死線。因為一旦這條線推進到長江以南,則楚國將失去最有力的屏障,亡國只在瞬息之間。反之,如果楚國一旦這條線推進到黃河以北,則北方人力物力優勢損失殆盡,也不可能再維持統治。

  中國歷史上的南北對峙,戰爭都在這個中間地帶來回擺動。一旦超過這條線的范圍,則意味著南北平衡的均勢被打破,中國統一的時機已經成熟,對峙的情況將不再存在。

  如果不占領這些要點。一旦顓頊部夏國統一了北方,整合了各個部落的力量,那又會出現北方統一南方的結局。從軍事技術上來講,雙方差距并不很大。闞石這個穿越者的小翅膀,讓北方提前幾千年進入了騎兵作戰的時代,不僅如此,北方還擁有大量的水軍。敵人具備了這兩種能力,楚國其實變得無險可守。

  一旦沖突,以北方巨大的人力優勢,楚國將非常的被動,會陷于處處要防守,處處守不住的局面。為了避免亡國的隱患,闞石即使再不愿意,這一戰也不得不打。

  從經濟上來講,楚國是遠遠高于北方的,府庫充盈,軍隊少而精干,武器精良,后勤保障方面更是北方無法比擬的。現在,北方打成了一鍋粥,經濟上已到了最低谷,士卒疲憊。

  如果楚國不趁此良機搶奪戰略要點,在戰略上贏得主動。那闞石就是一個傻子,最好找塊豆腐碰死。太特么丟穿越者的臉了!

  泰安十一年,楓都公祭后,闞石就在反思這些問題。回到秣陵城的第一次大朝會上,他總結了楓都的教訓,并提出自己的意見,讓所有官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看清事情的本質。

  隨后在政事堂,他拿出最新繪制的華夏地圖,再次闡述了以上的觀點。政事堂聽了闞石的分析,所有閣老都非常認可闞石的結論,一致認為這一場戰役非常有必要。

  從泰安十一年起,楚國朝堂各部門就默默地在籌備這場北伐;戶部籌措錢糧,強行推廣棉花種植,儲存北伐的棉衣。工部改良軍器,加大各種軍器的生產。兵部參謀部也通過沙盤推演,結合暗衛實地勘察發回的情報,制定了非常詳細的作戰計劃。

  泰安十三年十月一日,楚王宮勤政殿。

  今天大殿里濟濟一堂,楚王闞石也非常罕見的身著戎裝高居王座上,殿中除了政事堂閣老和六部堂官,其他的清一色是各部隊的統兵大將。每個人緊張又興奮,他們等待著楚王發出命令,這是令人期待的時刻,一場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大戰將從這里展開。

  楓都城外十里,有一座青翠綠郁的山頭,不是很高卻風景秀麗,在這連綿的群山中,也算得上一枝獨秀。這個地方就是楚國烈士陵園,重大的祭祀由禮部直接管理。從楓都有一條大道通到這里。在城樓上眺望,遠遠地就可以看到一座巨大的闕門屹立在山腳下,深灰色的花崗巖配上白玉石,再加上飛檐挑梁,顯得肅穆安詳。

  此時太陽初升,正在打掃衛生的老卒停下自己的動作。他發現注從楓都來了一隊馬車。不多久。車隊在闕門前停了下來,楚王率領著文武百官下了馬車,每個人臉上都是莊重肅穆。

  楚王率先走過闕門,踏著用水磨青石鋪設的正道緩緩地向上走去,身后跟著一只長長的隊伍。沿著石梯往上走,兩旁是松柏林,筆直的松樹和柏樹像是兩排肅立在那里的哨兵,在晨風中微微搖擺著,這里顯得更加的肅靜。

  闞石的腳步也放得極輕,一步一步地走在正道上,他的身影穿過淡淡的薄霧,在樹蔭間時隱時現。靜靜的走過一段不長的階梯,來到一個廣場。廣場正對著就是祀祠大堂。

  兩名守陵軍士腰挎橫刀,手持長矛分立在祀祠入口兩邊,他們身上猩紅色的步軍甲,襯托著周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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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境顯得無比的凝重。他們頭戴著楚國步軍標準銀色頭盔,頭盔的系帶牢牢扣在下巴上,將頭盔牢牢地拴在了他們的頭上,盔纓上染成紅色的馬鬃隨風緩緩地搖曳。

  看到闞石等人走來,這兩位軍士絲毫沒有動靜,目光依然望向遠方。拾步走進祀堂,一塊全由水磨大理石鋪設的屏風聳立在眾人眼前。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小字,那是每一個犧牲者的名字,它意味著一個個曾經鮮活的生命。呵呵呵。

  所有的人都放緩了腳步,屏住呼吸看著上面熟悉和不熟悉的名字。屏風的兩側對應兩面石墻,由花崗巖雕刻而成的石墻。上面凸現的雕像清晰可見,刻畫正是當年楓都保衛戰的戰場情形:與敵人拼殺的楚軍戰士,手持長弓射殺敵人的婦人,背負箭矢運送物質的少年,最顯眼的是拼殺在前的梼杌,他身穿楚軍步軍甲單手撐住城墻,手中的橫刀已經殘破不堪,白發散亂在背后。而最顯眼的卻是他身上插著五支箭矢,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戰袍,然而,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在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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