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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土木雷珠

  王嫻見到蕭清,忍不住道:“小道友可否記得貧道?”

  蕭清還未開口,朱鸞就笑著道:“別理會我師弟,也別叫他小道友。他最是淘氣,這幾天正冒充小和尚,開口一個小僧,閉口一個阿彌陀佛。我和沙姐姐正商量找個機會替他剃度。你一開口,他就越發鬧得起勁了。”

  蕭清嘀咕道:“救了某些人的仙劍,都不謝一聲,還數落我的不是。真是好人難做!”

  朱鸞羞他的小臉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大家都在全力對付妖人,就你一個在旁邊淘氣。弄把破爛仙劍躲在玉兒姐的神光禁圈中,生怕被邪污了,根本不和妖人劍光接觸,專門負責逃跑。還害得差點讓我的仙劍給妖人搶走了,你自己說,這筆賬怎么算?”

  想算賬?沒門!

  蕭清立刻擺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垂簾道:“阿彌陀佛,小僧準備拜凌渾師伯為師,不認你這師姐。反正我都窮得叮當響了,再找一個窮神師父,正好般配!”

  朱鸞愣了一愣,轉眼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地道:“果然你肚子里的花花腸子最多,一聽到算賬,馬上就開始裝窮!哼,七星蛟蜃的陰陽元珠和七對幻光珠就不要想要回去了!”

  “女孩子用的……送師妹……換酒喝!”

  蕭清胸口傳來一個甕聲甕氣、斷斷續續的聲音,讓蕭清目瞪口呆。

  鳩師兄你會不會說人話?哪有討喜酒是這么說的?你不是在睡覺嗎?

  轉眼就知道多半是尚和陽的五鬼鎖心錘上的鬼氣,將最喜歡吃鬼物的鳩師兄驚醒了,想動嘴卻又有心無力。

  鳩師兄慷個人之慨,怎么也要打包過去做人情,連忙大聲道:“那東西是我和鳩師兄送你的嫁妝,可得請我們喝喜酒。”

  朱鸞雙目一亮,喜致致地道:“真舍得送我?”

  蕭清笑嘻嘻地道:“那貝殼五顏六色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東西。光色和師姐的冰魄神光正般配。我和鳩師兄兩個拿出來用,多不好意思?何況,朱師姐也幫我們善后,寶物本身就有師姐一份,現在全送你當嫁妝,你心滿意足了吧?”

  朱鸞見四下所有人都盯著她,臉上大羞,就要伸手去收拾蕭清。

  王嫻和展舒對望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

  王嫻微一沉吟,開口道:“兩位道友,小妹有一不情之請,想借用此寶三月。我和外子從師門長輩借用幾件至寶,此來西海,就是為了鏟除這七星蛟蜃。更有南海玄龜殿易周老前輩所贈的一道煉寶靈符,只需要合九人之力,七日就能練成。練成之后,功效不在文蛛的乾天火靈珠之下,妙用甚多。”

  蕭清在肚子里小聲嘀咕一聲,笑著道:“王仙子為人甚好,當年出言為我解圍之德我還未曾忘記呢。師姐有這么好的事情,還要猶豫什么?”

  朱鸞笑著道:“王仙子既有易老前輩的靈符,也不是外人,小妹更是求之不得!蕭師弟,今日算你運氣好,就不和你計較。”

  商建初在旁邊道:“鸞妹得了一件至寶,也不謝人家蕭師弟一下,我可看不過眼。就將家父所贈的兩顆土木神雷相贈。我知蕭師弟身帶幾件前古至寶,更有不少九烈陰雷珠。這兩顆神雷本是用不著,只是此寶別有微妙,恰能彌補九烈雷珠不足,還請小師弟不要嫌棄。”

  蕭清正欲拒絕,突然心頭一動,自己身上已經有不少雷珠,是不是繼續收集其他各種類型的雷珠,看看究竟能收集多少?

  當下喜笑顏開地道:“多謝商師兄好意,小弟就破戒收下!”

  不料才一放進懷中,就聽法寶囊中響起一片噼里啪啦的脆響,藍黑青黃四色奇光從胸口透了出來,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難道是幾種雷珠引爆的架勢?

  連忙一抖,列缺雙鉤從懷中交剪飛出,鉤尖扯著一團半截漿糊、半截面團的東西,正欲朝空飛起。才看出那片爆炒豆子的聲音是發自天藍漿糊上,法寶囊的九烈雷珠革囊和三顆天罡雷珠完好無缺,只有才笑納的兩顆土木雷珠不見了。

  將手一指,列缺雙鉤匯聚為一幢五彩霞光,將那團稀奇古怪的東西團團裹住,不令再發生其他玄異變化。萬一爆炸,雙鉤支持不住,就馬上朝天上扔!

  船上幾人齊齊抬眼看去,才見一團暗藍色、形如漿糊鐵汁的東西,猶如煮沸般,正噼噼啪啪地冒出一個個綠豆大小的水泡。方一爆開,所在處的漿糊鐵汁,就立刻凝固下來,化為暗黃色的面團。

  我的師門至寶!

  蕭清在心底吶喊一聲,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那團東西。心頭涌起了千百個念頭,這次又給搗鼓成了什么玩意?

  天藍神砂、玄陰真水、八寶功德神泥加土木神雷,究竟變成了什么東西?

  不過終于凝固了少許,應該是威力最大的玄陰真水威力減弱,被與土木神雷生化成了其他東西。

  連忙將一揮,天藍面團和列缺雙鉤一起消失,也不向眾人解釋。

  眾人在旁看得目瞪口呆,沙玉兒失笑道:“毛弟蒙商道友贈送神雷,方五行得其四。要是換成其他乙木至寶,早被庚金之氣克制得一點不剩。只要補上最后一樣,威力何止翻十倍。一寶換兩雷,還是你賺了。此時煉寶要緊,后艙設有丹室,就請諸位一同前去,相助朱王兩道友煉寶!我們恰好十人,正好分出一人主持法臺,應對外魔!”

  蕭清退后兩步,舉手道:“我才學道幾年,功力最淺,什么都不會,就負責在旁邊看好了!”

  沙玉兒搖頭道:“其他人都可以任意調換,但唯獨你想偷懶是不成的。七星蛟蜃的陰陽元珠,以雌珠妖蜃為本,最是幻象無窮,千變萬化,若無一位定力最深的坐鎮,七日之限,就算七百日都難。你既有廣成嫡傳,又精佛門金剛禪定之功,自然是以你為主。”

  蕭清險些一個踉蹌從高臺上摔落下去,什么叫以我為主?明明是你們這些旁門中人沒定力!

  好吧,旁門中人還真沒定力。一遇到天魔來襲,個個都哭爹喊娘。誰叫你們心法一上手就是錯誤,從來不講究空靈無為。

  為了自己和鳩師兄去小南極胡吃海喝,吃窮土木島,就勉為其難一次。

  沙玉兒說完,將手一指,一片青色仙云就冉冉升起,擁著眾人從九座樓臺中飛瀉而去。云中眾人見仙云并非直線前行,而是圍繞樓臺上下左右來回繞行,才明白九座樓臺暗藏陣法妙用。方才就算是龍飛、尚和陽合力夾攻,一時片刻也難攻破。

  轉眼仙云飛入一間寬敞樸素的房間,沙玉兒讓朱鸞取出七星蛟蜃的彩貝和兩顆元珠,遞給王嫻、展舒夫婦施為。

  夫婦二人見彩貝被撕成兩片,展舒笑著道:“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我還以為蕭道友與前古仙禽古神鳩合力,能將妖蜃本身得全,此時才知彩貝被破,將來防身妙用要差少許。”

  王嫻搖頭道:“來時易老前輩都說,能得到兩顆元珠之一,連帶七對幻光珠,已是不虛此行。”

  蕭清好奇地道:“請問此言是何意?我那鳩師兄唯恐搶不到妖蜃內丹,特意讓我幫忙破開此貝,將身形縮小成針尖大小沖入貝殼中,搶了內丹才回頭對付妖蜃?對于兩顆元珠好像并未在意,只是讓我幫著取出,不料第一顆就破空飛出,被鳩師兄給截住,才落入我手中。”

  朱鸞拍手笑道:“原來是古神鳩鉆人家肚子里,兩腳撕開妖蜃的彩貝的,怪不得方才我們百思不得其解,說你淘氣,也該是用仙兵斬斷才是。”

  王嫻笑著道:“我們身帶天蠶絲,可以重新將兩片彩貝串一起。只是尋常仙兵恐怕難撼動兩片彩貝,還請蕭道友用列缺雙鉤在每邊開上七個小孔。”

  蕭清也不客套,再加近日已知陰陽生克之妙,分用雌雄雙鉤在兩片彩貝上開出七個形如七星的小孔,與貝身的七顆寶珠遙遙相對。

  展舒與王嫻方一左一右站定在兩片丈許高下的彩蚌前,手挽靈訣,化為兩片銀光,上下繞行彩蚌繞行七圈,才落下地來,齊齊一口真氣噴出,就見兩片彩貝就恢復了原來模樣,沒有絲毫串鏈接痕跡。

  蕭清見七星彩貝上被自家雙鉤開出的兩個針尖大的小孔也一并恢復原樣,甚是奇怪,笑著道:“兩位法術真是神妙,就連我開出的縫隙也一并恢復,早知道就不送給人。”

  展舒長長嘆息一氣道:“實不相瞞,我與內子前世也是水中貝介,連體并身,修為近千年。在內丹將成之際,將凝煉而成雌雄珠夜夜飛出,吸納太陰月華,不時炫弄,招來殺身之禍,丹失身死。本來萬無幸理,不料卻被一海外仙人所救,更從長眉真人手中討來靈丹,補益魂魄,送之轉世,后又遇到申無垢仙子垂憐,引入師門,連經七世,始參玄機,方有今日成就。”

  蕭清心頭涌起一片明悟,一下恍然,知道面前這兩人,就是被血神子所殺的那兩個洞庭湖巨蚌。才有長眉贈丹,申無垢垂憐的后續故事。

  此時出現在面前,更有幾分現身說法的味道,何嘗不是警告自己,他此時也如同兩個無知貝介一樣,略知道一點未來和有少許傳授,就在暗中炫耀。

  盡管隱蔽得巧妙,但炫耀依然是炫耀。

  接下來的下場豈不是和兩人一模一樣?自己還笑話幾個表兄弟無福緣承受廣成至寶,自己難道又有福緣承受佛門至寶?

  一瞬間,心頭有些明白過來,躬身道:“多謝兩位指點迷津,小道他日有成,始于兩位今日之言。兩位前世經歷,猶如醍醐灌頂,讓小道引以為鑒,明白自身半桶水叮當響,華而不實之過。”

  說完,就站在一邊,微笑不言。整個人也好像有所變化,全身上下透出幾分沉穩寧靜的氣息。心知肚明師祖是用西極之行暗中點化他,他不貪蛟蜃內丹,反將懷中神砂百尺竿頭更上一層樓,昔年血神子貪圖巨蚌內丹,則墜入魔道。

  這世界天規有常,舍小反能得大。自私自利反一無所有,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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