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變強，這是人類從上古蠻荒時代就銘刻在基因里面的本能。
盡管在現代社會里，個人的強大早就脫離了身體本身的范疇，智力、財力等等一切綜合實力，才是判斷個人是否強大的標準。
但無可否認的是，通過修行變得強大，卻是天經地義的答案。
凌聞霄也想變強，但說來有些郁悶，他想要變得更強的理由，只是希望面對覬覦他靈氣的修行者時，能夠有足夠的實力說不。
而從本心里來說，他更希望的不是實力變強，而是研究那些未知的知識，無論是靈魂方面的，還是修行方面的。
聽到凌聞霄的答案，白云子很理解地搖了搖頭：“這就是修行界不愿意和居士你交易靈氣的原因了。”
“怎么說？”凌聞霄揣著明白裝糊涂地問道。
白云子倒是耐心十足，給他解釋了起來：“這么和你說吧，現在的修行界氣氛很平和，數十年沒有出現修行者意外身故的事情。
“可衍化道人卻在和你起了爭執之后隕落，大家難免會兔死狐悲。”
凌聞霄覺得很委屈：“難道修行者都不分是非黑白嗎？我和衍化道人的爭執，難道是我挑起的嗎？”
白云子苦笑一聲，心里暗想，衍化道人落得身死道消的田地，確實是他咎由自取。
可問題是，當時衍化道人明顯無法對你構成威脅，你還要斬草除根，這手段就未免讓人懼怕了啊。
哪怕從法律上來說，你也是防衛過當了啊有木有？
只是，白云子可不敢當面指責凌聞霄的不是，轉而說道：“所以問題就出在這里，只有你能拜入某個修行者門下，才能消除大家對你的成見。
“畢竟到時候就是自己人了嘛……”
“呵！自己人？”凌聞霄嗤笑道。
他覺得這些人的想法真是太奇葩了，或許是因為修行者個個都高高在上慣了，排外心里太嚴重了。
白云子搖搖頭，沒有繼續說什么。
倒是凌聞霄接著感慨道：“其實我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只不過你們的行事風格太過激烈，如果不是一上來就想著強取豪奪，我們其實根本沒可能鬧得這么不愉快。”
聽凌聞霄如此感慨，白云子有心想要解釋兩句，可想了想，又覺得怎么解釋其實都沒用，畢竟說來說去確實是他們無禮在先，連先禮后兵的過程都省略了。
難道他能說，修行者從骨子里就沒把凡人看在眼中嗎？
還是說，周汝城等一干高修太過自以為是，覺得靈氣這東西太過珍貴不可能通過交換得到，才選擇了最極端的方法？
“算了！”見白云子被自己說得“啞口無言”，凌聞霄也沒了和他講道理的形式，“這么說沒得談了？”
白云子有些糾結，借著端茶杯的動作緩了緩情緒，又喝了一口還算過得去的，勉強能入得了他口的茶水，才慢慢說道：“也不是沒得談。”
凌聞霄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白云子放下茶杯，略帶感懷地說道：“其實貧道年輕的時候，對修行的期待也和居士一樣，能讓我變得強大……”
“等會！”也不知道是不是耐心有限的緣故，凌聞霄打斷道，“我說過，我并不喜歡打打殺殺。現在都什么年代了，好勇斗狠什么的多低級啊？
“就算想要變強，其實也是你們倒逼的吧？”
白云子不想和他就這個問題討論，笑呵呵地說道：“能否先聽貧道說完？”
凌聞霄鬧了個大紅臉，二十多年的涵養一朝盡失啊，打斷人說話確實不禮貌。
白云子也不為己甚，似乎在緬懷什么，又似乎兜售他對世界的看法：“可到了中年之后，我就改變了那樣的想法。
“因為我已經發現，修為再強大，在現在這個社會也是屠龍之技。”
聽他這么一感慨，凌聞霄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只是，這么淺顯的道理，白云子竟然還要到中年才領悟，這悟性是不是太愚鈍了？
仿佛是看出了凌聞霄的不解，白云子稍微解釋了一句：“我年輕那會之所以想要變強，其實是因為那個年代修行界剛剛被世俗力量清洗，幾乎整個修行界都充滿了不甘和憤怒，應該說是受到大環境影響了吧。”
凌聞霄不鞥理解，不過這次他沒有插話。
好在白云子接下來的話他很理解，甚至有種被人“點撥”后，靈臺清明的驚喜：“也是到了中年之后，整個修行界都認清了現實，貧道也逐漸明白過來，修行修的是自身，追求的從來都不是稱霸，而是修的永生。”
“永生？”凌聞霄脫口而出地問道。
說實話，神話玄幻之類的小說他也不是沒看過，對于修行修長生的設定他也聽說過。
可哪怕覺醒了金手指，自身也經過了一次蛻變，知道靈氣這東西能讓人的身體變得更有活力，能讓人更健康，他也從來沒有奢望過永生。
太不切實際了有木有？宇宙都有壽命極限，何況作為生靈的人類？
“咳咳！”白云子尷尬地咳了一聲，然后才說道，“說永生有些夸張了，不過修行能夠延長壽命，卻是實實在在的。”
凌聞霄點了點頭：“然后呢？”
“然后，看貧道如今這樣就知道了，修煉了八十多年，越修越老！”白云子有些傷感地說道。
凌聞霄眨了眨眼睛，難道不應該是越活越老嗎：“好吧，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呃……”白云子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年輕人就是沒耐性，然后直入主題地說道，“現在修行艱難，難的其實就是靈氣。如果有足夠靈氣的話，貧道早就能夠踏入筑基行列，甚至沖擊金丹也為未可知。
“要知道，金丹期的修行者，據說可以有三百年的壽數……”
接下來白云子的話凌聞霄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腦子里不斷地在回蕩著那句“金丹能有三百年壽數”。
是啊，修行的好處千千萬，可歸根到底，任何好處只有活著才能享受不是？
打破生命枷鎖，實現生命層次的躍遷，活得長久才應該是修行最引人追逐的目標吧？
凌聞霄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以來想要的，其實就是這個。
哪怕他現在還很年輕，生命才剛剛開始進入精彩的華章，可他就是忍不住會想，他寧愿平平淡淡地活得久，誰要生如夏花絢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