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學著楚平的聲音道:“你這是做什么……我都快餓死了……我要吃雞!”
這句話說出來,竟與楚平的聲音有八九分相似。
楚平的腦袋“嗡”的一下,驚訝地半天合不攏嘴,也不吵鬧著要吃雞了,而是直愣愣地盯著任盈盈,把對方盯得俏臉微紅,眼神流轉,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你盯著本姑娘做什么?再這么無理,小心……小心本姑娘把你的眼珠子扣出來!”
任盈盈紅著臉威脅道,可惜神色忸怩,語氣綿軟,這句威脅的話語說出來倒像是男女之間的情話。
楚平的嘴角微微上翹,臉上流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任大小姐,我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只是……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我?”
任盈盈紅著臉蛋,喃喃道:“你倒是……說出來啊……你不說出來……怎么知道我不會答應你呢?”
楚平嘻嘻笑道:“那就有勞任大小姐易容成我的模樣,然后,再把我易容成勞德諾的模樣。”
任盈盈一腦門的問號,疑惑道:“你這是突發什么奇想?你那個大膽的想法……竟是這個事?”
楚平雙手抱拳道:“望任大小姐成全。待易容好之后,我再把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任盈盈抿了抿嘴唇,突然一頓足,好似下定了決心。
她像變戲法一樣,從身上拿出一些瓶瓶罐罐,然后在兩張光禿禿的人皮面具上又涂又抹起來……
半個時辰后。
任盈盈在楚平身上一通操作猛如虎,然后打了個響指,示意他睜開眼睛。
楚平睜開眼的一瞬間,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他的正對面,站著一個豐神俊朗的少年,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二師哥,師弟向你問好了。”
那少年一張嘴,說話的聲音與楚平幾乎是一模一樣,端的是難辨真偽。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楚平吹了吹唇邊的花白胡須,喃喃道。
任盈盈易容的“楚平”當即皺了皺眉頭,嘆氣道:“本姑娘費了半天的功夫,你這一開口就露餡了!”
楚平臉上微微發燙,嘻嘻笑道:“不礙事,等會見到其他人,你就說我晚間受了風寒,嗓子失聲了。”
二人并肩回到了金刀王家的府邸,一進門,就遇到了岳不群夫婦和岳靈珊。
任盈盈易容的“楚平”表現的極為熟絡,三言兩語之間就把他們三人逗得開懷大笑。
岳靈珊看著“楚平”的眼神,也越發的含情脈脈了。
楚平易容的“勞德諾”則是裝作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獨自回到了屋內。
因為勞德諾平日里極為老實低調,一路上遇到了其他華山派弟子,最多就是雙手抱拳叫他一聲“二師哥”,再無其他親昵舉動。
楚平巴不得自己現在越被人無視越好,否則三下五除二露了餡,就枉費了一片心機了。
把房門一鎖,楚平又開始了翻箱倒柜。
上一次,他是把自己在華山派的屋子來了個掘地三尺,才發現了那一大包金銀珠寶。
這一回,他易容成勞德諾的身份,卻不指望能夠搜刮到多少金銀,而是想找到這個長久以來潛藏在華山派的奸細所掩藏的秘密。
楚平興沖沖地找了大半天,額頭上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除了一些行禮之外,什么值錢的,重要的東西都沒找到。
“勞德諾這個老鬼,果然是夠滑頭。”
楚平輕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有些悵然若失。
這時,只聽窗外發出“咚——”“咚咚”一長兩短三下輕響。
緊接著,一枚又細又長的飛鏢穿破了窗欞上的淡黃色窗紙,“叮”的一聲落在了楚平面前的桌面上。
楚平低頭看去,只見桌面上的那只飛鏢尾部,赫然裹著一小團碎紙。
按常理說,楚平應該怒吼一聲“什么人!”,然后仗劍破窗而出。
但是,他現在易容成勞德諾的模樣,要是一開口,不就露餡了么?
至于破窗而出這樣的莽撞行徑,楚平就更不能做了,否則勞德諾老成持重的人設,也是分分鐘要崩塌了。
楚平強忍著好奇心,將飛鏢尾部的紙團小心翼翼地拆開。
“太陽落山后,聚仙樓二樓”
紙團上沒頭沒尾地寫了這么一句話,看得楚平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話說,他現在易容成勞德諾,對方應該是親眼看著他走進房內,這張紙團應該就是給勞德諾無疑了。
紙團上的字寫的歪歪扭扭,筆力稚嫩無比,像是剛練習寫字的幼童寫的。
但是,能把飛鏢恰到好處地丟到楚平面前的桌面上,對方顯然是身負武功的武林人士。
楚平忍不住暗暗好笑,果然這些整日里一門心思練武,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武林人士,文化水平都極為有限。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這個平日里表現的老實巴交的勞德諾,會是什么樣的人約他見面呢?”
楚平淡淡一笑,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在那一大片樹苗前練了整整一日一夜的劍法,此刻已然是黃昏時分。
眼看著橘紅色的日頭慢慢地墜了下去,眨眼間就到了赴約的時間了。
聚仙樓。
楚平學著勞德諾平日里慢慢騰騰的樣子,一步一步邁上臺階。
聚仙樓是洛陽城最好的酒樓之一,此時正是燈紅酒綠,人氣鼎沸之時。
楚平伸出右手,輕拈著顎下花白的山羊胡,一雙略顯渾濁的眼睛不經意間掃視著二樓每張酒桌上的客人。
看了半天,楚平也沒發現有哪個孤零零的客人獨自坐在酒桌上,全都是呼朋引伴,觥籌交錯。
還有的酒桌上坐著一些花枝招展的青年女子,模樣都極為俊俏。
她們強打著精神,對著身旁的紈绔子弟強顏歡笑,看樣子多半是青樓的失足女子。
楚平輕嘆了一口氣,為這些可憐女子的遭遇深感不幸。
在這個萬惡的舊時代,這些女子根本連自食其力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悲慘地淪為男人的玩物,恥辱地度過一生。
楚平無奈地搖搖頭,他即便有心去幫助這些失足女子,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和精力,只得置若罔聞了。
“你怎么如此不小心?不會有人跟蹤你吧?”
一個陰沉的聲音突然在楚平腦后響起。
楚平身子一震,剛想轉過身,卻聽到身后那人繼續說道:“別回頭,現在跟著我下樓,去一個沒有人的僻靜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