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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神秘墳塋

  謝安醒來以后,第一眼映入眼簾的就是黃希云,渾身是血,本來一身潔白的素裙此刻血跡斑斑,恍惚之間,竟然像是那位紅衣女子。

  謝安猛然間腦海一片空白!

  老師傅見他醒來,慢慢悠悠道:“醒了?”

  謝安指著黃希云,嗓音顫抖道:“她怎么了?”

  老師傅搖頭道:“你問我,我問誰呢?”

  謝安勃然大怒,幾乎是從地上一個箭步就跳到黃希云的身邊,大聲質問道:“我問你她怎么了?沒跟你開玩笑!”

  老師傅神情微微一怔,然后有些沮喪的還是搖了搖頭,“我真不知道,你兇什么兇?”

  謝安呼吸急促,他伸放在黃希云慘白的面孔上邊,但是遲遲不敢落下,他擔心他這一放下,如果黃希云真沒氣了,他該怎么辦?

  少年眼眶里噙滿淚水,壓抑著胸口的氣血激蕩,老師傅突然伸指了指外邊跪著的劉姜靈,“你想知道,問他,我不知道,還有我還沒吃飯呢!”

  謝安像是抓住了一絲希望,神情恍惚,眼神呆滯,但卻猛然抬頭望向外邊,只見不知道比他從前所見蒼老了多少歲的劉姜靈同樣滿面悲愴的跪在外邊,謝安擦了眼淚,又是一個箭步沖到劉姜靈的身邊,劉姜靈看著謝安的模樣,奇怪的心里涌上一絲安慰,眉頭微微舒展一些,搖頭道:“別擔心,黃仙子只是受了一點兒傷,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謝安雙目淚如泉涌,可是眉眼之間終于展露出一點喜色,他一句話沒說,又迅猛折回廟里黃希云的身邊,這次踏踏實實的把放在黃希云的鼻尖,氣若游絲,可這一瞬間,簡直比讓他從境期直接跨越到后期,不,直接跨越到四境都令他欣喜萬分!

  那一剎那,不知時隔多久,當謝安再次看見這個女人,知道她還活著,心里一直緊繃的心弦仿佛戛然斷裂,謝安張嘴吐出一口鮮血,跪在地上,雙緊抓著黃希云的,把頭伏在地上,臉蛋緊貼著冰涼的地面。

  老師傅有些奇怪的望著他,但是很快就又嘟囔道:“喂,小東西,我還沒吃飯呢!”

  “閉上嘴!”

  謝安從地上爬起來,對著他哼了一聲,起身朝外走去,可是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又回頭道:“你要是能治好她,我就給你飯吃!”

  “當真?”老師傅喜上眉梢,咧開嘴癡癡笑著,露出滿嘴的黃牙。

  廟外的劉姜靈有些哭笑不得,這要是放在周天,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這一幕是真的。

  謝安點頭道:“當然,你救不救?”

  老師傅眼珠子骨碌碌轉動,“那不吃牛肉?”

  謝安哼了一聲道:“愛救不救!”

  “別別,小東西,算我怕了你行嗎,就牛肉!”老師傅嘟囔嘴,從遠處爬回黃希云的身邊,邊爬邊悄悄看謝安,有些沒好氣嘀咕道,“就你欺負我,他們見了我都叫我老祖宗呢。”

  老師傅說到這,猛然抬起頭對著謝安翻了個白眼問道:“你知道老祖宗是什么意思嗎?”

  “就是該死的人,一直沒死!”

  謝安扯了扯嘴角,沒好氣說完,然后大踏步出了廟門,老師傅雖然記憶全失,神志低下,可不管怎么說,能舉投足降服墓妖的存在,起碼這點兒修為,還是在的,所以只要他答應救黃希云,就沒有問題。

  謝安接下來,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徑直走向劉姜靈身邊,低聲問道:“劉老,當初你為什么突然離開小鎮?”

  劉姜靈長出一口氣,“事關重大,還是請黃仙子和你說吧。”

  謝安搖搖頭道:“我有的問題當然會問她,但是劉老,有的問題,還非得你回答不可呢。”

  劉姜靈不說話,謝安蹲下身,真誠望著這位在破馬鎮靠一精湛絕倫的皮影戲遠近聞名的老人,“劉老,大衍山里,你為什么救小二黑?”

  劉姜靈心神剎那震動,他最怕的就是謝安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劉姜靈沉默半晌道:“如果我說我喜歡那個孩子,你信嗎?”

  謝安瞇起眼,目光清澈見底,不見一絲雜質,“信不信,我說了不算,劉老,你既然這么拼命救黃希云,那我應該也不算外人吧,起碼我心里這么想,所以不管劉老說什么,我都信,也都會當真。”

  劉姜靈咬了咬牙,頹然道:“謝安,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對天發誓,從沒有害過小二黑,只是有些事情,暫時不能告訴你,否則,會壞了黃仙子的大局。”

  謝安閉上眼眸,深吸一口氣道:“真不能說?”

  劉姜靈重重點頭,“真不能說。”

  謝安猛然睜眼道:“那小二黑的父母,當年怎么死的你知道嗎?”

  劉姜靈臉色刷的一下慘如白紙,與謝安對視半晌,點頭道:“知道。”

  謝安目光悠悠轉冷。

  可劉姜靈此刻,當謝安真正問出來的時候,他反倒好似輕松了許多,搖頭道:“但我還是不能和你說,如果黃仙子醒來,對你交一切底的時候,我自會負荊請罪。”

  謝安目光已經冷冽到極為瘆人的地步,“這么說,當真和你有關?”

  劉姜靈嘆氣道:“謝安,言盡于此吧,多說無益,該是什么,永遠還是什么,一定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

  謝安低垂眼眸,然后轉身望了望里邊的老師傅和黃希云,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好像真的一點依靠也沒了。

  這些年,無論是在吳坤還是伍陽,竹姐亦或者像童姐那樣的魏都城普通人眼里,謝安都是一個自立自強的執拗少年,可其實,越是這樣外表堅硬的人,內心就越渴望依靠。

  小二黑的父母,那個給他起名的一對恩愛夫婦,在一個雪夜里走了。

  雪姨死在了神殿日組的里,張富貴雖然也已經死了,可他的雪姨,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老師傅瘋瘋癲癲,僅有的黃希云也成了這副模樣,謝安有些恍然,自己這些年看上去明明感覺擁有了一切,但是怎么好像和當初在武帝廟無家可歸,一無所有時,一模一樣呢?

  謝安收回視線,對劉姜靈說道:“劉老,麻煩您幫我一件事吧,幫老師傅買點兒吃的,但,別買牛肉了,順便買一壺春燒。”

  謝安說完緩步出了武帝廟,無論怎么說,今天鳳暖閣的鑒寶大會都是一定要去的。

  傳聞的四大神器,謝安真正的已經知道了兩件,一件是墨氏玄黃弓,那僧人說的時候,樣子不像是騙人,而且這也極好取證,當時老太監入魔以后,在他出來之前,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如果真有人使用,絕對瞞不過。

  另外一件就是翟景的家族神器,無念如意,這個短暫的接觸下來,給謝安的真實感甚至要略強于僧人口述的另外一件,只是真實歸真實,后面有沒有其他的暗箭,謝安就不得而知了。

  謝安當然不會打算就聽翟景和常風的一面之詞,其涉及到一個最重要的人物,李雙喜,謝安起碼必須格外關注一下。

  還有管二爺,或許也是突破口也說不好。

  謝安從來不相信,天上能掉下餡餅來,起碼,他長這么大,不知多少次饑腸轆轆,可天上也從來沒有掉過餡餅。

  謝安想著想著,已經走到了武帝廟西邊的荒野,舉目望去,百草凋零,一片凄然蕭索,東邊大半個魏都城全部淪為廢墟,但其仍然有不少忙忙碌碌的人影,還有一簇一簇的篝火,大半都是重建家園的普通人和官府的人。

  不過,其還有一小股修行者稍微引起了謝安的注意,照理來說,此刻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會云集鳳暖閣,這批人反倒不去湊熱鬧,心甘情愿的幫助這些人們建壩堵河,修繕房屋。

  其一個最高的人穿著一件樣式獨特的不合身道袍,謝安定睛望去,好像當初在水箱里,看見過一個玉牌,上邊的標志是煉神殿,而這個標志和那人身上道袍的標志很是相同。

  謝安觀望了一陣,然后移開目光,沒有施展神通,信步朝著河安城走去。

  而在他身后不遠的地方,有一雙目光靜靜瞧著他,目光的主人是一位頭發花白,年近旬的老人,老人抽下腰間別著的旱煙鍋,抽了幾口,深深皺著眉頭。

  最后看了一眼南邊大衍山離字火嶺的方向,長嘆一口氣,微微跺腳喊了一聲:“土地!”

  立刻地面上,一陣青煙裊裊升起,一個矮侏儒模樣的小老兒現身,方一現身就對著老人恭敬施禮道:“土地拜見宮主大人。”

  老人擺擺道:“免了免了,有件事請你幫忙。”

  土地小老兒受寵若驚,平日里,老人哪里這么和顏悅色的跟他說過半個字?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咬人的狗不叫,老人突然這么慈眉善目,肯定不是突然開竅覺著他長得順眼。

  土地怦然一聲跪在地上,開始哭喊:“宮主大人,小神,小神微末之流,哪里值得您生氣,要是小神哪個地方做的不對,求您寬宏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把小的,把小的就當個屁放了好不好啊。”

  “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兒,求宮主大人網開一面,念及上蒼有好生”

  “住嘴!”老人眉頭皺起,用旱煙鍋敲了一下土地小老兒的腦袋,“我還沒說什么呢,你這是干什么?”

  土地支支吾吾道:“您,不,小的賤命一條,哪值的大人和顏以對?”

  老人笑罵道:“你真是屬核桃的。”

  土地眼珠子骨碌碌轉動,看樣子好像是自己多慮了,馬上諂媚道:“您還別說,小的自娘胎生下來,就有人給小的算卦,說這輩子一定會遇見一位上仙貴人說小的屬核桃!我娘不信,說這世上哪有屬核桃的?您瞧,現在,還真應驗了!”

  老人不客氣的罵道:“你有個錘子的娘!從哪學成了這副狗樣?”

  “有的有的,大人就是小神的再生父母,”土地說完,突然滿臉凄然,“是啊,小的娘早就死了,命苦至此,要不是遇見大人,小神甘愿化去神格修為,反哺天地之間。”

  老人瞇起眼,伸作一個古怪印訣,道:“本宮主幫幫你?”

  “別別別,開玩笑的,

  大人,”土地馬上換上一副笑臉,“俗話還說呢,好死不如賴活著,再有”

  “再廢話,本宮主真要幫幫你了。”老人收起戲謔的臉色,嚴肅起來,同時收起了旱煙鍋,土地馬上噤聲。

  老人指著前邊已經漸行漸遠的謝安,道:“你盯著這個人,如果有生命危險,立刻稟報。”

  土地順著老人的指看了一眼謝安的背影,搖頭道:“就這么個小子,值得您格外關注?”

  老人挑眉道:“還廢話多?”

  土地馬上點頭哈藥應承下來,老人不再正眼瞧他,淡淡道:“那就滾吧。”

  土地一溜煙消失不見,老人這才忿忿自語道:“你以為老子想管?”

  老人說完,身形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

  一直等老人走了以后,原地的天地元氣才忽然釋放出來,原來方才老人不知什么時候,隔絕了天地,所以剛才的談話,任何檢測天地元氣,截獲元氣信息的情報構都沒有一點兒辦法察覺,當然,更別說,老人本身的神通之廣,就憑此界內那些腳貓的修行者,更是遠超他們的認知。

  但,老人走了以后,在河安城北邊,一位錦衣瘦高年人的身前,方才的那位土地老兒的身影驀然出現。

  土地首先便施禮道:“李爺。”

  這人正是李雙喜。

  李雙喜淡淡嗯了一聲,土地低聲對他密語了幾句,李雙喜臉色變幻了好幾次。

  最后說完,土地拱道:“還請李爺在天魔大人面前美言幾句,小神的全部身家可都壓在了您身上。”

  李雙喜瞇眼道:“好說好說。”

  土地拱致謝,然后消失不見,李雙喜在他走后轉身向更北的荒野走去,一樣的穿過一片秸稈地,在一處毫不起眼的荒墳前停了下來。

  李雙喜輕聲道:“天魔大人,寶瓶真君有動向。”

  墳塋里,傳出一道滄桑詭異的聲音:“知道了。”

  緊接著,一只通體血紅的烏鴉從墳塋里飛出來,停在了李雙喜的肩頭,李雙喜眼睛里涌出濃濃的火熱,臉上難掩的欣喜,那聲音繼續道:“此間的事情暫時不用你管了,讓蕭乘醉借用這具宿體軀殼,你跟隨血鴉尋找下一位黃道十二宮宮主。”

  李雙喜眉頭微皺,“可是大人,他好色成性,如果讓他進入李雙喜的身體,那李雙喜的老婆怕是要有問題啊。”

  “有什么問題?”那聲音驀然提高嗓音,“神器的詛咒在,乘醉不敢輕舉妄動的,少管閑事,你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李雙喜眼里閃過一絲寒光,拱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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