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再猜猜看,這第一目標……會是誰呢?”
被安娜用手斧抵住脖子,知道自己無法逃離之后,李織衣反而變得坦然。眼神中的恐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一樣的冷靜、平湖一般的淡然。
“你的第一個目標是我。”李織衣聲音沉穩,“那么,能告訴我原因嗎?”
“哼。”
安娜看到如此表現的獅心王,一聲冷笑。
“嗯,還不錯。”
向后退了一步,并以李織衣看不見的速度,收回了抵在他脖子上的手斧。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結束的更加迅速,以至于李織衣剛才都沒有時間,去好好的觀察安娜。等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安娜身著一件紅色的大衣。不過因為沒帶兜帽,并且大衣是敞開的,正面只能看到一些紅色,不是很顯眼。
李織衣知道,這就是當初刺殺斯丁奇時,紅衣刺客穿的那件顯眼的紅色大衣。
如今,這個刺客再次穿著它,打算刺殺自己。
只是……
李織衣不理解,依照安娜的性格,和報告上紅衣刺客的刺殺風格,自己在還沒有機會開口說話的時候,就應該已經死了。
紅衣刺客,每一個步驟都是有計劃的,并且刺殺絕不拖泥帶水。
就像「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一樣」,那個刺客也絕對不會回頭看刺殺目標死前的樣子。
從報告中,李織衣能感受到,那個刺客像一個精準的刺殺機械。
刺殺,完成,下一個。
現在,安娜竟然背對這自己,緩緩走向座椅,然后慢悠悠的坐了下來。
換做其他刺客,李織衣可能會猜測,對方要在刺殺之前,好好享受獵物張皇失措、拼命求饒所帶來的快感。
但是這一位,肯定不會。
剛才沒有解決目標,那么就不會再刺殺自己。
這么說……我不用死了?
生大起大落,來到真是太快、太突然,搞得李織衣都有點想尿尿了。
安娜的個子不高,本來想要擺出來的姿勢是——靠在椅子上,手拄著腦袋,翹著性感二郎腿,很有范的跟國王交談。
然而……
二郎腿對翹起來了,但是是踮起腳尖,才勉強將腿支起來。
無奈的安娜只能放棄這個姿勢,“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安娜的大衣有些大,讓她看起來是被罩在衣服里,竟然給人以萌萌噠的感覺。
當然,這時候去取笑一個能隨時要自己小命的超級刺客,是十分不明智的舉動。
“不殺我了?”
“咳咳……計劃改變了。”安娜小臉微紅,她也知道,剛才有點尷尬。
“我來到這里的目的,就是執行任務。第一目標獅心王,第二目標就是掌控白鳶港的頭號商人。”
“哦?這么說,斯丁奇并不是固定目標,而我則是固定的咯?”
“這個問題,和你剛才問的問題,是一個答案。”安娜坐姿可愛,但是眼神如刀子般盯著李織衣。“而且……你應該知道這個答案。”
李織衣咽了一口口水,感覺自己回答的不讓對方滿意,還是有可能身首異處。
不過,實際上這個問題不難,李織衣也不應該問。
刺殺斯丁奇的原因是什么,刺殺自己的原因,也就是什么。
斯丁奇的存在,眼中危害了白鳶港的原住民,也就是白鳶族和其他獸人族。
而自己的的存在……回顧一下“原版”的記憶,那種胡作非為、為所欲為的生活方式,實在不應該是一個國王該做的事情。
“吶個……安娜小姐,我能知道您現在的決定嗎?”
生,還是死?
這是一個問題。
可惜,決定權并不是在他手上。
“刺殺的最終目的,是糾正這個腐化、瀕臨崩塌的國家。”安娜緩緩的說道,“我們知道,只是刺殺一兩人,或許無法改變什么。但是……”
“一直持續下去呢?”
“如果一個種族注定要滅絕,那么在誰的手上滅絕,都不會影響最終結果。”
“如果這個種族還有生存的希望,那么將阻礙全部清除,那是不是就能讓它續存?”
李織衣明白了。
若是李織衣還是“原版”的李織衣,那么安娜,以及她背后的勢力,將會不斷刺殺,不斷清除危害獅心的毒瘤。
直至……獸人族能夠擺脫毀滅為止。
要是一直都無法改變現狀,那么,他們也會繼續進行下去。
直到獸人族完全滅亡。
李織衣無法反駁這個理論,因為它聽起來也沒有什么可反駁的。
壞人死光了,接下來就剩好人統治。若是好人變成了壞人,那么他們將會再次開始「工作」。
這是一個怎樣的組織?
全員正義的伙伴嗎?
難道他們就沒有失誤,就沒有力所不及,或是內部發生腐敗的時候?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獅心王陛下。”
安娜突然開口,驚醒了還在思考的李織衣。
“我們當然會失誤,當然會有力竭之時,至于內部的叛亂和腐化,也不止發生過一次。”
“我們失敗過,所以導致了一個國家滅亡。火龍帝國和西海帝國的版圖,也正是在吞并那個國家之后,在變成現在模樣。”
“內部的問題……”
“實際上,現在的組織,早就不是最開始的組織,它經歷過幾次毀滅。”
“毀滅之后,腐化的人自然去享受榮華富貴去了。而剩下的殘火和余燼,保留了前人的思想和遺志,從新建立了組織。在組織壯大之后,剪出叛徒,繼續「工作」。”
“初代組織成立時,獅心都還沒有建國,人類國度也不是現在這樣的版圖。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和滅亡,「工作」也曾有個百年的空檔期。但是那永不磨滅的遺志,一直流傳至今。”
李織衣聽出來了,這個「組織」,和其他意義上的組織不同。它不像是國家或是「商會」。他們并沒有固定的群體,沒有固定的管理層,有的只是共通的意志,想要守護和平的意志。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
“有想要戰爭的人,自然也就有著想要守護和平之人。這些人,就是我們的一員,是我們的兄弟,是我們的姊妹。”
“我們就是……”
“兄弟會?”李織衣突然插嘴。
聽到如此熟悉的背景解說,李織衣按難不住熊熊燃燒的中二之心和游戲宅的熱忱,沒有管住嘴上的砸門,讓「兄弟會」這個詞,脫口而出。
被打斷的安娜,很是不爽的挑著眉毛,并咬著牙說道:
“沒錯,是「兄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