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沃特·懷特的去向,已經非常明朗了!”
“真的?”杰西·平克曼有驚有喜,余燼二人正式參與此案,僅僅半天時間,居然聲稱摸準了事件脈絡,心中不免有些難以置信,同時也暗自期待余燼能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不錯,此前在洗車房中,聽聞局長先生透露出的案件細節,讓我對作案者的身份,有了清楚的認識。”余燼面對邱意濃和杰西·平克曼的注視,開始侃侃而談,“首先,洗車房中發生的命案,理應與楓島各處的頻發命案區分開來,這一點,局長先生不會有意見吧?”
“當然沒有。”
在這一點上,杰西·平克曼并不懷疑余燼的判斷,他之前接到調動警員的指令時,便了解到楓島命案都有一個共通點,這意味著作案者具備極其強烈的目的性。而在余燼和邱意濃干掉那三個黑衣來客后,他也隨之醒悟,這個共通點其實就是針對楓血家族的刺殺行動。
住在楓葉鎮的楓血族人,只有楓景一人,而且還和楓血家族斷絕了關系,根本得不到刺殺者的多少關注,要不然,也不可能現在才派三個殺手過來。所以,固然洗車房中發生的命案,還夾雜著沃特·懷特的綁架案,但杰西·平克曼仍舊不認為,這是那三個黑衣人,或者是他們的同伴所為。
原因很簡單,沒有必要。
沃特·懷特就是個表面開公司的藥物研究員,楓景也只是普通女子,完成刺殺根本不用大費周章,杰西·平克曼可還記著戰爭使者公然聲稱,他們來到楓葉鎮是為了消遣,雖說這句話不見得有多真,卻能透露出戰爭使者的輕松心態,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楓景,自然是手到擒來,甚至還有功夫來地下拳賽砸場子找樂子。
只可惜,這場子最終沒砸成,反而把性命搭了進去。
“兩天時間,案情一籌莫展,局長先生是否遭遇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困難?”
余燼根據現有情報,果斷做出了準確推斷,立時讓杰西·平克曼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正想和你們說這個情況,實際上在接到報案后,我就查閱了洗車房及其周邊的所有監控,甚至還專門追蹤了沃特·懷特的行車軌跡,在他駕車駛入洗車房之前,所有情況都是正常的,但奇怪的是,洗車開始沒多久,洗車房內的監控就出現了問題!”
余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聽著杰西·平克曼繼續講述他的情報:“不知從哪里飄來的白霧,充斥了整個洗車間,完全遮蔽監控視野,兇殺案在此期間迅速完成,洗車房的老板員工無一幸免,但是沃特·懷特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而洗車房外的監控視頻,也沒看到有人離開的跡象!這就是一直困擾我的地方,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么能不翼而飛?”
“這說明……作案者不是普通人。”
邱意濃循著警局局長的意思往下說,余燼跟著肯定了這個想法:“當然不可能是普通人,要是普通人做的那就有鬼了!”
后半句話,余燼是在心里說的,因為這樣的判斷對游戲人物可能難以接受,但對早已在心中預設了異常情節的玩家來說,絕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早在進入楓夜副本之前,余燼便接到了來自陰影女王的任務,要求他用雪傘回收一樣特殊物品,盡管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件物品的相關信息,他卻已然可以確定,那件物品必然藏在很可能是作案者的最終BOSS的附近。
而來自楓景的關鍵情報,也顯示出作案者不同尋常的地方。
再結合監控視頻的特殊變化,那么作案者并非普通人,就是板上釘釘的答案,雖然這個答案一早便寫在玩家的題干上,可作為游戲人物的杰西·平克曼還是感到猝不及防。
余燼旋即將那張由沃特·懷特寫下的求救信,遞給了雙眉緊鎖的局長先生,順便介紹了有關暗語的相關情況,后者沒想到余燼掌握著其他證據,便懷著鄭重心態讀了一遍信件內容:“‘臨時有事,外出一周,勿憂’,這的確是沃特·懷特的筆跡,但這么關鍵的證據,是誰弄皺的?”
“楓景在看到它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你問誰弄皺的,那只可能是作案者咯!至于作案者為什么將其弄皺,我剛剛已經說了,作案者不是普通人,或者,不全是普通人。”
余燼抬起左手,猛地一甩,作為飾品的生化手套便立刻化作觸手,將求救信件卷了過來,看得杰西·平克曼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你的意思是作案者的雙手出現了畸變?但好像沒有充分證據,支持你的判斷。”
“那如果我說這張信件上,還沾染著某種粘液呢?”
余燼再度釋放暗幕之眼,確認他早先發現的透明粘液,仍然存在,便把信件隨手交還杰西·平克曼,在后者屏氣凝神認真查探時,進一步提出了自己的判斷:“發生在洗車房的案件,最奇怪的必然是沃特·懷特的詭異消失,作案者不僅沒有將其殺死,反而帶走了他,甚至事后,還向他的妻子傳遞表面為安撫欺瞞的求救信件!”
“難道你們不覺得,作案者的行為有些不合常理嗎?”
“是啊,如果作案者想要勒索錢財的話,那么這封信就不可能是現在的內容,但作案者既不想要錢,卻還是逼迫沃特·懷特寫下這份信件,然后再貼到楓景的家門,實在是有些……多此一舉啊!”邱意濃的水潤雙眸彌漫著疑惑不解。
“對,就是多此一舉。”余燼先是肯定了邱意濃的評判,而后又說出不同的意見,“但如果你反過來想,其實會合理許多。作案者并未逼迫沃特·懷特,而是沃特·懷特主動要求寫下這份信件,并讓作案者貼到楓景家的門上。”
“這……可能嗎?”邱意濃的腦子有些亂。
“當然可能!”
回答的,是杰西·平克曼,他確定了求救信上的確存在透明粘液,便也認同了余燼的看法:“假如作案者與沃特·懷特相熟,再假如作案者有求于沃特·懷特的話,那么幫忙傳遞一份可能還會避免楓景報警的信件,是作案者不太會拒絕的事情,雖然,他們在洗車房犯下的案子,已經嚴重到登報的程度,但說不定那幫人的腦子也出現畸變!”
最后的一段話,明顯是氣話,因為杰西·平克曼在說話之時,情緒激動到捏碎了一個杯子,玻璃碎渣,落了滿地。
“不錯,正常人在發現身體出現惡性異變后,要么徹底把自己隱藏起來,要么直接去醫院求治,倘若有精研醫術的相識之人,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沃特·懷特有理由通過這種方式,傳遞出同時代表著自己還未死亡的求救信號。”
邱意濃沉吟一聲,還是有些納悶的對余燼說道:“假設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作案者是沃特·懷特的熟人,可他一個開藥物運輸公司的,熟人應該有不少吧?這豈不是大海撈針嗎?”
“但是知道他擁有生物醫藥研究能力的,沒有幾個。”杰西·平克曼稍顯挫敗的抱著腦袋,“之前蒼蠅和你們說過,狂暴藥劑就是沃特·懷特搞出來的,藥物配比與制造流程始終被這個小子攥得死死地,否則,我才懶得管他的死活!”
余燼察覺了杰西·平克曼的異樣神情,立刻挑眉問道:“看來局長先生,應該早就考慮過熟人辦案的可能,可是這個熟人身份特殊且關系重大,以致于你下意識的放棄深究。”
“對。”
杰西·平克曼嘆了口氣:“事發之后,我打過一次電話,但是對面的語氣非常自然,而且地下擂臺開戰在即,尋找狂暴藥劑才是首要之事,我當時也沒有細想,所以就直接漏了過去,現在想來,的確是他們最有作案動機。”
“啊?你們這就確定作案人了?”
邱意濃看兩個人煞有介事卻并不說透的模樣,大大的眼睛里滿是詫異,她尤其無法理解,余燼是怎么知道的!兩個人共享了全部情報,她到現在已經相信是熟人辦案的理由,但還是無法確定究竟是哪個熟人最有嫌疑。
“蒼蠅?鬣狗?你們……不會是說楓景吧?”
“你都想哪兒去了?”余燼有些好笑的看著邱意濃,跟著拿出了另一張字條,“這上面不是明明白白的寫著嗎?”
字條上寫著“兄弟,蒼蠅,船客,安頓”等八個大字,正是余燼在暗格中,與狂暴藥劑一起找到,由杰西·平克曼寫下,暗中交給沃特·懷特的秘密信件。之前余燼和邱意濃沿著“兄弟”與“蒼蠅”的線索,一路找到老兵酒吧,邱意濃此刻再看字條,才想起她忽略了未曾解密的“船客”與“安頓”。
“能被船長先生特意叮囑,能讓沃特·懷特親自安頓的船客,身份必然不凡。假設這位船客由于未知畸變,擁有了不被攝像頭捕捉的特殊能力,那自然可以成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人形幽靈。當然,這只是某種推測,萬一是沃特·懷特因為生物研究而走火入魔,出現雙重人格自導自演了整個案件,也說不定。局長先生最好還是再打個電話,驗證一下。”
聞言,杰西·平克曼拿出手機聯系船客,卻得到用戶不在服務區的提示,氣得他差點摔了手機。
“完了,隔了這么長的時間,他們應該早就跑了。”
“這可說不定。”余燼對此很有信心,要是BOSS跑了,那這個副本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杰西·平克曼咬了咬牙,又立刻給港口巡警打了通電話,分外驚喜的詢問出“破浪號”,也就是偽裝為漁船的藥劑運輸船,仍然停在楓島港口,他旋即要求港口巡警時刻監視破浪號的動向,帶著余燼和邱意濃一起,直奔港口而去。至于其他警員和鬣狗等下屬,則沒有資格參與此事,只是在送來邱意濃需要的特制弩箭后,便被杰西·平克曼不由分說的打發走了。
“老天保佑,千萬別有差錯,我還有大把的錢沒賺夠,我還想繼續在楓葉鎮當我的土霸王!”
局長先生懷著貪婪卻不失樸素的愿望,駕車疾馳,而在兩位玩家的視角中,三十五分鐘的車程,卻只是畫面一轉的功夫。此時,屬于楓島的夜生活才漸入佳境,港口中隨處可見燈光絢爛人影交錯的郵輪與航船,余燼下車后,等候杰西·平克曼打聽破浪號的具體方位,他則提醒邱意濃,一起回頭望向籠罩在楓島中央的一片黑色云團。
這個夜晚看不到月亮,但星空分外耀眼,所以五點感知很容易就能發現黑云的存在,再聯系上之前突然出現的炸響雷聲,證明楓島中央的核心地帶,此時應該正在悄然上演某個特殊事件。
“誒,你說咱們要是一開始就趕向那邊,有沒有可能觸發特殊事件?”邱意濃撞了下余燼的肩膀,輕聲耳語。
“是個不錯的想法,有機會的話,可以試驗一下。”
余燼不由得回憶起他在“雪校”中的詭異遭遇,只是到現在都沒能得到第二件準入道具,無法一探究竟。不過等到明天,大批玩家進階之后,應該會有人出售準入道具,屆時,他會試著將屬性調整到極限狀態,看看能否得到意外發現。
“喂!破浪號沒有動靜是吧……嗯,那就好,你給我繼續盯著……不用了,我自己處理就行,有些私事不好麻煩你……嗨,咱們誰跟誰啊,你就把破浪號的位置告訴我,然后回頭我請你吃飯……嗯!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真不用幫忙,聽我的……喂!喂?!說話!媽的!萬一好心辦壞事,做鬼我都不放過你!”
杰西·平克曼揣起手機,神情焦躁的沖余燼二人喊道:“破浪號的位置知道了,快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