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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擱淺船只與錯綜脈絡

  灰蒙蒙的世界,充斥著腐朽與死寂,余燼隨同眾人深一步淺一步的在泥灘中艱難跋涉,仿佛行走于末日邊緣。

  “為了徹底探索這個世界,薩滿大人曾經專門組織過探險隊,甚至還完全研究出空間漩渦的啟動規則和持續時間。”薩滿近衛把玩著從凹槽取下的海螺化石,卻并沒有將之交還給余燼的意思,“幸虧空間漩渦的存續時間足夠持久,否則每次探索就得留人在外專門等候,哼,我可不樂意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

  薩滿近衛言有所指,也令余燼得知尾隨而來的巨蝎部族,要如何進入這半門世界,而在又一次得到時間加速的漫長旅途后,一艘擱淺船只總算是出現于眾人眼前。

  “還真就是破浪號……”

  余燼表情怪異暗自感慨,盡管船身破爛不堪,可他仍然能夠通過某些特征看出,停在楓夜港口的遠洋魷釣船,與眼前這艘別無二致。

  但是好端端的,破浪號怎么會跑到這里?

  對于如此奇怪的現象,余燼其實有著自己的一番理解:“據陰影女士所說,地獄副本的背景設定取自輪回迷局的重要片段,那么地獄楓夜想必不會例外,破浪號既然能成為楓夜副本的地獄入口,便說明這艘遠洋魷釣船很可能在輪回迷局中,留有重要痕跡。”

  余燼看著遍地都是的腐爛尸身,非常確定這里曾經發生過,魚人和畸變者的大型戰爭。

  “如此看來,莫非在某次輪回中,寄宿于三眼面具的邪神殘魂,不僅完全掌控了沃特·懷特,還以破浪號為據點,繼而染指了整座楓島?再之后,吞并了楓血家族的邪神又貪心不足,轉而盯了盤踞沙海的魚人一族,于是駕駛破浪號穿越空間大軍壓境?以邪神之能,掌握跨越空間的辦法,倒也不是說不通,可問題是,淘金鎮及其周邊環境,究竟是真實存在于游戲背景,還是僅僅以懷特之家的電視畫面為基礎,進行臨時延伸?”

  搖搖頭,余燼心知他對淘金鎮的了解簡直少得可憐,即便根據蛛絲馬跡做出推理,也可能與事實差之萬里,便沉下心來踏船只,仔細搜尋潛藏在這里的關鍵線索。

  嘎吱嘎吱……

  僅僅是承載四人,便令不堪重負的船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聽得近衛副手皺眉抱怨:“要是今天再沒有發現,下次進來的時候,說不定這艘船就直接爛完了。真搞不懂,這么奇怪的世界,居然會因為外人到來造成時間流逝,我還記著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船錨仍能掛在原位,結果現在已經落到爛泥里,看不見蹤影了。”

  “居然還有這種問題……難怪三蟲薩滿不敢常年派人駐扎在此,原來是害怕破浪號沒了,徹底斷絕她的希望,可是話說回來,三蟲薩滿究竟為何對化石之謎如此心,她又故意隱藏了哪些秘密?”

  聞言,余燼心中了然,而后便自顧自的走向甲板的船長室,注視著那些損壞表盤,進一步確定這艘船正是破浪號。

  三度登破浪號的他,自忖對這艘船的了解不下于三蟲部眾,而且他直接在腦海為接下來的探索重點,構建出具體的解決思路,不過在行動之前,他還是有意發問:“你們可曾在這里有過重要發現嗎?”

  “很遺憾,沒有。一切有價值的線索在指向這里后,就莫名其妙的沒了下文,我們甚至都搞不清這艘船的存在究竟有何意義?不過,我倒是聽部落的老人說起過,他們第一次找到這艘船的時候,還能依稀看到船身內外繪有玄奧至極的法陣紋路,但凡實力較差心性不堅的,一看到玄奧紋路便會當場昏倒,后來為了拓印整個法陣紋路,又瘋了好些人!”

  正聽得心思大動的余燼,見薩滿警衛悵然一嘆:“可惜的是,那些部落同族的付出只做了無用功,非但歷任薩滿都無法參透法陣奧妙,就連淘金鎮的智者都對此諱莫如深,反而警告我們,這道法陣紋路,很可能出自某些古老存在,如若不聽勸告一意孤行,甚至會引來滅頂之災!”

  “我能看一看你們拓印好的法陣紋路嗎?實不相瞞,在下對此有些研究。”

  余燼不動聲色的提出要求,聽完薩滿近衛的介紹,他越發感到自己方才構建的想法,理應契合破題脈絡。

  試問,破浪號最值得關注的,除了位于船艙底部的獻祭法陣,還能有什么呢?

  正是借助那獻祭法陣,余燼才令魔人化身開啟晉升進程,寄宿于三眼面具的邪神殘魂,才能侵占沃特·懷特的身軀,再加那獻祭法陣又是楓葉副本的地獄入口,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將那里所在視為探尋焦點。

  “呵,連薩滿大人都破解不了的東西,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實力這么差,怎么可能對法陣有些研究?實在是大言不慚!”近衛副手當即向余燼發出冷嘲熱諷,他始終對三蟲薩滿的人員選擇頗有微詞,無法理解三蟲薩滿為何執意將所剩不多的探索機會,浪費給這些莫名其妙的“幸運兒”。

  余燼瞥了一眼不再裝模作樣的近衛副手,心中估量著如若兩人單挑的話,能否以一己之力干過對方?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余燼這個大活人了,同時他也非常好奇,假使自己火力全開,對這位層級評價為二星傳奇的三階存在,究竟能有幾分勝算?

  “閉嘴!”

  對三蟲薩滿忠心耿耿的薩滿近衛,忍不住怒斥副手,他對于部落之主始終懷有盲從心態,因而即便同樣質疑余燼在法陣研究有多少造詣,卻還是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本古舊書籍。

  “這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法陣拓本,不會產生精神影響,你大可放心觀看。”

  說著,薩滿近衛示意副手和啞奴將余燼包圍,這也意味著雙方的合作,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階段,那近衛副手對余燼的強烈敵意甚至都不再加以掩飾。對此,余燼心中了然,他從三蟲部落得到這么多關鍵信息,便注定是死路一條,除非有能耐逃出生天,否則遲早要面臨一場懸殊惡斗。

  “算起來,巨蝎部落的人也該來了吧?”

  余燼眼眸微轉,旋即不動聲色的翻閱拓本,通過詳盡至極的對應標注,很快便看到了描繪有船艙底部的那一部分。可與他的固有認知不同的是,拓本的艙底法陣遠比楓夜副本中的復雜萬倍,第一眼看過去,余燼甚至都誤以為自己的破局思路出現重大偏差,可是當他屏氣凝神仔細查找,卻還是找出了藏匿于繁復紋飾下的獻祭法陣。

  更重要的是,隨著他的視線在法陣輪廓繞過一周,居然引出了系統提示!

  “有目標的定向檢索,果然比大海撈針來得容易,況且系統還有意降低難度,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得到來自系統的肯定和指引,懸于心頭的那塊大石當即落定,余燼不怕和三蟲部落的人馬撕破臉皮,只擔心此次任務之旅會無功而返。畢竟他的副本路線已然大幅偏離正常軌道,目前剩下的不到十個玩家,最慢的估計也能闖入淘金鎮中,單論推進速度,將他遠遠地甩在身后,要是隱藏任務被迫失敗,與陰影女士的約定也未能完成,那他可真就要欲哭無淚了。

  好在,此前積累的種種見聞成為了黑暗中的指路明燈,余燼由衷感謝陰影女士不加隱瞞的,向他透露出有關獻祭法陣的所有秘辛。

  而在最關鍵的問題解決后,接下來的目標便是,如何獨吞所有成果?

  “我好像有些思路了!”

  隨后,余燼裝作審視拓本,再一次理清應敵方案,便以突然發言,立時引來三位“同伴”的灼灼視線。

  “你小子可別糊弄我們?”

  正盤算著以何種方式解決余燼的近衛副手,當即脫口而出,此前一口一個貴客的他,已然失去了的假意奉承的想法。

  “我這人從來都不說大話,術業有專攻的道理你應該聽過,要是實力高就能讓所有問題迎刃而解,這艘船也不會困擾你們這么久,跟我來吧。”

  余燼微微一笑,主動向船艙走去,而狐疑不定的薩滿近衛則在此時看向啞奴,見得對方輕輕點頭后,這才尾隨余燼來到陰森底倉。

  “你究竟有什么發現?”薩滿近衛盯著余燼,既驚喜又懷疑,他很想立刻將這個消息告知三蟲薩滿,卻又害怕余燼帶給他的只是一場空歡喜。

  “等著就行了,我這個專業人士還能蒙你們?”

  余燼反嗆了一句,而后直指一處地面,沖著近衛副手毫不客氣的吩咐道:“你,給我把這里打掃出來,可千萬要小心點,這艘船的法陣脆弱至極,萬一有半點損毀導致功虧一簣,你絕對擔待不起!”

  “什么?你小子再說一遍?反了你啦!”近衛副手兩眼圓睜,“居然敢指使我?真當你是我們三蟲部落的座賓了?”

  “不打掃也行呀,反正最著急的不是我。”

  余燼抱著胳膊,很是有恃無恐,作為玩家的他,有的是底氣陪著游戲人物耗,反正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遲早有成功的時候,他可不覺得近衛副手是個無法磨平棱角的狠角色,也不認為薩滿近衛會坐視不理。

  “你……”

  “閉嘴,快點照辦!”

  薩滿近衛的橫眉冷對,讓心中氣急的近衛副手無可奈何,只能忍著怒氣將余燼圈定的船艙地面清理出來,顯現出一輪模糊至極的獻祭法陣。

  “嗯,雖說這船的污泥臭是臭了點,可這法陣保存得還算不錯。”

  余燼捏著下巴認真審視,擺足了專業人士的派頭,叫薩滿近衛不得不選擇相信,余燼是真有兩把刷子,而后忍不住追問道:“貴客,接下來要怎么辦呢?”

  用得著就是貴客了?

  余燼暗哼一聲,再度指派近衛副手:“你,去外邊帶一些尸體回來,最好是比較完整的,不然派不用場。”

  “你這是找死!”近衛副手憤憤不平,他正愁于如何清理手污跡,結果余燼又給他增派了一件更為骯臟的活計,想起那些魚人和畸變者的腐爛狀況,近衛副手便心中作嘔,來自余燼的命令,簡直是要了他命。

  “還是那句話,不弄算了。”余燼的表現越發強勢,不趁現在好好整一整對方,哪里對得起他之前受到的無端斥責?

  薩滿近衛沒有急于催使同伴,而是向余燼沉聲問道:“你是認真的?”

  “比淘金鎮的金子還真!”

  見余燼的回應足以斬釘截鐵,薩滿近衛便用嚴厲眼神要求同伴,不要臨陣抗命。

  “行,你等著!”

  別無他法的近衛副手,只能沖余燼撂下一句狠話,可當他強忍怨念抬回兩具尸體后,卻又聽余燼發出宛若夢魘的聲音:“還不夠,繼續搬。”

  “你到底要多少?”近衛副手愈發確定,余燼是在仗勢欺人。

  “多多益善!”余燼也明擺著表現出自己確實是要仗勢欺人,“你可別覺得我是在欺負你,這道法陣的作用是進行血祭,你覺得就憑這兩具尸體,夠獻祭什么?蚊子嗎?”

  聞言,薩滿近衛不禁點頭,現在的他有求于余燼,便只能委屈自己的同伴,一趟又一趟的搬運尸體。

  而在此期間,余燼除了暗中挑選合格祭品,還有意向薩滿近衛打聽道:“在下能否得知,這半門世界可曾發生過意外嗎?或者更準確的說,此前像你我這般,加入外來者的探索小隊,是否出現團滅情況?”

  “你問這個干什么?”薩滿近衛眼眸一瞇,總覺得余燼另有目的。

  “好奇而已!”

  余燼確實是好奇尼娜的探索歷程有何結局,按理說,他能得知關于破浪號的秘密,作為沃特·懷特的女兒,尼娜沒道理會不清楚這些。

  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薩滿近衛,余燼索性直接攤牌:“到現在這一步,我就算知道了也沒什么問題吧?反正我知道得再多,也只能帶進墳墓里。”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薩滿近衛冷笑一聲,旋即不顧身邊啞奴的提醒視線,沉聲說道,“在對半門世界的探索過程中,確實是出過一次意外,探索小隊進入沙海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后來據薩滿大人判斷,罪魁禍首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也死了嗎?”余燼立時追問,他總覺得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問題。

  “當然死了,否則海螺化石怎么可能會回到我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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