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加了擔子,余燼當然是不能拒絕的,別的不說,光沖額外增加半個小時的滯留時間,他便雙手贊同老木匠的用人命令。
不就是抓玩家嗎?這有什么難的?
不認識的、不順眼的抓了也就抓了。
總不能只讓混沌使徒人人喊打,你薪火種子怎么著也得體驗一下過街老鼠的待遇吧?
鄙人正好兩頭通吃,何樂而不為呢?
因為余燼是被叫到伊甸園的,不屬于主動履職,他便以準備不足為借口,又和老木匠討了半個小時的逗留時間,不過關于園丁的一番打聽,卻被老木匠直接以暫時保密為由,一口回絕。
就像潛入伊甸園的行動要避開混沌使徒一樣,老木匠同樣提防著幾乎明擺是雙料間諜的余燼,想要真正的打入混沌燈塔,就必須做出一番成績,要么多抓一些偷渡的薪火種子,要么揪出伊甸園的潛在隱患……
余燼立馬想到了惡習不改的杰西·平克曼,心說這或許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盡管昨夜的一番酣戰,最終以同歸于盡而告終,但是一些機密已經被余燼得知,只要順藤摸瓜抓住頂頭上司的把柄,不愁沒有操作空間。
想到就做,余燼把三十分鐘的逗留時間利用了起來,先用契約石把睡眼朦朧的木偶少女召喚到身邊,再開著座駕奔上馬路。
“啊哈哈哈嗚……”
越發人性化的木偶少女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把小臉埋到抱在懷中的無間魔毯上,磨蹭了好一會兒,直到睡意舒緩,才偏過頭對余燼說道:“我還沒有睡醒呢,大清早的你就把我叫來了。”
“呃嗯……我以為你能全天保持精力飽滿。”
“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
“那什么是非正常情況?”
“比如訓練禮儀到很晚很晚,還要記住好些人的名字、樣貌、喜好與家庭關系、能力職位等等等等,就算我的精力再充沛,意念再強大,也總有堅持不下去的時候。”
一邊解釋,一邊用下頜給無間魔毯撓癢癢的木偶少女,嘴上略有埋怨之意,可表情卻分外歡喜,顯然,她非常喜歡現在的家庭和生活,看余燼在開車時也不忘東張西望,便好奇問道:“你在找什么呀?”
“報亭。”
“找報亭干什么?”
“閑來無事,想讀讀報紙陶冶情操。”
“直覺告訴我,你在說謊。”
木偶少女虛著眼睛瞥了瞥余燼,說話間,睡意全消,便幫著余燼一塊尋找,很快就在路邊發現了一座小報亭。
來到報亭前,余燼驚訝的看到相對較小的伊甸園中,卻有不少報業公司,各類報紙堆得滿滿當當,憑空為他的尋人目標增添了不少難度。
“你要找那起案子的報道嗎?”木偶少女一下子就猜到了余燼的想法。
“不錯。”余燼點了點頭,“快點來幫忙,咱們的時間不太充裕。”
對于楓林公園兇殺案,余燼當然不可能無憑無據的找到杰西·平克曼的頭上,所以他轉而把身份暴露的小報記者當做了切入點,只要對方不肯舍棄用于偽裝的記者身份,便可以通過相關報道找上門去。
果不其然,經過一番尋找后,余燼找到了唯一一份報道楓林公園自殺事件的報紙——《晨讀報》,報道記者為“莫德里克”,由于此次事件沒有多少人關注,因而不僅沒能占據頭版頭條,還混雜在一大堆或聳人聽聞或獵奇無比的標題中,顯得頗為“平庸”,讓兩人很是找了一會兒。
余燼瞄了一眼,看到“記者采訪上城警官達芬奇”的字樣,便立刻確定這個莫德里克就是他要找的人,因為昨天負責應付小報記者的普通警官就叫這個名字,余燼沒記住小報記者的相關信息,對此卻記憶猶新,蓋因學畫之人都不會忽略掉叫這個名字的人……
拿上報紙,立刻走人,至于買報紙的錢,當然由木偶少女來出。
如果警衛處不發工資,或者余燼沒有撈到外快,那么可以預期的是,被人包養的日子會持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厚著臉皮坐里的余燼,對于被自己的人形寵物反包養,自責了有個三秒鐘,便在油門踩下的一瞬間,將之拋諸腦后,按照路線指引,直接趕到晨讀報社的地盤,亮出警官勛章闖入門中,一把將報紙拍到前臺崗位,以報道不實影響惡劣為由,氣勢洶洶的點名要見莫德里克。
自家的破事,前臺非常清楚,愈發偏離事實的報道,遲早要招致禍患,所以她也沒有懷疑余燼的動機,更沒有想到讓余燼出示調查函之類的文件,便手忙腳亂的給報社社長打起了電話。
陡然聽聞警方查案的報社社長,也是立刻被嚇了一跳,在得知被點名的只是普通記者后,想也不想就把莫德里克拋了出來,讓前臺告知余燼,莫德里克請了病假,目前正在南山區康復醫院接受治療,如有必要,可自行前往與當事人直接對話。
“南山區康復醫院?”余燼明知故問,“是得了什么病?這么突然?”
“我們這邊也不清楚。”前臺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把莫德里克的家庭住址和私人電話也給我抄一份,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呃,是……好的,您看可以了嗎?”前臺被余燼嚇得夠嗆,完全不知道拒絕為何物。
“最后一個問題。”
“您請說!”
“莫德里克不在報社里吧?”
“不在不在,您要是懷疑的話,可以當場確認。”
余燼回頭看了木偶少女一眼,見其輕輕點頭,便果斷離去,總算能松一口氣的前臺,旋即按照社長要求,給莫德里克打去了電話,要他準備好接受警方盤問,不該說的千萬別說。
得到通知的莫德里克,簡直一頭霧水,搞不懂警方怎么查到了自己頭上,而且還是用報道不實這種可笑至極的借口,而當他聽聞查案警官名叫“余燼”的時候,頓時面色一沉心思一突。
“這個沒能力沒腦子的蠢貨,不好好巡他的街,閑的沒事做什么妖?莫非他知道了什么?應該……不可能吧?”
正躺在病床上接受康復治療的莫德里克,被不按常理出牌的余燼,弄得有些心浮氣躁,無法確認是去是留,便偷偷給杰西·平克曼打去了電話,請教要如何應對。
杰西·平克曼要他稍安勿躁,當場和余燼取得聯系,謊稱報社社長向他投訴,余燼的違規行動,嚴重影響了晨讀報社的正常工作,并質問余燼究竟意欲何為?
余燼沒去警衛處完成交接,因而發生在楓林公園的命案,便不由他負責,所以余燼此舉的確算是違規越權。
想到和上司直接頂牛,絕對沒有好果子吃,余燼靈機一動當場認錯,表明自己剛剛從混沌訓練營畢業,并未完全熟悉警局條例,無意中違反規則,屬實不該,請求杰西·平克曼原諒,同時也表明自己經手的第一起案子,就被小報記者寫成了臆測頻頻的失實報道,所以才想著打上門去,要他更改行文。
這番話,先是認慫緩和矛盾,再一口咬定報道失實,直接打消了杰西·平克曼的疑慮,認定余燼并未發現端倪,而是犯了新官上任的常見病,對微不足道的小事吹毛求疵,把時間精力消耗到雜七雜八的事情上,種種表現,正中杰西·平克曼下懷。
于是,杰西·平克曼假模假樣的諒解了余燼的小小過錯,并看在混沌訓練營的份上,同意他直接和莫德里克取得聯系。在他看來,只要讓莫德里克把案件報道改成余燼希望的樣子,就能徹底了結此次案件,所以這邊一和余燼結束通話,他回頭就讓莫德里克放心行事。
“我的判斷沒錯,余燼就是個沒能力沒腦子的蠢貨,一會兒見了他,最好聰明一些,幾句話把人打發了,這件事也就徹底揭過去了。”
“是,老板。”小報記者莫德里克對著電話恭恭敬敬的說道。
“還敢叫我老板?”杰西·平克曼立馬怒了,“你要是繼續犯蠢,誰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我的腦子突然短路了,以后一定能管住嘴巴。”
慌亂中,莫德里克很想給自己一巴掌,可問題是被余燼斬斷的那條手臂,雖然被矮個青年以扭曲能力,重新連了起來,卻遠遠沒有完全好透,剛剛抬起便痛如鉆心,不由得倒吸了口一口涼氣,而他根本不敢在杰西·平克曼的耳邊展現出來,只能咬牙把慘叫咽回腹中。
“哼,你知道就好,人給我安排好了,出了問題,唯你是問!”
“是是是,您放心,人就在我那里好好呆著,不會有任何問題。”莫德里克連忙做出保證。
“唉,如果我當初沒發善心準那小子的假,后來也就不會出這么多麻煩事。”杰西·平克曼嘆了口氣,“不說了,我還有事要忙,你記著給我機靈一點!”
啪嗒!
電話掛斷,莫德里克總算能長出濁氣,舒緩痛處,與此同時,余燼也駕車來到南山區康復醫院的樓下。
值得一提的是,康復醫院位于南山區的邊緣,大門正對的便是守衛森嚴的教堂特區,伊甸園的政府機構分布其中,存放著先知饋贈的唐寧街十七號就在這里。
“嘖,什么時候才能進去看一眼呢?”
余燼走下越野車,看著莊嚴肅穆的教堂特區發出沉吟,即便他身為上城區的警衛副處長,沒有調令也不能進去。
木偶少女聞言,卻是突然說道:“想去教堂特區逛逛,很簡單啊,明天中午,唐寧街會舉辦一個酒會,到時候我把你帶進去不就行了?”
“嗯?不是,就算你是公主,把我帶到權力中樞也很難吧?”余燼覺得老木匠哪怕再怎么寵愛女兒,也不會任由她胡來,導致影響到伊甸園的治理工作。
“是很難,但問題酒會就是給我辦的,因為父親母親想把我介紹給唐寧街的大臣和議員,所以再難也沒有多難。”木偶少女微微笑道,“否則你以為我練禮儀背名單是為了什么?聽說到時候,還會有很多年輕俊杰和富家小姐參與酒會,把你帶進去不是難事。”
“原來如此!”
聞言,余燼眼睛一亮,沒想到解決辦法最后還是自家寵物給出的,不過無奈先知饋贈關系重大,余燼沒辦法解釋給木偶少女聽,好在木偶少女也沒有多問,讓他省得編謊話。
有警官勛章這一開路利器,余燼輕松無比的找到了莫德里克的病房所在,見到昨天夜里被自己打到半死的家伙,正坐在病床上等候自己的到來。
經過數據掩飾,莫德里克并未發覺余燼就是“罪魁禍首”,而是笑瞇瞇的看著余燼,再一次于腦海中重復了沒能力、沒腦子和蠢貨的刻板印象,便同余燼開始就報道內容,展開談論。
不得不承認的是,莫德里克的表面工作做得不錯,對于記者一職頗為熟稔,如果不是親自撞破事件真相,余燼根本懷疑不到這個家伙的頭上。
所以現在看著莫德里克口若懸河的樣子,余燼只當是在看小丑演戲。
對于報道失實一事,莫德里克早就打好腹稿,提前預想余燼會提出什么問題,并想到要如何修改報道內容,保證能把余燼哄得開開心心,將其徹底打發走,永絕后患。
而余燼的表現,仿若就是單純為了報道而來一樣,問題始終圍繞在新聞當中,幾乎是逐字逐句的要求莫德里克進行改正。
雖說莫德里克對余燼的指手畫腳很是厭煩,心底也越加鄙夷起了余燼的工作能力,但表面上卻是愈發順從,只想著盡快讓這個煩心的蠢貨結案走人,對余燼的要求來者不拒。
“很好,看來莫德里克先生,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代表上城警衛的所有同仁,感謝你配合我們展開工作。”
余燼站起身來,笑呵呵的夸獎著莫德里克,而看到他的笑容,莫德里克暗自松了口氣,連忙表示,是自己的工作失誤。
“哈哈,是人就會犯錯,莫德里克先生不必介懷,在來之前我還覺得,你是因為其他理由,故意編造假新聞來轉移公眾視線,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我多想了嘛!你說是不是啊?”
聞言,莫德里克干笑了一下,急忙說自己只想報道案情,結果立時引起了木偶少女的謊言警報。
余燼察覺到身后衣角被微微扯動,他悄悄示意木偶少女稍安勿躁,繼續若有所指的說道。
“莫德里克先生的高尚節操,令我深感佩服的同時,又自覺十分汗顏,不瞞你說,我接到的消息是,這起案件另有蹊蹺,所以一直懷疑你和犯案人員有所關聯,甚至都準備去你家里找找是否潛藏著犯案人員?事實證明,是我多想了,我立刻回去找杰西·平克曼處長報道,此次案件或許要成為無頭案了。”
“哈哈,余燼副處長說笑了,我家怎么可能藏著犯人,那不就成窩藏逃犯了嗎?”
眼皮跳了不知多少跳的莫德里克,故作鎮定的進行解釋,然而殊不知,木偶少女已經將他說謊的事實,透露給了余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