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之地是苦難罪域較為特殊的區域之一,地盤面積和酷寒之地相仿,但據地數量卻有百座之多,人口密度在整個古神世界中,都是數一數二的!
據造物主的情報顯示,整片貪婪之地可以看成一座戰場遺跡。
曾經有一場曠日持久的信仰戰爭,摧毀了這里的地上建筑,深不見底的地下城市卻得以保留,因環境相對優渥、生存相對容易,吸引大片流民定居于此,而遺留在地下城市的寶藏,則讓眾多強者聚集而來浴血拼殺,使得貪婪之地漸漸成為苦難罪域首屈一指的尋寶之地。
盡管沒有證據,但余燼猜測,這座堪比地下神國的巨型遺跡,應當是拾夢者和六眼邪靈的對抗產物,只是不知為何,作為勝利者的六眼邪靈并沒有公然占據貪婪之地,統治者換成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古老神明,而服務這位古神的信仰教派,與其稱為教會,倒不如說是一個商業組織。
因為在這里,任何東西都可以買賣,小到一顆石子,大到生命與信仰,只要有人肯買,你便可以賣出,換取必需的生存資源或者成長資源。
而加入貪婪之地的外來流民,大都會由于沒有一技之長,被迫因食物短缺,迅速淪落至賣無可賣的地步。
古神世界的種植業和養殖業,都停留在粗放階段,貪婪之地沒有可供植物生長的土壤,搞養殖的前提則是,有實力打過依舊頂著猛禽標簽的野雞。
所以手無縛雞之力,是很普遍的一種現象。
試想,力量都不夠干過野雞的人,單純依靠出賣勞力,怎么可能抵擋得了貪婪商會的各種剝削?用不了多久,便會因為走投無路淪為信仰奴隸,為那位古神日以繼夜的提供信仰,境況比苦難之地的人類信徒,還要不如。
至于探尋寶藏的外來強者,只需要付出一筆費用,即可獲得進入地下城的資格。貪婪商會完全沒有將地下寶物,據為己有的打算,甚至還安排麾下奴隸為外來強者,提供任何可以想象得到的服務。
究其原因,只有一點,那就是貪婪商會成立至今,地下城的寶物總量,不降反升!
固然時常會有上古寶物轟然出世,但更多的情況,卻是外來強者喪命于地下世界,成為寶藏的一部分。
余燼此番前來,為的不是地下尋寶,而是直接找貪婪商會交易異常合金,理論上花不了多少時間。于是陰影女士將他放下后,說了一句“等我回來”,便又帶人遁入陰影位面,將一眾頂尖玩家,分別送往他們各自的目的地,甚至都沒給余燼道別陸仁甲和魂歌的機會。
“估計,陰影女士是著急人形異常項目的事情啊,不過這里的空氣是怎么一回事,難不成是金錢的氣息?”
站在貪婪之地的一座荒廢古城外,余燼呼吸到不同于酷寒之地和瘟疫之地的空氣味道,好像空氣中有什么東西,會挑動情緒,讓余燼一連接到幾次意志判定,好在有薪火究極體的系統保護,判定全都瞬間中斷。
“我感受到貪婪的意志潛藏在空氣里,在這片大地呆久了,性格會受到影響的。”木偶少女見外人都走了,便主動現身透風,手中也隨即多了摹筆與那本信仰圖書。
“還真有貪婪意志?”余燼眉頭一挑,想起自己在罪城角落的副本遭遇,“難不成是原罪古神?可不對啊,造物主的情報明明說,貪婪之地的現任統治者,另有其人。”
聽聞原罪古神的名字,木偶少女正要落筆的手指微微一頓。
要知道,苦難教皇的隕落事件,表面上正是被原罪古神挑起的。所以苦難之路走下去,遲早有一天,兩人會直面這位實力強大的信仰古神。
她略作思索,猜測道:“可能存在一些關聯吧,原罪古神現在貌似還未出現在苦難罪域,或許這背后藏著我們不知道的秘辛。”
“嗯,有道理。”
余燼點了點頭,不再理會這些,再度以數據網絡連通靈鴉白夜,驗證究極薪火可以轉移過去后,便用無相行者稍加偽裝,與木偶少女走入荒廢古城。
古城外圍存在極其明顯的破壞痕跡,即使此刻已經入夜,也能清晰看到,城墻上的塌陷與坑洞,遠遠望去破破爛爛,僅能依稀發現一抹光亮透出銹蝕城門,與貪婪之地給人的印象,極其不符。
但貪婪之地的地下入口,的確是位于類似這樣的荒廢遺跡,貪婪商會派人在此把守招攬流民,或者出售地下世界的入場券。
此刻,便有一批商會成員,圍在古城內的篝火旁邊,玩著貪婪之地特有的賭博游戲,每個人的臉龐都被火光映照得通紅一片,情緒亢奮氣氛熱烈,充斥貪婪的灼熱眼神,時不時的掃過別人面前的信仰籌碼。
而之所以說這賭博游戲,是貪婪之地特有的,便正是由于“信仰籌碼”的存在。
放到其他教會,怎么可能允許信仰買賣的發生?就是一教主祭想要動用信仰,也必須事先征得古神同意。
但在貪婪商會,不僅允許,甚至得到商會高層的大力推行,專門制造信仰籌碼,充當賭注!
“哈哈哈,我最大!賺了賺了,給錢給錢!”
一聲大笑突兀的出現在一道道唉聲嘆氣中,笑聲主人張著有別常人的龐大嘴巴,催促幾位賭客趕緊交錢,而其余幾人的嘴巴,同樣大得驚人,咧嘴一笑便能直接裂到兩側耳際,看起來很是驚悚,尤其是這些人的牙齒,數倍于正常人類,并且顆顆尖銳,所以甭管他們笑得有多燦爛,都會把小孩子嚇到做噩夢。
“血銀,你今天的運氣太好了吧?”一位商會成員,沉著臉感嘆道。
“誰說不是呢?”有人附和。
“唉,瞧我這什么手氣!還沒玩多久就被清臺,不來了,你們繼續吧,我等明天再賺回來。”一位輸光了的賭客,很是懊惱的丟了手中牌具。
而眼見有人要離開賭桌,被稱為血銀的唯一贏家,趕緊叫道:“黑金,別急著退場啊,我借你點,咱們繼續玩。”
聞言,黑金神色一動,賭徒心理讓他始終保留著翻盤幻想,只是聽到血銀稍后提出的代價,他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只要你把手下的三成信仰奴隸,抵押給我,本金就能拿回去!”血銀咧嘴笑道,眼神閃爍著精明光彩。
黑金并不上當,冷笑一聲:“你當我是傻子嗎?三成輸完再來三成,三成輸完再來三成,到時候你是不是還想讓我當成奴隸,抵押給你?”
“瞧你說的,手氣來了,不就能贏回來嗎?”血銀笑了笑,不露痕跡的瞥了眼坐在對面的商會成員,后者立即會意,激將出言,“黑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賭桌之上風云莫測,我剛剛不就贏回來,之前抵押的三成奴隸?你好歹也是商會眷者,怎么膽量連我都比不上?”
被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狠狠地嗆了一句,黑金面色不喜,可翻盤欲念卻是勃然暴漲。
以他在商會的眷者地位,失去三成信仰奴隸,還不至于傷筋動骨,但理智卻告訴他,不應該繼續參與賭局。
“既然不想玩,那就快點走,杵在這里干什么?順便看看外面還有沒有人來,省得打攪我們的興致。”那位商會成員再度出言,賭桌上的其余幾位牌客,也對黑金流露不耐神情。
黑金咬了咬牙,怒氣上涌理智離身,猛地坐回原位,用三成信仰奴隸作為抵押,向血銀借回了自己的本錢。
而在他重新回到賭桌的那一刻,包括血銀在內的四位賭客,眼角閃過微不可查的笑意,因為眷者黑金就是被他們盯上的肥羊,這場實為騙局的賭局,便是專門為黑金所設。
剩下的兩三個賭客,只是被拉來當做障眼法的,避免黑金察覺端倪。
既然是騙局,血銀等人自然擁有作弊手段,哪怕黑金重新入座后,頗為小心的檢查了賭具,也依舊沒能看出,血銀等人究竟做了什么手腳,只當自己是運氣差,便再度投入賭桌廝殺。
結果,自然是毫無意外的,沒過多久,黑金就又被殺得片甲不留,還沒捂熱的本錢,通通回到了血銀手中。
這一次,黑金直接輸紅了眼,不用血銀發話,他就又用三成信仰奴隸,換回自己的本錢,咬牙切齒拍桌怒叫:“我還就不信了,今天手氣真就這么黑!”
血銀等四位騙局締造者,眼底笑意愈發濃重,深知黑金犯了貪婪教徒的通病,貪婪上腦理智不存,只要沒有外人打攪,黑金就必然會輸得家底全丟,乃至將自己作為奴隸,輸給血銀。
同樣的,貪婪商會并不制止這種事的發生,蓋因信仰奴隸的數量、強度,是職位晉升的考核標準之一,商會會長本人就是商會內部,最大的那位奴隸主,手下光是來自商會內部的近神奴隸,便足足有十八位之多!
血銀只差一位眷者奴隸,便能成為商會尊者,所以他盯上的,不僅僅是黑金的財富,還有剛剛成為眷者的黑金本人!
“不枉我向吞天副會長,租用了貪婪之眼啊,只要能把黑金拿下,付出的所有代價便都能賺回來。”
為了引誘黑金上鉤,血銀足足花了兩個月的準備時間,營造各種假象,好讓對方相信,這場賭局的初衷是小賭怡情,另外,為防有人擾亂賭局,他甚至在荒廢古城外設了不少人手,用以攔截外來流民與強者。
賭局再起,血銀輕飄飄的瞥了一眼,便知道黑金的底牌如何,幾番有意的捉大放小后,黑金就再度面臨本錢輸光的困境。
“今天的手氣怎么這么爛啊!”
黑金狠狠地丟了牌具,只將輸牌原因,歸咎于自身運氣。他的懊惱質問,聽得血銀等人暗笑不已,仿佛已經能夠看到,黑金輸得傾家蕩產的落魄畫面。
血銀假模假樣的安慰道:“其實也不能算爛,你贏得局數也不少,可惜就可惜在,都是小牌。”
“唉,不說了,繼續繼續,我真就不信這個邪了!”
黑金漸漸在大賭傷身的路上,越走越遠,竟然主動張羅賭局繼續,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悄然出現于他的腦海。
“你想贏嗎?”
黑金猛地打了個激靈,理智陡然回歸,眷者實力令他能夠強行壓制表情變化,在心底默默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沒有名字,不過別人都習慣叫我貪婪神子!”
隨著某個名字的出現,一段影像隨即在黑金腦海,一閃而過,令他頓時變得又驚又喜:“見過神子大人,沒想到,您……您居然會顯圣于我!”
“不要聲張,本神子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玩一把而已。血銀的眼睛能夠看破牌具,所以你才會輸得那么慘,不過不要擔心,這一把,你的牌運會很好,血銀也會受到蒙蔽,至于賺多賺少,全看你的本事!”貪婪神子的聲音,充滿了誘惑意味,“想讓本神子對你刮目相看,全看這一把的表現了。”
“是!是是!”
黑金意識到,自己有可能得到神子垂青,趕緊在心中應聲,后將所有注意投入賭局之中。
而這所謂的貪婪神子,自然就是余燼了,他和木偶少女潛伏了很長時間,摸清楚牌局規則和作弊手段,這才決定在合適時機,給黑金提供幫助。至于黑金是否會接受他的幫助,余燼少說也有八成把握,最主要的理由是,貪婪商會真的存在一位貪婪神子,而他則恰好能完美假扮那貪婪神子。
“一位眷者,雖然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但通過他接觸到商會高層,應該能較為輕松的交易到異常合金。”余燼輕聲笑道,而木偶少女此時則正在專心致志的,蒙蔽著血銀的貪婪之眼。
至于外圍布防的血銀手下,哪里有實力看破木偶少女的空間偽裝?
賭局此時繼續進行。
黑金對貪婪神子報以最大信任,相信自己的牌絕對是全場最大,便根本不打算查看底牌,一把將剩余籌碼丟到桌心,故作上頭的怒叫道:“老子全壓了!”
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血銀心中笑意更甚,黑金越是孤注一擲,他的優勢便越是巨大。
貪婪之眼明確給出反饋,黑金的底牌沒有他的大,于是血銀扔出兩倍籌碼:“我跟。”
黑金的剩余本錢不算少,而血銀在看過底牌后,毅然選擇跟投兩倍暗注,讓牌桌上的其余幾人,紛紛打消了參賭的念頭,把賭局完全讓給黑金和血銀。
“黑金,要不要加碼啊?”血銀輕聲笑道,“你還有四成信仰奴隸,算上這筆暗注,就是五成,贏了就能直接回本,敢不敢來一筆大的?”
話音落下,血銀的幾個同伙,隨即開始起哄,大有你不加注我就看不起你的意思。
剩下的幾位“路人”賭客,已經瞧出了問題,但他們都沒有膽量對抗血銀,只能坐視黑金的面色,在一聲聲引誘中,變得愈發猙獰!
額頭沁出冷汗,兩眼通紅無比,滿口利齒緊緊咬合,甚至發出咔咔咔的摩擦聲。
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黑金走上了賭徒絕路,而他在醞釀了一段時間后,憤然揮拳砸桌,站起身來:“夠了!不就是賭嗎?老子奉陪到底,四成信仰奴隸哪里夠,老子連自己也搭上!血銀,你有膽子就和我繼續玩,沒膽子就乖乖認輸!”
此言一出,賭桌上的氣氛,瞬間爆頂。
血銀團伙等的就是這句話,而貪婪之眼則清晰顯示,黑金從未碰過的底牌,根本就是一把爛牌。
血銀不疑有他,嘴角流露得意笑容,當場就向貪婪古神申請公證,讓黑金再無反悔余地,他啪的一下翻開底牌,對黑金冷笑出聲:“兩倍暗注,我跟了,你要是能贏,本金奴隸全部歸還,我手下的兩個眷者奴隸,你也盡管拿走!但你要是輸了,可別反悔!”
“哼!傻子才反悔!”
確認血銀跳入他的陷阱,黑金立刻恢復正常,抓起底牌翻到桌上,讓眾人當即看到大過血銀的牌型,也讓黑金懸著的一顆心,轟然落地。
血銀團伙的面色,霎時變為難以置信,紛紛直呼“這不可能”。
而險些被騙得傾家蕩產的黑金,則分外解氣的大聲笑道:“哈哈哈哈!血銀,有古神公證在,你就算想反悔,也必須認賭服輸!你不是想讓我當你的奴隸嗎?那你現在就看著我成為尊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