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之路的第四環,并未因夢境主宰順利脫險而提前開啟,所以余燼能有半個晚上的時間,先去龍獄探探路。
據陰影女士介紹,龍獄的規模龐大到堪比半個苦難罪域,可供潛入且無龍鎮守的地點足有數十個,內部環境極其復雜,即使有太陽長女和真月長子這兩位“重生者”帶隊,也需要碰運氣才能避開重重死路。
因而,計劃中的探索時間長達五天之久,半個晚上也頂多就夠探個路。
出發之前,照例要舉行一次小型會議,確認人手、訂立規則。
愈發有神女風范的太陽長女,睜著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眸,滿含警告的掃過面無表情的真月長子,以及坐在廳中角落的余燼,朗聲說道:“龍獄重地,危機密布,我不希望有些人因為私人恩怨,將整個隊伍拖入險地!”
此番龍獄之行,按說是明日邊緣背書,真月長子謀劃,銜尾蛇教會承辦的,但有太陽長女出面,當弟弟的自然要拱手讓出領袖之位。
穿著一身月華錦衣,模樣比童話王子還像王子的真月長子,依舊是面無表情,就好像這話不是說給他聽的一樣。
坐在角落的余燼,也絲毫沒有“自知之明”,漫不經心的仰著腦袋,不斷審視王城建筑,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嗯,這地方的美術風格莊重大氣,不像是古神世界的廟宇神殿,貌似莊嚴神圣,實則詭譎暗藏,看多了讓人渾身不適。”
兩人的樣子,被太陽長女看在眼里,直把她搞得無可奈何。
一邊是異世相逢的血親王弟,一邊是潛力無窮的太陽神衛,都本應成為她的左膀右臂,齊心協力重鑄帝國,現在倒好,兩人非但矛盾難解,并且愈發抗拒她的領導,再加上薪火之影秉性叛逆,讓她的處境更是艱難,愈發難以同小鮑勃爭奪薪王之位。
暗暗嘆了口氣,太陽長女重整思緒,正式向廳中眾人,說起了龍獄成因以及注意事項,免得到時候來不及警醒,發生意外。
余燼對此很感興趣,立馬豎起耳朵認真聆聽。
同時,參與到此次行動的陰影女士、邱意濃、血羽、燈神杰弗里斯,以及銜尾紫衣大主教,全都將視線集中到太陽長女的身上,唯有真月長子始終面無表情,眼眸半垂,視線停于地面,好似那里放著塊金子。
太陽長女也不管他,自顧自的說起龍族秘辛,這才讓余燼知道,發生在帝國世界的定鼎之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來,龍族內戰不同于六眼邪靈和夢境主宰的“界主”之爭,更像是兩大種群關于生存權力的誓死交鋒。現在統治帝國世界的古龍族群,便是戰爭勝利者,失敗者則全都被關入龍獄,自生自滅。
余燼一直以為,古龍通用的族群特征是體魄強大、防御驚人,物理攻擊獨步天下,戰吼龍炎樣樣不俗,然而實際上,這只是勝者族群的特征,龍獄里的囚徒們,則完全表現為另一副模樣。
能力千奇百怪,體魄大都“嬌小”,口中吐出的龍炎,最起碼也得多出一些奇異特性,否則見了別人,都不好意思稱自己是高等龍裔。
用更直白的名稱來解釋高低之分,那就是一派是高高在上的法師,一派是只靠蠻力的狂戰士。
擁有奇高輸出的法爺,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滅掉一大群狂戰士,所以階級劃分便由此產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高等龍裔都是奴隸主階級,就比如遁影邪龍,那要放在巔峰時期,也是統治一域的霸主級龍物。
可是,風水輪流轉,受苦受難的低等龍裔里,突然冒出了一個體魄強到自帶魔免的狂戰士,便一下子就把平衡打破了。
在那位龍族無敵狂戰士的帶領下,高等龍裔潰不成軍,接連戰敗,最后退無可退,便在古龍母巢被迫展開種群決戰。
最終戰果是低等龍裔成功翻身,卻無龍為此把歌唱,蓋因族群領袖,也就是擁有無敵魔免的祖龍,死于戰爭。
高等龍裔稱霸世界無數年頭,底蘊終歸要超過一夜乍富的低等龍裔,固然贏不了戰爭,卻終歸能弄死“罪魁禍首”。于是,祖龍以一種類似于苦難教皇的方式,被迫靈魂消湮,但不同于苦難教皇的是,祂帶著對手同歸于盡了。
瀕死之際,祖龍一口將殘余的高等龍裔吞入腹中,以自己的不朽實體鎮封死敵,而后融入因大戰分崩離析的古龍母巢,最終化為占地超過半座罪域的龐大監獄。
因此所謂龍獄,便是祖龍尸身!
高等龍裔受困于臟器所化的堅固牢籠,本就難以逃脫,后來隨著血管、骨骼變作通道,低等龍裔更是派遣古龍擔當獄卒,日夜巡邏龍獄內外。
若非與祖龍融合的母巢大地,存在些許漏洞,遁影邪龍根本逃脫不得,遲早會有一日因壽命枯竭,喪命于牢籠之中。
真月長子之所以命血羽捉來遁影邪龍,為的就是重走逃生之路,潛入龍獄內部,進而嘗試突破囚籠,前往月華龍神的受困地點,獲取傳承。
當然,能進入龍獄的入口還有不少,兩兄妹多少知道一些,但直接連通臟器囚籠的僅有三處,所以才找來遁影邪龍,增加得手概率。
但一聽到要回到囚籠,當事龍的心態是崩潰的,接連咆哮:“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打死我也不會回去!”
“那就把你打死好了。”余燼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已經從邪龍體內抽離,被封禁于陰影歌劇院的遁影邪龍,想起余燼生吞古神的彪悍模樣,十成底氣當即弱了八成,只能用僅剩的兩成強撐道:“入口我已經告訴你們了,陰影之力你們用得比我還好,何必要帶著我去送死呢?”
“龍獄有靈,將逃犯緝拿歸案,便能讓我們暫時換取獄卒身份,所以這就是必須要帶你同去的理由。”
發話的,乃是銜尾蛇教會的紫衣大主教,神階人物,實力強橫,尋常的信仰古龍,根本擋不住他的銜尾封印術,因此受到復國一黨的極力拉攏。
聞言,遁影邪龍只能死心,跟著眾人一同上路。
王城所在的龍域大陸,與古龍母巢隔著一片海洋,其間飛龍海獸無數,常人難以通行。
不過有陰影女士在場,千里之遙不過一瞬之間,短短幾次位面跳轉,眾人就潛入了龍族要地古龍母巢。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祖龍尸氣過于濃烈,古龍母巢的環 境變得和古神世界類似,陰云密布空氣污濁,就是最晴朗的時候,也看不到天空。
而祖龍尸氣于龍族而言是大補之物,但對龍族之外的大部分族群都含有劇毒。
所以包括太陽長女、真月長子在內的小隊成員,全都提前服用了凈化藥物,唯獨不是人的燈神杰弗里斯,和種族變為“龍鴉”的余燼不需要,這里的環境,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重回瘟疫毒池的感受。
“要不是擔心暴露,真想張開深度強化版的疫醫氣旋,看看效果如何啊!”
余燼沒敢擾亂計劃,給真月長子發難的借口,但是經過合金強化的疫醫套裝,依舊能以可觀速度汲取祖龍尸氣,提升裝備成長度以及寂滅奧義。
嘎嘎!
龍鴉白夜也為這如魚得水的環境,感到欣喜,不禁在余燼腦海中興奮的叫出聲來。
嚴格意義上講,龍鴉白夜現在不是裝備形態,而是疫醫形態,只是把身軀操縱權讓給了余燼,依舊能對外界產生清晰感知,察覺祖龍尸氣對自己好處多多,便不禁向主人分享喜悅,并且提出張開疫醫氣旋,大飽口福的想法。
“看來你的靈性確實提升不少啊,這下都會提要求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等先進了龍獄再說,好東西都在那里頭藏著呢,現在著急忙慌的動手,無異于放著西瓜不要,趴到地上撿芝麻。”
對于余燼的解釋,龍鴉白夜只能聽懂大概,卻也立刻耐下心來,等待時機。
進了古龍母巢,再想用陰影位面跳轉趕路,效率慢了少說有九成九,祖龍的體魄強度,是貨真價實的不朽境界,雖然死去多時,卻也僅僅是因為融合古龍母巢,才逸散尸氣,所以這里空間的堅固程度,遠超外界,不僅難以借用位面跳轉,各類涉及空間的古怪能力,也受到禁制削弱。
所以,陰影女士和燈神杰弗里斯都感到頗為不適。
“不朽祖龍,名不虛傳啊!祈愿之力分明已達神階,響應范圍卻被壓縮得極其有限。”
燈神杰弗里斯縮在祈愿神燈中,對余燼悄悄傳音道:“不朽祖龍是至高存在,專門設計給初代薪王的考核老師,薪王若能成長至斬破龍獄,便算是合格,如果考核不達標,就會像苦難教皇一般,中途喪命。”
“難怪龍獄會被安排為太陽帝國的立國之戰啊。”余燼恍然大悟。
“另外“命運”劇本里還有提及,不朽祖龍的前身,便是至高存在最為成功的試驗品,諸多異常項目因此誕生,說不定龍獄之中,就被至高存在秘密藏有異常項目。”燈神杰弗里斯補充道。
“……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還是不摻和這事兒了。”
經過首位初代薪王的事情,余燼再也不敢貿然行事,要是被命運劇本盯上,就算不會全軍覆沒,也必然會有傷亡產生。
“哈哈哈,原來你也有怕得時候啊!”
燈神杰弗里斯笑得很是開心,這位自打重歸神階,性格便也活泛起來,之前加重語氣,提及木偶少女,實際上就是故意來咋呼余燼的……
對于燈神的變化,余燼覺得挺好,這證明燈神杰弗里斯重拾信心,必然能為余燼帶來更多幫助,符合當初短暫分離的初衷,這次龍獄之行,手里攥著祈愿神燈,他還真就不怕和真月長子硬碰硬。
嘩啦啦!
突然當起冷面人的真月長子,揮手拋出一縷月華,灑落在眾人身上。
余燼立時發現,自己得到月華構成的強力偽裝,幾乎能與環境完美融合,進一步避免行蹤暴露。
龍獄之地,隨時都可能會遭遇古龍獄卒,三位位面之子再加上兩位貨真價實的神階存在,以及余燼等三個擁有神階戰力的薪火種子,斬殺獄卒自然不在話下,但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龍獄,才是首要任務,所以自然是要小心為上。
接下來的行程,依舊是通過陰影位面連續跳轉,而前進路線則是提前勘測好的,不會突然遁入古龍巢穴,并且錯開了巡邏路線。
因而接近龍族大獄的路上,堪稱一帆風順,別說古龍獄卒了,余燼就是連一塊龍鱗都沒有看到,他也不敢動用探查能力提高視野,所以只覺得四周都是霧蒙蒙的,直到真正踏足不朽龍尸,才讓他稍稍領略了祖龍威儀。
眾人最后停步在一座硬如鋼鐵的山谷之中,余燼毫不懷疑,這隱隱浮現龍鱗紋路的特殊地域,堅硬程度要超過疫醫形態,那神階初段的實體特性。
他甚至覺得用出神階巔峰的疫龍爪,頂多只能挖地兩三米。
當初和鋼拳之戰,若是換到這里,根本就不會發生打穿底層的事情。
看著足有百米直徑覆地連山的龍鱗紋路,余燼暗自稱奇:“大多數信仰龍神都沒有這一塊龍鱗大,不朽祖龍究竟……”
轟!!
突然間,一聲震響自遠處傳來,打斷了余燼的思緒。
劇烈震動蔓延至山谷地帶,恰好受到地勢增幅,毫不夸張的達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
緊接著余燼便看到,在一片不見星辰的渾濁尸氣中,有兩顆燈籠似的猩紅光團,于百米高空若隱若現。
見此情形,余燼立刻意識到,這是古龍獄卒,而且實力不低!
起初他以為是眾人不小心暴露了行蹤,但那大得驚人的猩紅龍眼,卻只是對山谷掃了一眼,便迅速飄離山谷上空,明顯是沒有看破月華遮掩。
“情況有些不對,古龍獄卒不會無故出動,可能有人和我們一樣,打上了龍獄的主意。”太陽長女向眾人傳音道。
緊接著,真月長子的聲音響起:“哼,龍獄重地,豈是外人能輕易靠近的?他們引開獄卒,正好便宜了我們!女士,可感到尸氣龍潭的入口所在?”
凡是可以逃出龍獄的地點,都會因為外泄的祖龍尸氣過度濃烈,形成龍潭,不過不是所有的尸氣龍潭,都會得到嚴密防衛,就比如遁影邪龍的逃生所在,便是靠近一片大型龍潭邊的小型龍潭。
旁龍只以為大型龍潭可能逃脫囚犯,殊不知早就有龍,悄悄通過小型龍潭下的裂口,遁入外界。
“找到了。”陰影女士隨即淡淡說道。
真月長子眸光一亮,搶在王姐前頭,發號施令:“那還等什么,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