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霸主很強,當初太陽長女和陰影女士聯手演化初始火爐,才強行將之拿下,其實力在百頭古龍中,足以排到前十之列,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合適的對手。
但余燼還是選擇獠牙霸主,推動龍魂指引,原因無他,獠牙霸主跟隨古老洞察者多年,耳濡目染,智慧有成,一個靠牙齒說話的,卻能以腦子干涉爐火之爭,便可見一斑。
只可惜,爐火之爭是種族之爭,陣營隔閡將雙方推到了對立面。
余燼和獠牙霸主不曾直接對壘,但大戰之中,卻也均未留手,余燼斬了不少古龍,獠牙霸主也干掉不少天外來客。
原先給古老洞察者治療眼疾的情分,就這么淡了不少。
但如無必要,余燼仍然不想和獠牙霸主,以及其背后的古老洞察者,徹底決裂,然而爐火之爭的失敗,讓獠牙霸主蒙上陰影,龍戰之路走到祂那一關,必然會全力以赴,搏命相殺!
可大招對轟,兇險至極,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造成死傷,余燼在龍獄內度過的三天半,十分注意分寸,擊敗古龍接近百頭,輕傷不少,重傷全無,更別說斬殺任何一頭,戰到難解難分時,雙方拉開架勢堆疊大招,誰的爆發高氣勢強,另一方便甘拜下風。
這也是龍戰之路不成文的規定,比拳頭不一定非要分生死,余燼要的收服古龍,不是打滅古龍。
但問題偏偏就出在不成文!
獠牙霸主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心存死志的參戰之人,烈血霸主都沒祂那么決絕。
余燼正是意識到獠牙霸主決心死戰,才想著融合龍魂提高實力,如果能直接碾壓獠牙霸主,那是最好不過,把對方生生打服,積怨全消,怕就怕雙方勢均力敵,大招對轟,然后同歸于盡,獠牙霸主隕落的后果,不言而喻,余燼也需要花個幾天的時間,休養生息。
這樣的結果,簡直差到不能再差,只能平白讓小丑皇看了笑話,撿了便宜。
萬幸,龍魂歸來和意志同化,驚動六位獄主、五部龍主,舉行了這場百龍齊吟,可能是祖龍幼體消耗了太多的意志之力,令龍魂核心只發揮出引導作用,也讓余燼有了化解恩怨的機會。
以“造化”之名,邀獠牙霸主助拳,后者看在祖龍龍魂的份上,必然要有所收斂,余燼也用不著大動干戈,雙方只用正常戰力進行比斗,頂天重傷,鬧不出人命,而且余燼看獠牙霸主欲言又止的模樣,幾乎可以確定,對方哪怕有機會獲勝,也會留手。
余燼仗著龍鴉白夜,尚且能不給祖龍幼體面子,獠牙霸主卻不能不給龍魂面子,當然,在很多古龍強者看來,其實是余燼給獠牙霸主面子,羨慕都羨慕不來!
想想就知道了,助力龍魂指引龍鴉,妥妥的善緣,戰斗起來,只需要見機喂招,難度其實沒有多大,卻能配合祖龍龍魂產生一定接觸,放在古代,那就是太子少師,是皇帝派來教王儲的,若是龍鴉白夜后來居上,取得古龍一族的領導權,獠牙霸主哪怕啥都不干,地位也要跟著水漲船高。
即使祖龍幼體意志同化后,一飛沖天,那也無妨,獠牙霸主自己素質過硬,能耐夠強,背后又有古老洞察者,必然能得到重用。
龍顱獄群的一幫正副監獄長們,巴不得取代獠牙霸主。
可翼龍霸主、烈血霸主與利爪霸主等,知道隱情的存在,卻是在羨慕的同時,少不了給余燼評一句“天外來客果然狡猾”!
一場注定上演的死斗,眼看著被轉為佳話,他們除了贊嘆獠牙霸主運氣好,就只能無奈余燼精通因勢利導。
“可惡啊……”
小丑皇心中大怒,猩紅嘴唇緊緊抿起,他可是一直等著看好戲呢,誰知到頭來,又成全了余燼。
感受到場間眾人,看向自己,獠牙霸主張了張口,有心拒絕,最后卻只能悵然嘆道:“既然是狂醫邀請,配合龍魂,襄助龍鴉,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獠牙霸主離開原位,百龍齊吟威勢驟降,但龍魂不消,儀式不停,這反而給其余古龍調整位置的機會,在那位古龍宿老的指揮下,場間讓出一片空地,以便雙方交手,龍吟則始終不斷,激發龍魂余威,確保它能長久存在。
“哈哈哈哈!多謝諸位了!”
余燼大喜,覺著聽話的古龍一族,其實還是蠻順眼的,甭管再怎么兇神惡煞的,此時看著也有些親近。
向陰影女士、煉金魔偶,以及禁地門前的祖龍幼體點了點頭,余燼微微正色,邁步走到獠牙霸主的面前。
而在大戰開啟之前,被龍魂卷入余燼體內的震蕩音波和祖龍信仰,其實已經開始了前期改造,搞得龍鴉白夜嘎嘎嘎嘎叫個不停,不是它故態復萌,而是那取自百龍齊鳴的鎮封之力,正在祖龍信仰的帶動下,改造聲帶。
一如余燼當初融合苦難教皇的發聲部位,也產生了些許不適。
感受到祖龍龍魂正在自己的腦海中,圍著薪火究極體、黑洞虛影和寂滅薪火飛了不知多少圈,狂躁天性快要壓抑不住,余燼便沒再說什么廢話,直接開打,飛身沖向獠牙霸主。
但下一刻,余燼就發現身軀不由自己掌控了,祖龍龍魂一飛沖天,不知撞向哪里,緊接著,余燼驀地看到一幅古怪畫面。
畫面中,戴著鴉嘴面具的黑袍身影,游蕩在分外陌生的荒野上,以十指為刀,沖著一只不好分辨種族的猛獸,進行外科手術,然而看到手術進程,和黑袍身影的急躁表現,余燼已經能夠想象出接下來的畫面。
“制造標本……莫非這是我剛到帝國世界的時候?”
彼時還不叫龍鴉的靈鴉白夜,趁著余燼下線,“隱疾”復發,看誰都像是病人,險些在王城里奪了人命,最后被玩心突起的陰影女士帶去荒野,才好好過了把醫生的癮。
只是它經手的二十多個病號,最后全都變成了標本。
后來給古老洞察者治好眼疾,這位古龍智者指引余燼去古神世界看看“病”,才有了那一場發生在極光城的命運剝離,使得疫醫套裝和鴉面疫醫斬斷聯系,從那以后,隱疾再沒出現過。
余燼心念一動,這畫面卻隨即消失,然后他就看到疫醫分身在無人掌控的情況下,來到獠牙霸主面前,而且用出的能力,正是早已棄置的外科手術。
獠牙霸主見余燼沒有全力出手,便也很有分寸的蜷縮爪子,以拳回擊。
乍一看,哪怕一根指骨都比余燼大上不少的巨型龍拳,壓迫力十足,但知道獠牙霸主的人都清楚,這家伙放水簡直不要太明顯。
不過獠牙霸主放水,控制疫醫分身的祖龍龍魂卻毫不客氣,身形忽而一閃,便以快到巔峰的速度,出現在龍拳之下,疫醫骨爪并攏成錐,倏爾前刺,竟是直接刺入古龍爪子和血肉的連接帶。
嘶……
正所謂十指連心,余燼看著都覺得疼。
別看雙方體型懸殊,但此刻的疫醫分身就是一根鋼針,無堅不摧,直逼弱點,如同手術刀般精準狠辣,把獠牙霸主也搞得吃痛不已,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徑直砸向龍鴉白夜。
方才跳到空中的龍鴉白夜,就這么被砸到地面,震動著實不小,某一瞬間,甚至都壓過了百龍齊鳴,因為在場的古龍強者都有些肝顫,心不在焉。
“我……打了龍魂?”
獠牙霸主比他們更肝顫,更傻眼,祂就是下意識的回擊,本以為疫醫分身能輕松躲開,祂都準備再度變招,誰曾想,龍魂加狂醫再加龍鴉白夜,能夠這么拉胯……
包括余燼在內的很多觀戰者,也都大跌眼鏡,預期中的一場龍爭虎斗,似乎開頭就有些不對味。
當然,熟悉余燼的幾個人,倒也并不太過奇怪,因為把龍魂因素摘出去的話,余燼和龍鴉白夜就是這么拉胯,戰斗套路基本沒有,戰斗經驗近乎為零,遇事不決就上大招,總之一句話,任你千變萬化,我自一力破之。
人家從來都是一力勝萬法的典范,哪怕疫龍爪加了些特殊詞綴,在他們眼里也極為粗淺。
這也是薪火種子的通病,但形成通病的隱藏因素是,薪火種子潛力驚人,用不著和你玩虛的,昨天你能耍得薪火種子團團轉,或許明天就被薪火種子一拳撂倒。
所以看著疫醫分身被砸到地上,陰影女士、煉金魔偶、邱意濃等人真的覺得實屬正常。
可是作為當事人的余燼,很快便在木偶少女的提醒下,發現了不對勁,疫醫軀殼中的三十三朵復生黑炎,在沒有發生致命攻擊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少了一朵,而在疫醫分身的身周,則隱約出現一層黑光。
“奇怪……”
倉促間,余燼沒能看出門道,但隨著祖龍龍魂一躍而起,他的眼前出現了第二幅定格畫面。
依然是荒野,依然是手術,與前一幅沒有什么差別,就是受害者換了一個。
等到畫面一閃而逝,余燼便發現自己來到獠牙霸主的背上,眼跟前就是一塊鱗片,鱗片并不規則,坑坑洼洼,戰斗留痕極為顯眼,獠牙霸主正想著怎么喂招,森白骨爪卻是悍然出動,左右齊出,同時貫穿受損鱗片的兩處薄弱,只聽嘎巴一聲,兩個受創弱點于鱗片之下產生串聯,導致這片龍鱗出現一條很不顯眼的裂痕。
可即便這裂痕再不顯眼,也不應該出現龍鱗之上,鱗甲部族的古龍強者莫名有些感同身受,好像它們被疫醫分身盯上,也會經歷這一遭。
獠牙霸主有些惱火,晃動身軀撞向龍鴉,結果再度把它撞得倒飛而出,好似被重型卡車撞飛一樣,但其實傷不到余燼分毫,兩千多點的實體強度,可不是紙糊的,這點程度還不至于出現損傷。
然而余燼挨了這不輕不重的一下,卻是隨即發現,復生黑炎又少了一朵,身上的黑光則多了一層。
這下子,不止余燼明白了什么,在場眾人也領會了龍魂指引的運行方式。
獠牙霸主的攻擊,疫醫分身不是躲不了,而是祖龍龍魂不想躲,打算以此來引動疫醫軀殼的潛在能力。
雖說祖龍深意,余燼還是不太明白,但他早些時候,卻是知道疫醫軀殼是一層套著一層,遭遇強者攻擊,甚至一招能全部打穿,至余燼于死地。
此番經過龍魂改造,不知道最后會變成什么情況。
不過諸如祖龍幼體,那暗中觀察的龍顱獄主,等少數幾位,卻是看著疫醫分身,壓抑震撼,紛紛于心底默默說道:
“祖龍鍛體?”
余燼不知道什么是祖龍鍛體,只知道龍魂好像在給他演示龍鴉白夜的生平一般,連著放了五幅畫面,全都是以龍鴉白夜為主角,而在此期間,祖龍龍魂始終以外科手術作戰,像是疫龍爪之類的大招,毫不理會。
這讓余燼突然想到,鴉面疫醫的一聲叮囑——
“看在這九萬點文明信仰的份上,送你一句忠告,祖龍傳承固然強大,可本王也不差,這只龍鴉最后變成什么樣子,本王不想管,但你最好別把本王的手藝,辱沒了!”
看祖龍龍魂的樣子,余燼陡然意識到,是自己真的不識貨,沒有把外科手術的潛力激發出來。
原本龍鴉白夜多發病,或許能讓手術技藝突飛猛進,但隨著命運剝離,隱疾不再,這座寶山便徹底蒙塵了,要不是有龍魂指引……
余燼沒去多想,認認真真的接受指引,同時,龍鴉白夜也在認真領悟,它現在的狀態和接受意志同化的祖龍幼體,相差無幾,但被祖龍幼體最為看重的戰斗經驗,卻是以更為契合的方式,呈現在龍鴉白夜的眼前。
這個憨貨幸好靈智大漲,不然到現在都嘎嘎嘎嘎叫個不停,錯過讓祖龍幼體甚是惋惜的莫大機緣!
另一邊,明白原委的獠牙霸主,也再沒埋怨什么,甚至放開弱點任余燼攻擊,而后再順勢反擊,讓疫醫分身添了一層層黑光,到現在,祂算是徹底認命了,給余燼營造出接受“造化”的完美空間,就是祂的首要使命。
至于恩怨什么的,現在真的無法理會。
漸漸地,疫醫分身上的隱隱黑光已經累加到了十三層,讓余燼的身形看起來都膨脹了一大圈,而戰斗到這個地步,余燼發現疫醫骨爪再一次發揮出紐帶作用,讓外科手術開始與疫龍爪產生結合,引動余燼添加的兩個詞綴,生成嶄新特性。
期間,疫醫骨爪顏色變換,時黑時白,有的時候還泛起青灰,但威能威勢卻始終在穩步上漲,搞得獠牙霸主都不太敢草率的把致命弱點,擺到余燼面前。
“懂了,外科手術再好,那也是鴉面疫醫的,就像疫醫軀殼一樣,哪怕融入祖龍核心,也不是龍鴉的!”
余燼漸漸看出一些門道:“祖龍指引,就是真正的將兩份傳承融為一體,創造出屬于龍鴉的戰斗體系,而且龍鴉本身,正在接受融匯祖龍和鴉面疫醫的戰斗經驗,補全了之前欠缺的必要學習,厲害,當真厲害,不愧是不朽祖龍!”
在如何戰斗以及如何更好地去戰斗,這兩件事上,不朽祖龍可謂是天賦異稟,余燼覺得,從街頭小子打到世界主宰的初代至高,才能和祂相提并論。
對于這樣一份寶貴機緣,余燼大喜過望,分外期待成果出爐的最后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