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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大亂伊始

張文舉看著火光大作的山頭兒,眼中盡是死意綏德州很大、黃土高原很大、榆林更大;一個個小小的山包,就好像這片土地臉上的毛孔;可這片火是如此的熱,是如此的可怖流賊若是流賊,他們是不敢點起如此大火的之所以千戶杜冰能讓張文舉點山報信,除了火焰巨大以外,深秋的黃土包,上面全是黃蒿,它極其易燃  夜晚的陜北,風大,火勢幾乎是瞬息之間就遍布各個山頭山頭上是熊巨的火焰,山溝里的人就難過了。百度筆趣閣MM,更多好免費閱讀。

  張文舉想都沒想:“上馬格老子跑跑”

要死的流賊此時竟然是一陣南風大風一刮,火苗直化作索命的鬼  雖說黃土高原上的山火,基本跟褪豬毛差不多來得快去得快,聲勢大,不甚持久。

可通天的火光,張文舉就算再立功心切,他手下的老弱還得活著他不是杜冰、也不是吳自勉,更不是劉文龍;人命在張文舉心中,比他娘的天王老子還大多年的斥候生涯,張文舉身邊兒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這個木訥、冷漠的漢子,實在是怕了實在是怕自己的同袍死掉見親兵大人嘶聲,老弱們想都不想趕緊上馬這會兒四周大亮,趕緊跑出去才是正道理  空氣變得嗆人、稀薄了起來,大伙兒騎在馬上都開始喘息。

匹匹駿馬也開始哼哧,好似這不是二百來匹戰馬,而是二百多頭亡命的山豬  這一跑,就是一夜。

  天蒙蒙亮,身后連綿的山火才開始熄火,張文舉腦子里的地圖也不好使了鬼知道自己繞到了什么地方。

一路只是往沒火、火小的地方死命奔逃,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東西南北紅中發財  不過令人很是欣慰的是,張文舉手下的人,沒死多少,還有一大半人活著。百度筆趣閣MM,更多好免費閱讀。

  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就連張文舉身后的披風都被火燎,更妨論那些個馬術不精、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張文舉跑了一路,大火熄滅之后,他上了個山頭兒,看著東方要露出來的太陽,他淡淡說了一聲:“天佑我男兒,地保吾等身,何處是安在愿盼白首墳。”

  而后,他回頭看了看被煙熏火燎了一夜的娃子們,這些娃娃都是淚眼汪汪,沒上過戰場的人,自然不知道戰場有多么的殘酷。

  人終有一死,可殺死人的辦法,卻真的是太多、也太難受。

  見親兵大人看自己,有個娃娃哭嚎著:“我,我見一個老叔被火苗碰了一下,可馬太顛,我伸手去拉他,自己卻要掉下馬去,待到我回過神來,卻再也沒見過老叔了。”

  張文舉聽言苦笑,這片土地上,人們到了冬月,經常放火燒山,黃土高原上沒什么樹,也就意味著,沒有什么硬柴。

  在二十一世紀之前,這地方總是光禿禿的,也多得是野草和苦漢子們爭地,故而到了冬天,大家多是一把大火給土山丘驅驅病,草木灰也是上好的肥料。

  土話里,這叫應山。

  張文舉嘆息:“應山也能燒死人,賊寇定是沒少放火老天爺爺向著他們竟然給了一股南風”

  山頭上,一百多個心膽寒的漢子,站在溫熱的土壤上,空氣中,盡是草木的焦香。

  與張文舉不同,杜冰沒有跑掉,他本是要借路,從綏德走小道繞去佳州南段,可綏德的一陣大火。

  杜冰只能放緩行軍速度,四散開來派出斥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千戶一定要知道的。

  只是回來的斥候很少,他們身上也有傷。

  杜冰千盤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俘虜了盧肇慶的流賊,竟然這么有腦子。

  他們根本沒有在佳州地面上停留片刻,竟然是直直北上,這股賊寇,到底有多少人,杜冰根本就想不到。

  高迎祥是個天生的戰略家,在部署這一塊,他拿捏地很準:

  俘虜了盧肇慶,就一定要動作加快盡早和王嘉接頭才是關鍵。

  有趣的是,高迎祥自己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手下,他打從安塞出來,隊伍一天天的擴大,有時候遇上賤賣武器、甲胄的士卒,看見高迎祥的隊伍路過,他們就加入大軍當中。

好叫各位看官知道,榆林都開不起糧餉了,何況是安塞  高迎祥甚至在定奪一件事:

  到底是北上攻克榆林,還是南下攻陷西安。

關中是產糧的寶地,可關中也是窮漢遍地的地方越是富庶,窮人就越難活,這竟成了陜西的怪相西安府、鳳翔府、漢中府,這些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明朝的榆林人聽來,那是天堂一般的地方那是能吃上白米、白面的神仙地方啊  可近些年,越來越多的關中刀客北上,和大伙兒爭奪“就業崗位”。

  是地的日月到底好不好,高迎祥自然是心里有數。

榆林的大戶算個求就榆林的地面子,除了各個縣城、州府地界老大以外,若是論起地里莊稼的收成,榆林一鎮,也比不過半個漢中這時候的榆林,可不是個小地方那是東西一千二百余里、南北四五百里的巨大軍鎮  這個大小,放在后世,基本上快趕上一個小小的省份了。哪怕是放在歐洲,也是個中等意思。

可眾多的關中刀客依舊要北上求一口子吃食  高迎祥自然明白,是地,真的吃不上飯了。

與窮苦多難的陜北不同,關中自古是富庶之地,打始皇帝他們家開始,關中就是龍興之地,得西安一都,守函谷一關,防黃河一線,天下,可探大明在高迎祥眼中,真的要倒塌了關中人都活不下去了,這就是最好的明證  高迎祥不會算命,也不會術學,更不懂天道,他只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

自古以來,關中亂,必是天下大亂關中窮,天下間定然煙塵四起高迎祥最是崇拜劉邦,漢高祖可斬白蛇起義,他自己自然也可以;大明洪武可從一介和尚做到天下至尊,他為什么不行看著自己四周的軍漢們,高迎祥心中,那叫一個硬朗  此時正是早上,天剛亮的光景,高迎祥一夜未睡,伴他左右的,是王嘉的二王:李自成。

  好巧不巧的,李自成與高迎祥一見如故高迎祥總是被李自成口中的一些話語驚到,尤其是“百姓之國”。

  可李自成,卻真的此生都沒什么機會給高迎祥解釋,到底什么是百姓之國,也沒什么機會告訴高迎祥,這是一個叫做李九州的人,盤算出的路數。

  只因為,李自成正打算開口的時候,一個關中口音的漢子竄到高迎祥身旁:“額手下滴伙計已經探明西北七十里外的官道上,就是榆林總兵府此次點出的大軍大王額看,弄死窩群糊慫”

那漢子說話,眼睛里全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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