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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借法治之口

  事情麻煩,就麻煩在王丁一不是敵人。

  實話說,李九州看著這個背叛自己的家伙,牙根兒都癢癢。倒也不是恨的,而是麻煩的。

  因為麻煩,所以不想殺他,所以看守王丁一的幾個家伙,始終覺得王丁一賺大發了。

  自打這家伙被關在這里,不用干活兒,不愁吃穿,雖然時不時被李九州提溜出來做反面教材,可李大人抨擊地再狠。

  王丁一本人也沒死啊!

  前些日子,陳春壽實在建議李九州,把王丁一砍了吧。

  不然同濟城的威嚴何在?

  李九州也覺得有道理,可當李九州剛有一點想要同意的跡象,阿木爾就開始忙活了。

  牧民們開始準備要用宗教的方式,把王丁一弄死。

  李九州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倒是王丁一,本來聽著自己要死,驚慌了好幾日,飯也吃不下去,后來又聽自己不用死了,又敞開肚皮吃飯。

  這貨,最近都吃胖了。

  李九州實在是頭大,任由王丁一這么好吃好喝下去,不成。

  可若是處理起來王丁一,李九州還是有些擔不住的。

  這個王丁一,屁都不是一個,實話說,就這么屁都算不上一個的人,卻犯了古往今來最忌諱的事兒——背叛。

  你說他背叛吧,實質上王丁一也就是在同濟城討口飯吃,他又不是共濟會的人員。

  若是同濟城的任何一個百姓,做王丁一這種事兒,難道都是逆賊、叛黨嗎?

  從法理上來講,李九州不能這么做,若是同濟城還未歸入大明。這王丁一眨眼就死了,挖坑一埋誰在乎他?

  就算李九州用酷刑對付,同濟城的老百姓又不是沒見過。倒是可能李九州自己受不住。

  現在同濟城是大明的城池,李九州是大明的守備,所以王丁一,該用大明的律法來置辦。

  按照大明律,逆賊是一定要死的,而且死地還得很有花樣兒才行。

  那,矛盾的沖突來了,李九州不想根據大明律殺王丁一。

  一個是大明律有些殘忍,王丁一的事兒若是一板一眼按照大明律法,嚴重些,上報朝廷可以凌遲,輕些就是絞首。

  但是吧,李九州覺得,他應該從王丁一事件中,尋找一個機會,尋找一個空檔,讓王丁一死得非常地同濟城。

  而不是死在大明的律法簿上。

  原因很簡單,因為李九州本心舍不得同濟城。

  通行明法,就要實行明禮,這種事情,李九州可以委屈自己,但是他舍不得委屈同濟城。這座城池,是共濟會所有人建立的,傾注了所有人的心血。

  所以同濟城內,應該由共濟會的人說了算!

  而不是什么大明的律法,甚至是大明的朝廷!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九州借助這件事,在尋求一個契機,一個同濟城可以光明正大繼續自治的契機。

  在大明,河套是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匯,尤其是天啟崇禎年間的大明。

  這地方聽說祖上是明國的,現在又不是明國的。

  這種地方,在李九州的眼中,該實行的政策,當然是一國兩治。

  先不論好不好,李九州的屁股坐在同濟城,他就得擁護一國兩治,而且,這還是李九州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李九州的這個想法,讓陳春壽嗤之以鼻。

  陳春壽這么形容:“李大人總是把治理天下,當成小孩子過家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也沒見過全部的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也只有給出恩惠的時候,都是他的王臣。”

  道理很簡單,在大明,自治是個新詞匯,卻是個老極了的概念。

  大明的哪個地方,又不是自治的呢?除開京城和直隸地區之外,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那都是在自治。

  就算是當地縣令、巡撫死了,等朝廷知道,人也該爛了。

  這就是大明的政治環境,大明的政治,表面上禮教嚴苛,實際上朝堂就是個火車站,里面的官員,都在那兒滿朝跑火車。

  這是儒家思想的問題,或者說,這是大明的官員,利用、借助了儒家的外皮,給自己的政治生命,套上了一個華麗的外衣。

  孔老夫子講過好多實在的話,被世人尊稱為圣人,為何儒家沒有成為儒教?

  其中一個最本質的原因,就是儒家思想傳播地最廣的人群,不是百姓,而是士人階層。

  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既得利益”群體。

  李九州越來越想明白這個事兒了,聰明人,學會借力,蠢人,只會發力。

  每個時代都有很多的聰明人,為何儒家的思想幾千年來還是經久不衰?

  真的是孔老夫子一千多年前(大明時間)就已經卯定萬物了?規定世俗了?看破世界運行的本質、窺得天機了?

  狗屁,儒家思想一直在進化,這玩意兒,在最初其實就是類似于圣經的,是一個德才高全之輩教誨眾生。

  圣經也被人利用,產生了教廷這個玩意兒,西方的上帝全知全能,可就是缺錢,吃相比東方的圣人還要難看,直接發贖罪券兒了。

  不管怎么樣,這些事情,都不是圣人的初衷,破開現象,看到本質——大明,事物運行的規則,就是人脈。

  后世一直在治理這方面的問題,讓社會運行跟著規則制度、法治道德去走。

  在大明,社會的運行完全是跟著家族人脈走的。

  陳春壽曾經給李九州說過一個人際關系的事例:

  老陳家當年紅火的時候,他們家人愛得一些腰腿疼的毛病,實際上這就是他們家的一種...職業病。

  他爹是匠人,還是大匠,他們陳家又愛學人家官宦世家,搞詩禮傳家什么的,于是乎,匠人的熱,加上讀書人的寒。

  里外里,這么一發展,就造成老寒——手。

  風濕關節痛,這種毛病其實很常見,但是不好處理,關節上的毛病,說起來簡單,實際上處理起來,非常難,因為關節幾乎是一次性的損耗品。

  就這一個,用壞了除非換掉,不然就得繼續忍受摩擦力帶來的快感。

  所以風濕病,在后世都不好治。

  那陳春壽這個故事,就從他家的風濕病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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