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倍思親,每一個遠行的兒女,對家的思念都是割舍不下的,當然了,并非就一定是在月圓夜才會思念家鄉。
現在的葉全就是這樣,大白天的,他想家了。
他只所以想家,僅僅是因為他在出了團部準備返回的時候,在離市場的門口,看到了面前的老奶奶。
老奶**發已經花白了,大概推算,有七八十歲高齡了,讓葉全想家的,其實并不是因為這老奶奶,而是老奶奶擺在攤位上的那些鞋墊。
就是這些鞋墊,讓他想到了太多太多,他想到了他的媽媽,他記得,他的媽媽過去也會給納鞋墊,這位老奶奶攤位上的鞋墊,和他媽媽當年做給他的幾乎一樣。
他想到,自己自從入伍以來,已經六個年頭了,這六年里,他沒有回過一次家,不是沒有假期,實在是他的老家,太窮了,他要省下探家的路費,寄回給家里去。
記得入伍的時候,同鄉的,有幾個有對象的,在入伍前,對象會把納好的鞋墊送給要入伍的對象,當時葉全并不懂那么多,只是看同鄉的帶花紋的鞋墊很好看,很羨慕。
當時他也沒有在鞋墊的事上想的太多,可是,送別他的母親看到了他看到別人鞋墊時,眼中的那一份向往,于是,他的母親,就是他第一次寄信回家之后,給他寄來了帶花的鞋墊。
很多年過去了,他當初并沒有珍惜那些母親寄來的鞋墊,以至于下連之前,就將那些用壞了的鞋墊全丟了。
他以為這些小的東西,并不會讓他太記在心里,可是,他錯了,他真的錯了,他現在,看到老奶奶的攤位,才發現,他的心里,還一直都記著當初母親寄給他的那幾雙鞋墊。
他走到了老奶奶攤位前,拿起一雙鞋墊來,看了看,座在攤位后正在納著鞋墊的老奶奶抬起了頭,扶了扶她那看上去很舊的老花鏡,看向了葉全。
“小伙子,要買鞋墊嗎?”老奶奶并不會講普通話,用的地方方言問的葉全。
葉全拿著那鞋墊,試了試牛感,就是那種牛態話,親人的感覺,他對老奶奶說道:“怎么賣的啊?”
老奶奶舉起了兩根牛指來,比劃了一下才說道:“丙塊一雙的。”
兩塊一雙,貴嗎,說實在的,并不算便宜了,但又不是多離譜,起碼這鞋墊,是純手工的。
“奶奶,我穿四十二碼的,你這鞋墊,有碼號嗎?”楊威問著,將他牛上的鞋墊給放回到了攤位上,他牛上原來合的那鞋墊,不合他的號,小了。
“四十二碼,有的,大三六號吧,有的,我這就給你取啊,我這鞋墊,編號有點亂,隨了我啊,還真沒有人能分的出來。”
老奶奶邊說,邊找了起來,過了一會,老奶奶無奈的將手上的那些鞋墊會放下了,他看著葉全,一臉歉意的說道:“小伙子,四十二碼賣的好,都賣完了,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到市場里看看,市場里肯定有你要的碼。”
聽聞沒有自己的號,葉全有些失望了,去市場里買,他知道肯定能買下自己的號,還可能會比老奶奶賣的會便宜上幾毛,但那不是他想要的,因為市場里面賣的是機器流水線做出來的批量貨,雖然好看,但不經用,更沒有他內心中的那一份觸動。
“那就買一雙四十一碼的鞋墊吧,能穿上去就好。”葉全又說道,在他想來,這鞋墊是一定要買回去的,至少這樣能讓他的心里好受一些。
老奶奶又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鏡,認真的看了葉全一眼,她又對葉全說道:“不合腳的鞋墊,穿著可不得勁,小伙子,你是看我這一把年紀還出來賣個鞋墊維持生活,可憐我的嗎?其實你想多了,現在社會這么好,政府每個月會發救助款三百多塊呢,我這出來賣個鞋墊吧,是我也閑不住。”
葉全只好向老奶奶解釋道:“老奶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買一雙你的鞋墊,因為你做的鞋墊,和我媽媽做出來的一樣。”
老奶奶聽完了葉全這話,也是有一刻的失神,接著他拿起了放下的還沒有完成的鞋墊,繼續的去完成,并語氣和善地向葉全問道:“你的母親,她故去多久了?”
如果這話是哨所里其他人問的,那就算是罵人了,不過,老奶奶肯定是誤會了,當然了,葉全原來的話,讓人誤會也很正常。
葉全苦笑解釋:“老奶奶,我的母親還健在,而且還好的很呢。”
老奶**微低,從老花眼鏡鏡片的上方又看了一眼葉全,這時候她才看清了葉全的穿著,原來是個當兵的,不是做民工的,是她想錯了,這下,她也徹底的明白了過來,當兵的,正常的都不是在家鄉服役,應該是有幾年沒回家了。
“小伙子,原來你是軍人啊,我猜,你這應該是有些時日沒有回過家了吧,是不是想家了啊?”老奶奶邊忙邊問道。
葉全不是林森,水元旺,楊威那三個貨,如果是他們三人的話,只怕聽了這話,會吐槽一句:“你這才看出來我是當兵的啊,我這衣服還不夠明白嗎?”
要單只看衣服,怎么可能就一定能看的出來,多少農民工,不是都喜歡穿著他們軍人這樣的迷彩服嗎,老奶奶天天在市場口上賣鞋墊,見到的穿這迷彩的農民工可比軍人多太多了。
葉全不會那樣,他夠沉著,也能理解,到了老奶奶的這個年齡,眼神不好也是正常的。
“我已經六年沒有回過家了,現在,也不知道,我的家變了沒有。”葉全說完,不由的想到,自己的家,應該已經變了吧,他這幾年來,工資基本上全寄回了家,前兩年,家里還說蓋房子的,想來,應該已經蓋好了吧。
老奶奶終于將手上的鞋墊完成了,她將鞋墊遞給了葉全:“這是四十二碼的,這買鞋墊啊,就得和找媳婦一樣,一定要找個合適的,不能將就。”
老奶奶又接著講道:“你們當兵的很辛苦,但是該回家看看,還是要回家看看的,六年了,挺久了,找個空回去一趟吧,你的家人,應該也是希望你能回家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