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忍不住問道:“你派人去各州府做甚?”
魏忠賢立刻拜服在地,畢恭畢敬的說道:“請陛下降罪,臣未經陛下允許擅自派人去各州府宣揚糧倉虧空,導致人心惶惶,各地糧價暴漲,民不聊生,臣有罪。”
臥槽!柳安差點沒忍住爆了粗口,這魏忠賢有點狠啊!不僅將他們拖延時間的心思給掐滅,還哄抬各州府糧價,那些想要買糧填補虧空的人不得氣的吐血?
原本盜了糧倉的糧食按照市價賣出去,差不多五錢銀子一石,現在要花八錢銀子一石再買回來,這不得虧得當褲子?
真真的是個絕戶毒計!
不僅柳安懵了,朱由校也懵了,其中關系略加思索便能通透,如此心機豈能不讓人害怕?
朱由校將魏忠賢扶起,臉色復雜的說道:“魏伴伴你此事做的漂亮,朕赦你無罪......”
“多謝陛下!”
柳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從宮里出來的,一路上腦子里想的全是魏忠賢前后的動作,推測了一下時間更是恐怖,就在柳安等人去西城的當天京師中起的謠言,第三日之前擬訂的欽差便出發,而當糧價暴漲的當天,魏忠賢便派了人飛奔去各州府,那些人動作快,魏忠賢比他們還快,怕是待到那些人得了消息想要買糧的時候就傻了,再厚的家底也禁不住這么折騰,關鍵是你想買,也得有那么多人賣給你啊,你一下子要這么多的糧食,糧價不還得再漲?
這一前一后,柳安都不禁可憐起那些人了,你說這是何苦來哉?
回到宅子,發現不知為何宅子四周圍了許多人,正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
“你看看,這是誰家啊,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這樣了。”
“就是,好像這家主事的不在,嘖嘖,不知道那主事的回來一看是什么表情。”
“噓!小點聲!這是柳先生的宅子!”
“杭州府的柳先生?那么個大善人你說怎么就攤上這種事請了,真是慘啊......”
洪峰連忙分開人群,柳安沖過去一看,發現宅子挺好的啊,這院墻跟昨天沒什么區別啊,不就蓋了幾張草席嗎,誰家修房子不這樣?
正想著那群路人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跨進宅子一看,愣了。
柳安和洪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茫然的問道:“咱是不是走錯路了?”
洪峰嘴角一抽:“應該......沒有......”
“哦......”柳安點了點頭,旋即大怒的吼道:“老子的宅子呢?!!”
跟他出門時候場景完全不同,原本好好的房屋現在是七零八落,別說他了,恐怕就是老孫頭在這里也認不出來。
“來,加把勁,一二三,走!”
最后一個屋頂搖晃了幾下,轟然倒塌,柳安急的連忙沖了進去,沒走兩步就看到一臉生無可戀的老孫頭,正跌坐在一片廢墟之中神情茫然,柳安急忙搖晃了幾下問道:“老孫!老孫!咱家這是發生什么事情了?有人把咱家炸了嗎?!”
老孫頭迷茫的看著柳安,漸漸的回過神來,眼中亮光閃動,濁淚順著臉龐流下,他抱著柳安就哭道:“老爺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咱的家,家,家沒了啊!”
不光他,府上的護衛們也都聚作一團,看著廢墟連連嘆氣,柳安心急如焚的問道:“你慢慢說,發生什么事情了?”
老孫頭喘了幾口氣,抽噎著說道:“那二狗,二狗說昨天沒看好,那房子的地基都連在一起,昨天推了您的屋子,導致地基開裂,必須要全推了重蓋啊柳先生,小人,小人攔不住他...他一個時辰就把屋子全推了啊......”
“啥?!”
柳安震驚的看著哭個不止的老孫頭,孫夢蝶在一旁不停的安慰他,憤怒起身,穿過重重塵霧就尋找起二狗來。
“你看看,我說的果然沒錯,這老宅年久失修,地基早就不穩,這樣下去要不了幾年就得塌,還好我目光如炬,提前發現了問題,等會兒柳先生回來了還不知道要怎么夸我。”
二狗正一臉得意的向周圍人吹噓,就聽到身后傳來了“嘎吱嘎吱”的咬牙聲,錯愕回頭,正看到眼睛里布滿血絲的柳安面相猙獰的瞪著他。
“柳先生你回來的正好,您看看,咱兄弟幾個動作夠不夠快?早說了這蓋房子交給我,保證給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柳安一把抓起他的衣襟吼道:“老子進了趟宮你就把老子家全給平了?!!”
二狗子掙扎幾下發現柳安手如鐵爪般死抓著不放,急忙辯解道:“咳咳,柳先生你別激動啊,這地基真的不穩,不信您自己看嘛.......”
將信將疑的放開他,走到廢墟邊上一看,下面的木材確實有些腐爛的跡象,只不過沒有他說的那般嚴重,再撐個十年完全沒有問題。
生怕他不信似的,二狗不識相的湊了過來,對著那地基指指點點的說道:“柳先生您看,這木頭里面已經爛了,只要遇上一場大雨就會不堪重負,再來個地動就要塌,就算傷不著人傷著花花草草的也不好是吧,再說您這屋子遲早都要重新蓋的,現在一起推了也正好,到時候用水泥混上砂石澆筑個結實的地基,保證幾百年也塌不了!”
柳安實在是氣不過,飛起一腳踹在他身上,二狗“誒喲”一聲摔倒在地,捂著屁股縮著腦袋不敢作聲了。
“趙方呢?”
二狗看出了柳安的憤怒,再沒了方才的囂張,低著頭說道:“趙大哥他去看新鋪子了...這里讓小人暫時看著......”
“你就是這么看的?!老夫新買的宅子才睡了三個晚上你就給老夫推了?趙方怎么請了你這么個憨才!”
柳安帶著一眾護衛站在大街上,十分迷茫。
看著過往行人不斷的想自己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氣的他狠狠的又扇了二狗一巴掌,趙方得了消息忙不失地的趕了過來,看到宅子里的景象胸口一悶,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對著二狗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打的他嗷嗷直叫,抱頭鼠竄。
好不容易解了氣,趙方這才說道:“柳先生,是小人管教不力,這屋子小人一定盡快給您蓋回來......”
柳安無力的擺了擺手:“蓋吧,老夫等人先去找間客棧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