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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端倪

  “還不趕快謝過柳先生?”

  朱由校狠狠地一瞪眼,李春燁面色略顯蒼白,轉身對著柳安拱了拱手,有些不情愿的說道:“多謝柳先生警醒。”

  “李尚書客氣。”柳安淡淡的回了一禮,雖然這李春燁是汪應蛟所舉薦的,按理來說算得上是自己人,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朝廷出此昏招,若真為了一己私利,這李春燁跟那東林黨又有何區別?

  接下來就沒什么特殊的事情了,對柳安來說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操心。

  至于宋應星所說的那賣官鬻爵的事情,不適合在這朝堂之上提出來,因為很可能便涉及到了有些人的利益,難免會引起些過激的反應,柳安打算跟朱由校私下里匯報,先商量好了對策,再行解決。

  直到日頭都快到了頭頂的時候,太和殿外的爭吵才算停了下來,柳安站的腰酸腿麻,有些幽怨地看著那幾個耳紅脖子粗爭論不止的大臣,根本就不理解他們因為一件小事有什么好吵的,難道只為了在朱由校面前展示自己的忠直嗎?

  好不容易退了朝,柳安輕輕嘆了口氣,追著朱由校的背影走了過去。

  “陛下,陛下等一等!”

  快步向著宮后苑走去的朱由校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停下腳步一看是柳安,笑著問道:“是先生啊,找朕有什么事情嗎?”

  “臣...”

  剛說了一個字,朱由校就拉著他轉過身子道:“邊走邊說。”

  柳安只得苦笑著跟了上去,路上只聽朱由校在滔滔不絕的講那木具如何如何,根本沒有給自己插嘴的機會。

  直到了宮后苑,朱由校才想起來柳安是有事,放下正在炫耀的合匣子,問道:“先生還沒說找朕有何事呢。”

  謝天謝地,終于想起這茬來了,柳安頓時松了口氣,取出袖中的竹筒對著朱由校抱拳道:“陛下,幸不辱命。”

  “這,這莫非就是先生所說的那治蝗法子?”朱由校提了提袖子,小心的接過竹筒端詳起來。

  輕輕晃了晃,發現里面傳出水聲,朱由校面色一變:“這里面莫非裝著毒液?!”

  一旁面無表情的魏忠賢耳朵動了動,一下子便撲了上來,惶恐地叫道:“陛下您龍體圣安,可千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啊!這竹筒還是讓臣拿著吧!”

  朱由校猶豫了一下,將竹筒遞給了魏忠賢。

  魏忠賢神情嚴肅:“柳先生,還請您言明,這竹筒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藥汁,此藥名為綠僵,對多種害蟲有劇毒,極具傳染性....”

  魏忠賢頓時臉色大變,猶豫著要不要將這竹筒扔出去。

  “但對人無害,只殺害蟲。”

  話說完,魏忠賢才反應過來柳安是在戲耍自己,十分幽怨地望著他,說道:“柳先生可嚇死咱家了....”

  “哈哈,魏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就算這綠僵有毒,你也定可安然無恙矣!”

  朱由校聽到沒毒,一把又將竹筒搶了回來,擰開蓋子,見里面裝著些略微渾濁的液體,四處張望了一下,指著一名小內監道:“你,去抓幾只害蟲回來!”

  “啊?”小內監一愣,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感受著四處刮過的寒風,嘴角略微抽搐,這種天氣讓他去抓蟲子,真是比讓他再閹一次還難,但皇帝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只得乖乖的找蟲子去了。

  “先生這綠僵,如何用?須知那蝗蟲可是漫山遍野鋪天蓋地,少則千萬多則數不勝數,僅這渾汁...如何殺蟲?”

  朱由校掂量著手中的竹筒,問出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黑壓壓成片成片的蝗蟲,得多少藥液才能殺完?

  然而柳安微微笑了笑,這要是別的農藥,他還真沒信心,但這藥可是綠僵菌。

  “陛下無須憂慮,蝗蟲實乃見樹吃樹,見糧吃糧,蟲噬蟲也是極為常有的事情,而這綠僵,它有一特性,便是傳染,一如咱們常說的瘟疫般,只要蝗蟲群中有一只感染此藥,其他蝗蟲將其分食之,則繼續感染,再復分食之,再感染,長此以往,一只染病蝗蟲,可殺成千上萬的蝗蟲。”

  “陛下手中所拿的,乃是未經調和的原液,使用時還需將其混入水中,不過最適宜的比例臣還在研究中,想必過不幾日便可得出最恰當的結論。”

  “此藥,成本作價幾何?”

  朱由校聽這綠僵菌如此神奇,心想這價格定是不便宜,說不定便是用了什么奇藥,否則怎能有如此效果?

  柳安想了想,其實他制藥所用的原材料中,如果不算那些可以重復利用的琉璃器的話,也就菜籽油占了大頭,其他林林總總也不過幾兩銀子。

  “差不多...一桶這藥液的話,應該需要十幾兩銀子....”

  柳安對這個數字也不是很確定,他也拿不準那些菜籽油值多少銀子,只好給朱由校估算出一個大體的數字。

  朱由校指著遠處的一小水桶問道:“似那般大的水桶?”

  “比那還要大上幾倍。”

  柳安隨便看了一眼那木桶回道。

  “一畝農田所需幾桶藥液方可無虞?”

  “幾桶?”柳安怔了怔,就按照綠僵菌的效果,哪里用的了幾桶啊。

  指著朱由校手中的竹筒說道:“畝地僅需陛下手中竹筒大小的藥液即可。”

  朱由校精神一震,這竹筒也不過巴掌大小,一桶藥液怎么著也能裝滿二十幾個,豈不是說一畝地只需要六錢銀子左右?

  “魏伴伴,陜西之地有農田幾何?”

  魏忠賢傻了,他又不是戶部尚書,從哪兒能知道陜西有多少田地?

  但朱由校問了,自己又不能什么也不說,只好吭吭哧哧的說道:“可能...大概...也許....臣不知道...”

  “行了行了,早知道不問你了,先生,就按您看,這若想治住蝗災,須得多少銀兩?”

  朱由校舔了舔嘴唇,有些緊張的望著柳安,期待他千萬不要說出個天文數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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