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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捐監

  “老夫不像二位大人那么富有,家底沒那么殷實,一百兩銀子也要好生攢一陣子。”

  說話的竟是國子監祭酒湯賓尹,這個發鬢霜白的老者依舊帶著他那伴童,絲毫不畏懼顧秉謙和馮銓兩位內閣大學士。

  顧秉謙和馮銓見是湯賓尹,氣勢上先弱了幾分,但心中卻是憤憤的想到:你缺銀子?還不如公雞下蛋母雞報曉來的可信!

  湯賓尹身為國子監祭酒,學生滿天下,也稱得上大儒,先前在朝中一直聽不到他動靜,是因為有劉一憬楊漣等人在上面壓著,他找不到出頭的時機,現在東林黨人敗了,他也理直氣壯起來,擺出一副絕世清官的模樣,在這里演戲。

  國子監是什么地方?自古生員們便以考取功名為榮,而功名分三等,通過科舉考取的功名為上上等,如果考不上,有關系的話可以托人舉薦,這也是東林黨人最常用的一種方法。

  而最下等的,也常為世人所瞧不起的,便是捐監。

  自土木堡之變后,朝廷財政日益困難,明軍在土木堡慘敗,兵力幾乎損失殆盡,國力受到嚴重削弱,為此,朝廷投入了巨額銀錢,然而時常爆發的天災更是雪上加霜,一再的削減稅賦。

  人分三六九等,商人沒有地位,便想著擺脫“賤籍”,這也是為何江南商賈們對東林書院大加投入的一個重要原因,只要家族里出了官員,便會受到庇護。

  于是,推行生員捐納入國學之途,便是捐監。

  說好聽的叫捐監,實際上就是花銀子買功名,但跟賣官鬻爵還是有很大的區別。

  民間弟子亦許納銀,俱入國子監肆業。

  而這捐監進入的地方,便是最高學府國子監。

  所以要說國子監祭酒缺銀子,是打死顧秉謙和馮銓都不信的,而湯賓尹這么做,是想借機打壓顧秉謙和馮銓兩人,抬高自己,畢竟國子監祭酒,是有資格成為內閣首輔的。

  顧秉謙馮銓兩人表現的越不堪,他湯賓尹的機會也就越大。

  湯賓尹這點兒小心思,顧秉謙和馮銓兩人心里都是清楚的很,但國子監祭酒,他們也不會出口得罪,朝中從國子監出來的官員多如牛毛,得罪了湯賓尹就相當于得罪了他們,都是門戶之見。

  但湯賓尹出言諷刺在前,顧秉謙和馮銓也不會忍氣吞聲,顧秉謙冷冷的瞥了湯賓尹一眼,舉牌道:“十萬兩!”

  而打擊湯賓尹最好的方式,便是將價格抬上去,他湯賓尹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況且這一號位本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若是第二日換了人坐,還不知道朱由校會怎么看待自己呢。

  十萬兩的價格喊出,場中氣氛一滯,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湯賓尹把玩著手中圓玉,沉思了一會兒,舉牌道:“十一萬兩。”

  “呵呵,湯祭酒方才不是說,您囊中羞澀,這一百兩銀子還要攢一陣子嗎?為何現在忽然如此大方?”小說娃.小shuowa.

  顧秉謙冷笑著出言譏諷,算是跟湯賓尹撕破臉皮了。

  湯賓尹臉色不變,老神在在的說道:“老夫為官多年,自問還是有些家底的,何況老夫家中又不指望朝廷俸祿過日子,就不勞顧閣老操心了。”

  顧秉謙嗤笑一聲,舉牌道:“十五萬兩!”

  將湯賓尹逼到開始加價的地步,對顧秉謙來說已經足夠了,顧秉謙的家世如何,朝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可以說是頗為富足,他能拿出這么多銀子來也在常理之中,沒人能指責他貪污受賄,當然,若是一下子拿出上百萬兩來,那是不正常。

  可顧秉謙今年七十有一,這已半步入黃土,這么多年攢下點銀子也是正常。

  可湯賓尹就不一樣了,他身為國子監祭酒,為大明最高學府的表率,他隨手拿出十幾萬兩銀子來買一個位置,這其中的意味跟顧秉謙可是大不相同,落到朱由校耳中,他也得不到好。

  但他早就想好了對策,湯賓尹邊舉牌邊微笑道:“現在天下戰亂四起,老夫身為國子監祭酒應當為天下學子做出表率,這些家財不要也罷,獻與朝廷也可表老夫的赤膽忠心,二十萬兩!”

  顧秉謙緊繃著臉,咬牙舉牌,“湯祭酒說的是啊,朝廷危難之時,咱們也不能獨善其身,二十...二萬兩!”

  二十萬兩銀子,顧秉謙也是肉痛,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就是貪也得貪好一陣子才能將這二十萬兩收回來,不過事已至此,說什么也不會落了風頭,湯賓尹不是都幫自己把借口找好了嗎?

  為國家慷慨解囊,此乃大義。

  馮銓一聽,好嘛,你倆一個個這是賽上了啊!都喊著舍棄家財為陛下分憂,我算個什么?

  “二十五萬兩!”

  顧秉謙怒了,看向馮銓問道:“馮閣老,這一號位本就是老夫所買,你何故與老夫爭搶?”

  一號位先前就是顧秉謙的,屬于馮銓的是二號位,這點大家心照不宣,但馮銓此刻異軍突起,著實打了顧秉謙一個措手不及。

  馮銓臉色凝重,板著臉道:“顧閣老何處此言,柳太師說了,公平競爭,我身為內閣大學士,也想為陛下分憂解難,這是咱們做臣子的本分,捐獻些家財怎么了,不對嗎?還是說顧閣老另有想法?”

  顧秉謙氣的快講牙都咬碎了,從齒縫中蹦出幾個字,“沒有!二十六萬兩!”

  三人明里暗里較勁,其他的大人們面面相覷,很識相的不參與進去,現在摻和,可不是得罪一人的問題,而是三人一起得罪了。

  價格飆升到二十六萬兩的價格,不論是顧秉謙還是馮銓湯賓尹都開始小心加價,不敢貿然抬高,只想著能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這個位置,全場最高興的莫過于柳安,只見他興高采烈,唯恐天下不亂的連連敲錘,詢問:“二十九萬三千兩一次!還有沒有加價的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二十九萬三千兩兩次!”

  “三十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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