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瑞王生疑心,朱純臣在來瑞王府的時候只帶了一個貼身親衛,此人已經跟了他二十幾年,知根知底,絕對信得過。
朱純臣沒料到事情發展的如此之快,沒能提前做出應對,導致消息閉塞,傳達不出去,那就只能指望這個在外面等待的親衛了。
老管家沒干過造反這種事,況且瑞王朱常浩也沒有告訴他具體日期,怕走漏風聲,所以老管家并不清楚瑞王朱常浩這么安排的意義,他老老實實的去給等候在瑞王府外的親衛傳達了朱純臣的話。
“我家老爺他真是這么說的?”
親衛眉頭一蹙,看著老管家問道。
“千真萬確,一字不差,閣下還是回家去吧,我家王爺要留宿成國公。”
“哦對了,成國公還讓我將這個交給閣下。”
老管家將一個黑漆漆的布包遞給親衛,然后抱了抱拳,轉身進了瑞王府,留下滿臉凝重之色的親衛。
親衛打開布包的一覺,露出一角刀鞘,身體一震,臉色陰晴不定地看了看瑞王府的大門,一跺腳,回府中牽上匹汗血寶馬,趁著還未宵禁,直出了城。
什么主母,主母遠在京師,漢中的老家除了幾個親戚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人了,朱純臣這么說的用意,跟了他二十幾年的親衛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他被困在了瑞王府,禍福難料,甚至連消息都傳不出來,只能靠著這種猜啞迷的形勢。
風向驟變,既然朱純臣帶著這名親衛來,就是提前跟親衛說過他們的計劃,親衛明白朝廷現在要做的是怎么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哪里敢有半分耽擱。
親衛出了城,馬不停蹄地直奔東北方向,向著京師出發。
日行千里,夜行百里,這只是一種夸張的表現形式,日行千里的馬不能說沒有,但肯定是極為稀少的,萬中無一,即便朱純臣家中的馬匹都是最上乘的汗血寶馬,也達不到這一步。
極速之下,馬沖刺一千米只需要一分鐘,但是馬匹的耐力是有極限的,最多維持五十公里,馬兒的速度就會下降。
親衛輕裝上陣,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只拿了幾塊干糧和水壺在身上,沿著官道一路狂奔。
至于為什么不走更近的小路,是因為官道上每二十公里會設有一處驛站,驛站里都常備良馬,供朝廷的驛卒或者傳令的信使們更換馬匹,同時吃飯更衣,給他們歇息的地方。
這些驛站都設立在官道附近,像成國公身邊的親衛,自然會有標記這他們詳細位置的地圖。
天色剛剛入夜,距離漢中城四十三里外的一處驛站大門外便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隨著一聲吁,馬兒連連打著響鼻,呼吸聲十分急促,借著就是敲門聲響起。
“開門!速速開門!”
吱呀。
驛站大門打開,里面露出個小二打扮的白衣,他四下張望了一下,看到那匹汗血寶馬眼睛一亮,笑問道:“官家是從哪兒來的,可有軍令在身?”
親衛剛想掏出金刀,忽然看見驛站中閃爍不停的燈火,胳膊一頓,松開金刀,改為掏了幾兩銀子出來,對那小二打扮的人說道:“打成都來,不過我可不是什么官家,我家中老母病重,她遠在開封,我這是趕著回去見她最后一面呢,這大半夜的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的馬兒已經吃不起力了,還望兄弟行個好,給我換一批快馬,好叫我早日趕回老母身邊。”
那小二好生打量了親衛一番,確認是個面生的臉孔,未曾見過之后,袖子一抹,將銀子收下,大門開了半扇,說道:“那你先進來喝口茶水吧,我去給你牽馬。”
驛站里的人,不可能只吃朝廷的那點死工資,他們也有自己的意外來源,便是接待過往的路人,做生意的同時賺些銀子。
親衛搖了搖頭,說道:“水就不喝了,我收到信的時候老母已經病重四五天了,這從成都一路趕來,至今已有兩日,再有三日我便能趕回家鄉,一時一刻也不愿意耽擱,這匹汗血寶馬是我花重金買來的,如果兄弟愿意幫在下一把,這馬就送與你了,將來等老母康復,我再來找兄弟吃酒。”
那小二看向汗血寶馬的眼中露出的貪婪之色,是怎么也瞞不過親衛的,親衛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只能忍痛割愛,要知道光一匹普通的汗血寶馬,就足足價值二百余兩銀子,這還不是最貴的。
在如此重利下,白衣小二終于沒能忍住,他先是小心謹慎地看了一眼房內,然后悄悄點頭,輕聲道:“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去便會。”
不多時,白衣小二便牽來了一匹高頭大馬,身體雄壯有力,一看就是爆發力極強的快馬。
“這匹馬便拿來交換兄臺的寶馬,別的不敢說,它雖然耐性比不過汗血寶馬,但極速上絕不落后,我精心養護了它三年,不舍得將它交換出去,既然今天遇上了兄弟你,那就只好忍痛割愛了。”
這就一匹蒙古馬,價格雖然也是不菲,但絕對比不上吃勁草的汗血寶馬,不過這可能也是白衣小二手里能拿出最好的馬了,從他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來,他對這匹馬很是疼惜。
親衛心急,沒有跟他多言的心思,兩人交換了馬匹后,親衛跨越馬背,對著白衣小二拱手道:“多謝兄弟。”
“不謝,一路順風。”
“駕!”
親衛打馬輕喝,高昂馬頭,帶起一路沙塵消失在道路盡頭,白衣小二關上門,將馬牽回馬廄才回到了大堂。
大堂中有十幾個手持弓弩長刀的漢子,他們坐在堂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幽幽地看向走進來的小二,問道:“剛才門外是誰?”
“哦,一個過路的商賈,家里老母病重,急著趕回家探望,從咱們這兒買了匹馬。”
白衣小二擺了擺手,刻意忽略了很多細節。
“確定不是官家的人?”
“不是不是,一口地道的川話,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