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奢寅大軍已經是群龍無首,被三面夾擊,全都抱頭鼠竄,在陣上亂作一團。而朱友建這邊與白桿兵此時合兵一起,所到之處如湯沃雪,將敵軍殺的根本不敢抵抗。
朱友建看了看場上已經逐漸穩定的形勢,也不再擔心,帶著人策馬來到秦良玉這邊。他已經從一名白桿兵的口中得知此次來援的是秦良玉,朱友建也早就想認識一下這位巾幗女英雄,這可是歷史上唯一一位被單獨立傳列入正史的巾幗英雄啊!僅此一位,再無第二家。
在瀘州大營時,秦良玉因為身負要務,加上正率軍在水西東北的金沙一帶駐防,不能輕離前線,所以只是派了外甥秦翼明前來聽令。朱友建對秦翼明沒什么了解,故而就沒有去和他認識一下,所以雙方就這么錯過了。
但秦良玉就不能再錯過了啊,更何況人家還是不辭辛苦親自帶兵來救援自己。這時候的秦良玉已經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了,但依舊是巾幗不讓須眉,挺槍策馬、沖陣搴旗不比年輕人差。
雙方甫一見面,秦良玉就急忙下馬,拱手拜道:“代領石砫宣慰使、四川總兵秦良玉拜見信王殿下!請殿下恕臣妾甲胄在身,不能全禮之罪。”
不說人家是來救自己的,就沖著人家在歷史上留下這么大的名聲,又是一個五十多的老太太,自己都不能真的讓人家給自己行全禮,更不能因為這怪罪人家。
因此朱友建也急忙下馬,快步上前,扶住秦良玉,笑著說道:“秦總兵太見外了,您不辭勞苦,奔襲數百里來援救小王,小王感激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怪罪呢?”
雙方又是一陣寒暄,跟著秦良玉回頭看了看兵敗如山倒的奢寅亂軍,向朱友建問道:“殿下,如今大局已定,不知道這些亂軍該如何處置?”
這倒是個問題,奢寅此來,帶了一萬兵馬,除去戰死了大約三四千人,還有兩千多的輕重傷員外,僅有數百人逃了出去,剩下的近四千人連同那兩千傷員全都做了俘虜,這可是六千顆人頭,算下來可是好大一筆戰功呢。
就算朱友建和秦良玉并不在乎這點戰功,但手底下的將士們可眼饞著呢,雖然不足以讓誰封侯拜將,但許多人升個一兩級,再拿到一大筆封賞還是足夠的。
看著一旁那些躍躍欲試的將士們,從他們的目光中,朱友建能夠看出他們對于戰功的渴望,他甚至都已經聽到有人在低語應該將這些犯上作亂之徒全部處死,以正視聽。
這種做法是絕不可取的,雖然這些叛軍確實可惡,但畢竟也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從后世來的朱友建雖然也殺死過敵人,但卻從沒殺過已經投降了的俘虜,哪怕這個俘虜是罪不容赦,朱友建依然遵守著我軍優待俘虜的政策。
對于生命,他還是非常敬畏的。何況自古以來,殺俘就被視為不詳,所以朱友建當即就否決了將這六千人全部處死的建議。
“這些人雖然犯上作亂,但也都只是奉命行事,要說有罪還是奢崇明、安邦彥之流。奢安等人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但我們投降的這些人卻是罪不至死。依本王看來,將其中那些有作奸犯科之人挑出來,依法處置,剩下的全部看押起來,負責修葺被戰亂損毀的城池和房屋。秦總兵,不知你意下如何?”
朱友建看上去是在征詢秦良玉的意見,但從他的話語中,眾人都可以聽出這已經是信王殿下的底線了,所以秦良玉當然不會反對,拱手答道:“臣妾無異議,全憑殿下安排!”
于是將士們雖然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依令行動起來,將那些戰俘全部羈押,挨個審訊,并打掃戰場,收集遺留的兵器馬匹等物。
看到所有人的情緒都不是很高,朱友建自然知道是為什么。于是他向身后剛剛趕過來的曹化淳吩咐道:“曹伴伴,你去傳孤王的命令,凡是參與這次作戰的將士們,每人賞銀十兩!有功的再論功晉級!”
曹化淳聞言,應了一聲便去傳令。不多時,整片戰場上歡聲雷動,眾人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朱友建自然知道是為什么,不過算下來,秦良玉帶來了三千白桿兵,加上自己手里剩下的人馬,包括輕重傷員在內也不過兩千出頭。五千人,一人十兩銀子,算下來也就五萬兩,這點錢,朱友建還是出得起的。
更何況,這一下,收買的可是西南最有戰斗力的白桿兵的人心,朱友建覺得還是自己賺了的。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誰也沒有注意到,正有兩個人站在山崖邊,冷冷地望著這邊正在發生的一切。
若是奢崇明在這里的話,他立刻就能認出,站在山頂中央的那個穿著紫袍人旁邊的人,就是那晚出現在自己大帳里的那個一襲黑衣的神秘人。但這山頂距離瀘州衛南門外的戰場尚有七八里遠,根本沒人注意到山上還站著這么兩個人。
只見那神秘人恭敬的侍立在那紫袍人的身邊,那紫袍人看樣子很年輕,大約也就二十歲上下,從他的舉止來看,這個年輕人的地位必定不一般,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上位者才有的氣質。
“真沒想到,這奢寅也是蠢材一個,手握上萬雄兵,竟然攻不下一個只有三千老弱病殘據守的殘破小城,真是廢物!比他父親奢崇明差的太遠了!”那紫袍人面帶怒氣,恨恨的說著。他身旁的那個神秘人開口道:“世子,那我們就這么便宜了朱由檢那小子?”
話音剛落,就見那年輕人轉過頭,瞪著那神秘人喝道:“我說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要再叫我世子,叫我殿下,我現在是福王的第二子朱由渠,記住了!”
那神秘人急忙低頭回道:“是,殿下,屬下記住了,以后絕不會再喊錯。”
朱由渠點了點頭,才繼續道:“世良,你跟隨我父王也有很多年了,如今又輔佐于我,許多事情也比我看得明白,怎么現在在這件事上不如我看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