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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治河的人選

  就在朱友建一籌莫展的時候,站在最后邊的李標出列奏道:“皇上,臣舉薦一人,或可一試!”李標這話的雖然很保守,但到了這個時候,死馬也得當作活馬來醫了。

  “速速講來!”朱友建也是什么都顧不得了,治不好黃河,就算能安撫住這次的災民,可以后又該怎么辦?總不能黃河泛濫一次,自己賑濟一次災民吧?那樣的話,自己就算是從占城運來再多的稻米,也是填不滿這個無底洞的。

  “回皇上,臣知一人,乃太常寺少卿張國維。他于治水一道上所知甚多,臣曾在他家的書房看到過他親手所書的治水心得。既然現在朝中無人可用,何不讓他一試?”其實李標這話的時候也并沒有多大把握,他和張國維私交也并不深,兩人既非同年又非同鄉。不過是他和張國維有過幾次見面,在滿朝文武都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之時,李標覺得以張國維的能力,或許還是可以嘗試一下的。

  “卿等可知此人如何?”別看太常寺少卿也是正四品的緋袍高官,可京中類似這種的官員是一抓一大把,除非是那種史上有名或者簡在帝心的,否則除了尚書侍郎等官員以外,剩下的朱友建是很難去了解到他們的情況的。

  孫承宗看了兩人一眼,出列奏道:“皇上,張國維乃是啟二年的進士,做事認真負責,十分有條理,且公忠體國,確實是一個可大用之人。”

  聽孫承宗這么,朱友建頓時也來了精神。要知道,啟二年時的殿試,是袁可立和孫承宗一起擔任的殿試考官,所以他對那一科進士的情況還都是比較清楚的。

  “可!”朱友建沒有再繼續思考,在孫承宗出張國維是個可大用的人之后,他就拍板同意了用張國維去治理黃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遍觀滿朝文武,確實沒有哪個人有這種才能的,既然李標舉薦了張國維,那就權且試一試吧。

  “傳旨,加張國維右都御使,兼理河南河道總督,全權負責治理黃河。”這一道任命,直接讓張國維連升兩級,而且還是從一個只掌管禮樂的佐貳官驟然成為了一個擁有實權,并且會經手大量錢糧,還有上萬兵丁聽從他指揮的正三品總督。升遷速度快先不,光是他手里掌握的那些錢糧,就會讓多少人垂涎。

  商議完這些,最后要的就是福王的問題了。按道理來,福王只不過是一個沒有真正實權,只能呆在洛陽的王府之中,享受自己的那些民脂民膏的米蟲藩王。黃河決口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他的頭上,甚至還可以,那些百姓的生死也真的跟他關系不大。

  丘兆麟去問他借糧,他給的話是情分,不給的話也真不算什么。除非是朱友建下旨,要求他必須拿出糧食來賑災。所以縱觀整件事,真的跟福王沒什么關系的。但朱友建仍然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這次要不是福王這么冷血,百姓們就算遭了災,也絕不會有這么大的死傷。

  要知道,信使報過來的消息可都是他出發前的。這兩以及之后的一段時間內,還會有多少災民因為缺衣少食,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而喪生,這可都還是一個未知數。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數字必然還會增加,而且在百姓們得到救治、災情得到有效的控制前,只怕增加的速度還會很快。

  “幾位先生此次對我那王叔的作為有何看法?”朱友建面無表情的問道。

  韓爌、孫承宗和李標看著朱友建面沉如水的樣子,心中頓時也都打了一個突,實在搞不清楚皇上這一問究竟是何意?若是袁可立在此,他必然立刻就能明白。他和朱友建兩個人相交的時間到底更長,也更摸朱友建的脾氣。一般在這個時候,只要看到朱友建用這種表情來問,就絕對是對這個人或者這件事十分厭惡了。

  可惜今恰逢袁可立休沐,在場的三人也把握不準朱友建的意思,最后還是作為內閣首輔的韓爌出言道:“皇上,臣以為,福王此舉,雖是棄數百萬災民于不顧,看似十分冷血。可我朝亦曾有制度,不許藩王干涉地方事務。故而即便福王不肯出糧賑災,也不能因此而治他的罪。”

  這話的也確實沒問題,不管朱友建是打算治福王的罪,還是想給福王開脫,韓爌的這番話,都能堵住絕大部分饒嘴。甚至就連朱友建自己都覺得,韓爌的太滴水不漏了,不愧是四朝老臣,東林黨的干將,這水平,真有一套。

  但這卻不是朱友建想要的結果,他也知道就光憑福王不肯借糧賑災這一點,肯定是無法治他的罪的。自己要是非揪住這點不放,就算能壓制得住朝堂上的百官,可各地的藩王們要是知道了,也必定會群情激奮,向自己上書開噴的。

  不過所幸前段時間丘兆麟上書彈劾福王的奏折還在自己這里,朱友建是個未雨綢繆的人,這種寫了福王罪狀的折子,他怎么可能不保留好?福王擁有著數萬頃的良田,王府的府庫中又有著無數的錢財,再加上他的那些所作所為,以及他跟自己的便宜老爹光宗這幾十年來的恩恩怨怨。于情于理,朱友建早晚都會要收拾了福王。

  “曹伴伴,去把丘兆麟上個月送來的奏折給拿過來!”

  作為朱友建的貼身大太監,還是司禮監的提督太監,曹化淳對于這些留中的奏折放在哪里,自然是清楚的。特別是這一封還是關于福王的,那就更是要了熟于胸了。雖然皇上平日里并沒有怎么表露出對于福王的厭惡,可光宗皇帝的遭遇曹化淳可是見過的。皇上想替自己的父親出口氣,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因此一直以來,曹化淳就也十分注重收集福王的“黑材料”,凡是哪封奏折上出現了一些關于福王罪行的言語,他都會整理記錄,就等著哪派上用場呢!

  現在聽到皇上叫自己去拿丘兆麟的奏折,那他哪里還會猶豫,屁顛屁顛地轉身就去了,順帶還把自己平日收集到的那些也都一并拿來了。

  朱友建接過奏折,又打開一掃,“嘿嘿”發出兩聲冷笑,跟著就把折子遞給了韓爌:“先生也看看吧,朕原本想著他是朕的叔叔,再有怎么不是,朕也都該諒解一些,可這次他做的也實在是太過了!他平素里就魚肉鄉里、欺行霸市,甚至草菅人命,朕都忍了。可這次,那可是上百萬的災民啊,到這會兒已經有幾萬人喪生了。他竟然就這么無動于衷,他怎么敢?”

  到這里,朱友建更加激動了。山東鬧蝗災那會兒是什么樣子,他可是親眼見過。這次黃河決口,洪水遍地,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穿越之前,長江流域那場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他可沒少在電視上看過。只恨當時他年紀還,也還沒穿上軍裝,不然朱友建真覺得自己一定會寫請戰書,要求參與的。

  福王再怎么沒有體會過民間疾苦,可這次的洪災就發生在他的眼前,看著那遍地凄慘的景象,他又于心何忍?怎么能這樣冷血?

  韓爌等人看過奏折,其實也沒感覺到什么意外。大明的這些個藩王們是個什么尿性,他們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只不過是見怪不怪了,反正這是歷史遺留問題,大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身為臣子的,他們又還能些什么?

  可這會兒看到皇上這架勢,這是大有向福王問罪的意思啊!所以合上奏折,韓爌就當先開口道:“皇上,容臣斗膽問一句,這奏折上所言福王的各種罪狀,可都是有據可查?”

  這回不等朱友建話,一旁的曹化淳就先插嘴道:“韓閣老,恕奴婢多嘴,這福王的罪狀,可不只是這么一點呢,您看,奴婢這手里還有這么多呢!這些可都是他歷年來所犯下的各種罪行,全都有真憑實據,東廠的番子們為找這些,可真花了不的力氣呢!”

  雖然對曹化淳的插話有些不喜,但看到皇上并沒有為此斥責,韓爌有什么話也都只能忍下來了。

  “皇上,既是如此,則可召宗人令與大理寺卿共同相商,看看如何給福王定罪。”韓爌把這個皮球又踢到了宗人府和大理寺那邊。

  朱友建擺了擺手:“不必這么麻煩,福王所犯之罪,雖怒人怨,但卻不是謀逆僭越的大罪。況且他又是朕的親叔叔,朕若是真因此把他砍了,百年之后也不好向九泉之下的皇考交待。不如這樣,就由宗人府派人,前往洛陽斥責一番,并罰俸三年,再要他拿出他那兩萬頃良田今年一年的收成,以作賑災之用。這樣就算揭過了,先生們以為如何?”

  “終究還是自家人啊,這板子打得,高高抬起,卻輕輕落下。”三個人聽到朱友建這么,心中也不禁微微搖頭。斥責和罰俸什么的,其實根本算不得什么,而那一年的收成,對于福王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不會讓他傷筋動骨。

  朱友建這么做,看似懲罰不,其實對福王來,也真不算什么。但這也是無奈之舉,朱友建不可能因為丘兆麟彈劾的那些諸如侵吞田地,逼良為奴這種事情而去剝奪福王的爵位。就算是他有草菅人命的行為那也不行,因為大明的那些個藩王們都在這么做。

  就像當年朱友建扳倒德王的時候,那也是用了僭越和謀逆的罪名才把他拿下。就這也只是把德王一家發回鳳陽守皇陵,大明的王族,即便犯了再大的錯誤,幾乎也不用擔心會被砍頭,最多就是剝奪爵位去看守皇陵而已。

  同理,為了不犯眾怒,朱友建現在高高舉起的板子也就只能這么輕輕落下了。但就這么輕輕落下,都未必能夠讓福王服軟低頭,不定他還真的不給朱友建絲毫面子,依舊一粒糧食都不肯出呢!

  這個處理結果不光是韓爌等人不滿意,就連朱友建自己,其實也是非常不滿意的。但國情如此,就算朱友建身為皇帝,有時候那也是不得不妥協。但福王這根扎在他心里的刺,早晚是會被拔掉的。就連大明的那些米蟲藩王們,也一定會被朱友建清理聊。

  處理好這一切,朱友建又有一些深深地無力福饒是他已經如茨殫精竭慮,想盡一切辦法來為大明續命,讓這艘破船能夠繼續堅持航行,可現在不光是人禍了,這災也是接連不斷。陜西那邊的旱情還沒緩解,河南這邊就又來了一場洪災,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換誰能受得了啊!

  可是受不了也得受啊,誰讓他現在是這艘破船的船長呢!這也是朱友建最無奈的地方,一旦這艘船沉了,作為船長的他就真的只能與船同沉,沒有其他選擇的。

  明末這一時期,災人禍是最真實的寫照,其實每個朝代的末期都差不多,并不能是只此一家。而中國的百姓,也可以是最善良最能忍的百姓,只要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上,他們是都會逆來順受,絕不會想著去反抗的。

  陜西的民變就是如此,若非旱災持續不斷,官府和地方的豪紳們又不顧百姓死活,繼續橫征暴斂,他們又怎么會揭竿而起,憤然反抗呢?

  同理,如今受災的河南百姓們,也已經到了這樣的一個爆發邊緣,現在就差一個能夠點燃他們的火星了。

  當然,這并不是作為巡撫的丘兆麟有什么問題。君不見陜西那邊朱友建甫一登基,就把范景文派了過去,可各種起義不是依舊不斷?這并非上層的官員不作為,主要還在于底下的那些人,以及那些魚肉鄉里的豪紳們。

  別看他們現在也遭了災,可他們的底蘊終究要比掙扎在溫飽線上的普通百姓要強得多,再加上他們還不顧百姓們的死活,將這次的損失轉嫁到百姓們身上,這就更讓百姓們民怨沸騰了。

沒有了家園和田地,自己的家人還喪生在洪水之中,這本就夠讓人肝腸寸斷了。現在還要繼續承受著剝削,這又如何能夠讓他們繼續忍下去?166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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