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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是自己人

  此后幾天,方貴在廢人巷將一位尊府少年打成了豬頭的事情,還是流傳了開來,人人都知道西方神殿出了個狂人,打起尊府血脈來,跟打兒子一般,一點也不顧及尊府顏面。

  而這件事,明面上雖然許是趙通元使了勁,倒是沒有鬧出什么動靜來,但在暗中,卻著實引發了不少神衛們的議論,不知有多少人私下里說起,都覺得方貴實在不知輕重,如此不知輕重的北域修士,恐怕不日之間,便會有尊府的人看他不慣,好好整治他一番了吧?

  其中心情最復雜的,便是與方貴同一谷的陸道允等人,恨不得拍大腿,這才剛剛準備與那小鬼緩和關系,還咬著牙送了他一件大功勞,結果他轉頭就辦出了這等要人命的事來……

  如果你被人整了,那我們的大功勞不就白送了嗎?

  倒是方貴,在這時候萬事不理,只是躲在了小樓里修行,也不理會其他人,期間趙通元又讓人過來找了他幾次,他知道定然是上門去給人賠不是的事,當然不會理,連門也不出,趙通元派人過來叫了他幾次,見他不來,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再一直逼他了。

  倒是暗中打聽了一番之后,得知方貴這段時間一直老老實實呆在小樓里,這老趙倒也稍微放心了些,向老仆人道:“還知道躲起來避避風頭,說明這小子也是知道怕的!”

  除了趙通元之外,青云間也遞了數次貼子過來,方貴也一概推了,不太想見人。

  教訓了尊府少年的事,方貴自然是不后悔的,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這件事確實惹了些麻煩的,最明顯的便是,之前隔三岔五便上門來求他指點的尊府少年,如今都沒有再過來,以前也會時常有尊府血脈,邀請他參加宴會,而如今,這樣的邀請也一下子少了。

  不過方貴對這些事,并不怎么在意,平素里他愛熱鬧,這時候卻想求個清靜。

  只是讓方貴沒想到的是,他這段時間沒有出去赴會,青云間倒在第六天上,和趙通元一樣,主動上門來了,一來便徑直推開了方貴的樓門,笑道:“方君,你為何一直躲我?”

  方貴正蹲在了椅子上胡亂的翻著修行典藉,聞言翻了個白眼,道:“啥時候躲過你?”

  青云間將手上托著的酒壇子放到了桌上,笑道:“我三番五次邀約,你都不理,我也只好直接過來找你了,方君,你下手可狠,那蒼日家的孩子,至今臉上還沒消腫呢……”

  方貴將手里的典藉扔在了案上,抬頭看著青云間,道:“你也對我不滿意了?”

  他自然知道青云間是在說笑話,那蒼日涼雖然沒有筑基,也是個練氣境界的仙苗,既有修為在身,自不可能六天時間過去了還沒消腫,不過青云間既然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來,便說明他也確實是因為這件事來找自己的,方貴倒是有些好奇他在這件事上是什么態度!

  “哈哈,方君小瞧了我,也小瞧了尊府!”

  青云間聽了方貴的話,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絕對沒有怪罪方君的意思,反而欣賞方君的做法,這件事剛出來時,我便已問得清楚,是蒼日家那個不知輕重的小子,在城南巷里咄咄逼人,這才氣的方君出手,是以得知了這件事之后,我已狠狠教訓了他一頓,若是方君還不解氣的話,我可以把那小子揪過來,親自向你賠不是,或是再讓你打他一頓出氣!”

  “啥?”

  方貴聽得一臉愕然,傻傻抬頭看了青云間一眼。

  這時候趙通元還正想著自己去蒼日家賠禮呢,青云間倒要讓那小子向自己賠不是?

  青云間看出了方貴的疑惑,笑道:“別人只說方君打了尊府血脈,卻不去深究方君為何打他,而我卻知道,就憑蒼日家那孩子的驕狂脾氣,若不得這一場教訓,將來撞到了厲害人物的手上,說不準連命都沒有了,所以他不敢抱怨,反而要感激方君才是……”

  這一番話說的方貴心情大異,頗有些驚奇的看了青云間一眼。

  心想自己當初還真就是為了教訓他而教訓的,但青云間這么一解釋,聽著還挺舒服的!

  青云間笑道:“難道方君就是因為怕我會誤會,才一直躲著我?”

  方貴心里微有些觸動,忽然笑道:“我可不是因為這事躲你,只是最近有點事想不開!”

  青云間微微一怔:“哦?”

  方貴做好了要開口的準備,青云間卻又忽然一拍腦門,道:“既要深談,不可無酒,方君且去取兩只杯子來,我帶了上好的竹釀,你我各飲滿杯之后,再談方可敞開心扉!”

  方貴聽了,倒也覺得深合自己之意,便忙指使著嬰啼去叼兩只杯子來。

  很快,酒已滿上,方貴與青云間,一起飲了一杯,方貴這才看著青云間,將趙通元給自己講的話說了出來:“青云老兄,前幾日有人給我講了些話,讓我不大痛快,他說我到了尊府,便要一切依著你們尊府血脈的心意而事,聽你們的話,做你們喜歡做的事,只有這樣,才有出頭之日,所以我就不懂了,難道我入了尊府,就一定要做你們的狗腿小奴才?”

  說著這話時,他眼睛直直的看著青云間,卻是少有的認真。

  青云間聞言,卻是微微一怔,臉色顯得非常認真,道:“方君覺得我可曾輕視過你么?”

  方貴搖頭,道:“就因為你沒有,所以我才要問你這句話!”

  “那方君就錯了!”

  青云間正色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其實我也聽過很多次,也見過太多北域修士如此去做,便如咱們同谷修行的那幾位,他們便一直是循了此念,但愈是如此,我反而愈不愿與他們相交,反倒是方君來了尊府,讓我感覺與眾不同,是個可以深交的好朋友……”

  方貴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青云間說的這些,還不足以回答他的問題。

  青云間自己也知道,笑了笑之后,接著道:“那句話說的,其實不過是諂媚二字而已,但說白了,沒有本事的人才會諂媚,方君則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我神族血裔,向來佩服強者,方君便是這樣值得我們尊敬的人,所以你才會得到我、以及我那些好友的尊敬,倘若你也是那種只知一昧討好尊府血脈的人,那便失了你的本色,或許我們也不會成為朋友了……”

  方貴聽了這話,倒是愣了一下,才笑道:“還是你說話中聽!”

  青云間笑道:“皆是肺腑之言!”

  方貴想了想,又忽然道:“不過我還是有些事不明白,前兩天我去廢人巷,見到了很多和我一樣的神衛,他們之前,也都是很有本事的呀,可如今卻只能窩在那里苦熬日子,既然他們都已成了廢人,那為何尊府還要強行將他們留在這里,不放他們走?”

  說著又道:“還有,我見到了我的師姐,她的本事可比我大,但似乎過的也不怎么如意,我見她的時候,她已中了魔靈之毒,但尊府卻連顆拔毒丹也不肯給她,又是為何?”

  這幾個問題,實在讓方貴惦記了很久了。

  他不是個憋著話不說的人,這時候便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我來之前,便知道方君會問這些問題,自己也好好想了一番了!”

  青云間顯然早有準備,聽了這些話后,神色倒是認真了起來,過了一會,才沉吟著道:“方君,你我皆是筑基境界,修為還低,眼光也無法看得太遠,所以有些問題,談之尚早,我能對方君講的便是,這修行界,由來如此,其實沒有什么尊府血脈與北域修士,有的只是強者與廢物,尊府是尊敬強者的地方,也愿給所有人很好的機會,只看他們自己能否抓住!”

  “那城南巷里的人,或許如今處境不佳,但他們哪一個不是因為確實犯了錯,才被逐去了城南巷的?神族血脈犯了錯,一樣也逃不過,有些時候,甚至還罰得更狠!”

  “至于你說的那位師姐……”

  青云間說到了這里,微微一頓,道:“我其實也已經打聽過了,這位女子也曾經是位天驕,很得尊府看重,只可惜她辦差并不盡心,便如這一次,她其實不是為尊府辦差時受的傷,而是在尊府差事辦了一半之時,卻開了小差,跑去云國清剿魔山魔靈,這才中了魔靈之毒,尊府沒有因此而嚴懲她,已經是網開一面了,至于拔毒丹,自然不可能給她!”

  “是這樣?”

  方貴聽了青云間的這些話,像是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但心里不舒服的感覺卻更鮮明了起來,也不知為什么,他在這時候,忽然想到了東來宗那位老宗主死前的樣子!

  “我也不知自己能否盡解方君心里的疑惑,但只坦承心間所想便是了!”

  青云間看著方貴的臉色,輕輕嘆了一聲,認真道:“方君,尊府與北域也好,北域與東土也罷,甚至說到練氣與筑基,筑基與元嬰,這里面都有很大的分別,修行界里,從來都找不到真正的公平兩個字,北域修士,或是癡愚守舊,不知變通,或是諂媚迎上,失了傲骨,因此得我尊府統御一千五百年,未必不是天道使然,這里面的道理,一眼便可看得通透!”

  “修行修行,修的只是個人大道,方君又何必要為了這些小事,影響自己的心境呢?”

  他說到了這里,便笑著舉起了杯,道:“方君,我們可以一直將你看作是自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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