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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柒玖章 趙正春話考茶娘

  趙正春輕輕笑著,蕭鳶悄看他側顏,飛眉鳳眸,鼻挺唇薄,烏松油亮的發綰得齊整,他很高大,一身絳紅官袍十分合體。

  古有詩來形容他:人物風流還似晉,衣冠儒雅尚如唐。

  蕭鳶暗忖前世里她只見過沈諭衡這副斯文皮相,如今和趙正春相比,果如滽哥兒所述那般,沈諭衡斯文的陰沉,而愈發顯的趙正春清風明月。

  不過她向來看人不準,趙正春能在朝堂混得風生水起,也未必能有多良善。

  一路胡思亂想進了書房,果是高門大族的人家,書房都比尋常人家要寬闊,墻上掛著名人山水,黃花梨大櫥整齊堆滿各種書冊,桌安擱著筆墨紙硯,臨窗擱著卷草紋矮榻,一個丫頭俯腰在理榻疊被,聽得動靜站直身來行禮,見到蕭鳶愣了愣,目光有些吃驚。

  趙正春吩咐她:“泡壺碧螺春來。”又朝蕭鳶笑道:“你原是開茶館的,應最懂茶最會品茶,嘗嘗我這碧螺春如何!”

  蕭鳶連忙推辭:“大人的茶不必品鑒,定是極好的,我只是來拿單子就走。”說話間那丫頭已出去了。

  “不急,你隨意坐罷。”趙正春先進內室里更衣,等丫頭端著茶盤復來,他也恰走出,已換了身沉香色團花紋真裰。

  坐回書案前,丫頭執壺斟茶兩盞,他滑蓋吃了口,便充滿興味地看向蕭鳶。

  蕭鳶無法,只得硬起頭皮品茶,曉得此時不說些甚麼、還真要被趙正春看低,她略思忖問:“趙大人可知曉,撮的一樣茶葉,為何茶館里的茶,要比自己府上沖泡的滋味足?”

  趙正春眉梢微挑:“可是水的緣故?”

  蕭鳶點頭淡笑:“大人智慧,泡茶之水需得活火煎,何謂活火,即炭尖燃焰苗,煮水時辰也有講究,若炭上焰苗剛起,盛水器才熱,便立即傾倒,這水太嫩壓不住茶燥,若水沸得過老,則沖不出茶香來,反把好端端的茶給糟蹋。”

  趙正春繼續問:“你覺得怎樣的水最適宜?”

  蕭鳶回話:“煎水時有三沸,初沸水聲如階下夏夜蟲鳴,二沸之聲似載車吱呀滿歸,三沸之聲如風過松濤,澗水奔流,再煎便老了。泡茶亦如做人,施中庸之道,是而二沸剛至三沸間,最適宜沖茶。”

  趙正春探她的目光有些微變,蕭鳶把茶盞擱香幾上,起身再道:“還煩請趙大人把單子給我,時候不早,不能久坐。”

  趙正春沒再多話,拈起毛筆寫與她,此處不再多表。

  再說蕭滽出了觀音廟,也不想回江南會館,招手攔了轎逕直至家里,正是晌午時,推門便聽得房里有笑聲,疑惑的邁進檻,見長姐竟然在。

  “你今沒去趙府麼?”他端起壺倒盞花茶一飲而盡,那和尚每道菜實舍的放鹽,咸的喉嚨都齁了。

  蕭鳶笑道:“趙府小姐陪老夫人去旁處赴宴,沒事兒不用去,說起還有三日你要入考試院,嚴打滿算不過兩日,得幫你把考籃仔細備好。”

  她拿過一個竹考籃遞他面前:“你再看看還缺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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