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鳶還是首次聽沈岐山談及子嗣,前世里除趙姨娘誕下小姐,她和旁妾都無所出,沈諭衡便把自己長子沈瓚過繼給了他。
他對沈瓚很寬容,觀其體格未教習武,只送義塾讀書制藝,卻也資質平平,做不出錦繡華章,先還指點一二,后就算罷。
趙姨娘有心機,但得沈岐山在府,便領來小姐承歡他膝下,他神情難辨,談不上歡喜,亦談不上不歡喜。
待她顯孕時,他已獲罪發配煙瘴之地。
不曉他后來知不知,她也給他生過孩子。
她產后血流不斷,且無人診治及過問,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濃重的鮮腥味兒,堅挺十數日終沒熬過去,孩子也死了。
想著渾身都發涼,偏頭看向窗牅,當午有縷不快不慢的風吹過,一條條陽光在她面龐搖晃,帶著股子矜暖。
沈岐山挾住她下巴尖兒,轉向他,打量著問:“一臉不情愿!不想替我誕子嗣?”
蕭鳶無心情應付,去掰他粗礪有勁的指骨:“不是我想不想,是老爺你能不能!”
“質疑我?!”沈岐山冷笑著松開手,吃了兩口燕窩粥,要茶,蕭鳶斟了捧給他,他接過,一并攬住她的腰肢,再一拽。
蕭鳶猝不有防地跌坐他腿上,手要往他胸膛按,想著有傷,連忙去摟住他的頸子:“你要做甚麼?”
沈岐山把茶盞朝桌面一頓,從袖里取顆藥丸子囫圇吞下,抱著她站起要往床榻走,蕭鳶連忙用腳尖勾住桌沿不肯離開,一面道:“你傷處還沒好......”
“這點傷算甚麼!且已愈合的大差不厘。“沈岐山俯首親了下她的唇瓣,戲謔道:“多久了?你不想麼?”
“想個屁!”蕭鳶氣得口不擇言:“你又吃藥丸子,又吃.....說好不吃的,你是不想好了!”
“嘴兒雖香甜,說話卻不文雅!”沈岐山騰出手去捏她的腳,再撓了撓腳心:“不吃怎麼操你!”
蕭鳶“啊呀”驚叫,把腿兒倏得一縮,他嗓音沉沉笑起來,她怕癢的毛病、倒是兩世都沒變。
“福安!”他抬高音調。
福安在簾櫳外答應:“老爺有何吩咐?”
“我和阿鳶要一起困個午覺。”他吩咐:“勿要放人進來,若是蓉姐兒,不用背書了,讓她往別處玩去。”
福安是個機靈鬼,立即深解其意,還要討好兒:“老爺您悠著點喛,莫把傷口再掙開。還望姨娘多體恤些。”
“滾!”沈岐山低首笑道,看著蕭鳶咬緊白牙,氣得滿臉通紅,實在嬌媚極了。
這正是:郎君情多,常在閑處討風月,娘子情懶,偏來無意挑春思。
且說蓉姐兒來找燕靛霞。
“燕哥哥!”她挑起簾子,蹦蹦跳跳地進來:“燕哥哥你在作甚?”春柳坐在廊上繼續繡鞋墊。
燕靛霞正在收拾箱篋,頭也不抬道:“你還記得有我這個人?”
“記得,記得!”蓉姐兒噘起小嘴:“老爺白日里,上半天兒教我讀書寫字,下半天兒考學問,嚴厲的很。”
燕靛霞手一頓,打量她稍頃:“每日都這樣?”
蓉姐兒“嗯嗯”兩聲,還挺委屈:“自老爺在宅里養傷,日日就盯著我一人!”
“怪道瘦了!”燕靛霞又問:“你阿姐呢?由著他欺負你?”
蓉姐兒眨巴著眼道:“阿姐說老爺是為我好!做個有才學的小姐,以后能找到如意郎君。”
燕靛霞明眸微睞,冷笑一聲:“你阿姐倒想得深遠,你呢?你也這樣想?”
蓉姐兒五六歲,哪懂甚麼男女之情,不過照搬阿姐的話學給他聽,她又極其聰明伶俐,擅看人眼色,察覺燕靛霞神情不霽,就去扯他的衣袖,乖巧道:“我要燕哥哥做我的如意郎君。”
燕靛霞怔住,胸口莫名的如鼓擂錘,怎地還挺美滋滋......忽想起甚麼,轉瞬慚怒,喝道:“大膽妖孽,竟敢惑亂我的心志!待師兄來擒你,到那時你原形畢現,死期便不遠......”話未落呢,眼前一恍,臉頰被硬生生啄了一口。
蓉姐兒笑嘻嘻地:“老爺每次生氣,阿姐就這樣親他,他就高興啦!”
“你,你......”燕靛霞驚嚇地瞪著她,耳邊一聲炸雷。
他的清白毀在這妖女嘴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