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空地并不是終點,而是進入后山的臨時休息地。
羽溪村的村民沒事不會去后山,自然空地也不怎么使用。
“去看看。”鷹眼帶頭走了過去。
天色漸晚。
錢倉一心中甚至都浮現出了虛擬的倒計時。
不久之后,山路開始分叉,分為左右兩條路。
“分路嗎?”錢倉一有些猶豫。
“分路。”鷹眼語氣肯定。
兩人依然按照之前的選擇,一左一右,每個人走一條。
錢倉一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又找不到不安的緣由。
山間寂靜無比,腳步聲似乎是唯一的聲音。
錢倉一擔心黑影會躲在樹木后面,所以略微放慢腳步,讓自己有反應時間。
每走四、五步,他就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隨著時間的推移,心跳越來越快,呼吸也更加急促,被時間追趕的感覺讓錢倉一越來越慌張。
偶爾的回頭,反而讓他更加驚慌,樹皮上的深色部分時常被誤認為是一雙暗地里偷窺的眼睛。
“已經走了這么久,路根本沒有變化,難道遇到了和邊哲一樣的情況?”錢倉一開始懷疑起腳下的路。
山路不好辨別,剛開始錢倉一還有注意這方面,但是走久了之后,也不由得迷茫起來。
忽然,前方出現一個朦朧的人影,隱藏于樹木之間。
錢倉一感覺自己的心跳頓時提到嗓子眼,他停下腳步,觀察新出現的身影。
人影并非黑影,而是正常人的身影。
錢倉一能看清對方身上有穿衣服,不過因為距離過遠,看不清對方的臉。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存在,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兩人中間隔著樹林,路并非直通,所以即使只是打算拉近距離看清,也需要一點時間。
錢倉一很想確認對方的身份,然而羽溪村的情況太過詭異,讓他十分懷疑是否還會遇到正常人。
猶豫之中,冰冷的感覺從后背傳來,讓錢倉一打了個激靈,他猛地回頭。
淺棕色的樹皮上,黑影逐漸從后方轉過來,正面對著錢倉一之后,讓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再次浮現。
第一個黑影出現之后,其余的樹上也出現同樣的黑影,這次有十幾個之多 錢倉一下意識后退一步。
樹皮上的黑影忽然消失,樹林中的光線非常昏暗,但是錢倉一雙眼依然感受到了亮度的變化。
人眼對暗處的光線變化要敏感得多,正因為如此,錢倉一才能意識到這一點。
如果是平時,錢倉一并不會有任何反應,最多更警惕一點,但是剛才黑影已經出現過。
錢倉一自然而然將亮度的變化與黑影聯系在一起。
為什么亮度會突然改變?答案顯而易見。
錢倉一口干舌燥,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
黑影從樹林中移動到山間小路上,密密麻麻的黑影一齊在綠草之上滑動,如同一條黑色毒蛇在靜謐的叢林中追捕獵物。
錢倉一就是獵物。
如果說之前錢倉一還對前方人影的安全性有一絲猶豫,那么現在,他最后一絲猶豫已經拋之腦后。
逃,是他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錢倉一轉身,邁開雙腿,疲憊仿佛瞬間消失。
同一時間,他看見對面的人影也跑了起來。
在這緊急的時刻,錢倉一已經沒有心力再思考別的事情。
黑影交錯而行,時而重疊在一切,時而分散開來,月牙般的微笑似乎在嘲笑所有踏入羽溪村的人。
“呼,呼!”
跑了一段路之后,錢倉一開始大口喘氣,胸口劇烈起伏,大腿內側傳來酸麻的疼痛感。
平時沒有運動的缺點在這一刻暴露無遺。
然而,即使再疼,錢倉一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因為停下來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黑影不斷行為新的包圍圈,始終跟在錢倉一身后不遠處,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是黑影沒有抄近路,跑到前面攔截。
錢倉一跑過拐角之后,看見了前方的人影,也看清了對方的臉。
剛才從山林間隙見到的人竟然是鷹眼。
然而,先前在分叉路口的時候,兩人所走的方向完全相反。
即使兩條路是個圓,后山的圓也太小了點。
兩人見到對方的時候,同時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忽然,錢倉一瞥到了左側的一條向山下走的小路,他莫名覺得異常熟悉,接著,腦海中回憶起分路時的情景。
周圍的景物與記憶重疊在一起,位置稍微變化之后,竟然完全一樣。
錢倉一頓時明白過來,他和鷹眼又回到了原地!
“現在該怎么辦?”錢倉一對鷹眼大吼。
再怎么說,鷹眼都是資深演員,面對眼下這種情況比他這種新人要有經驗得多。
“跑!”鷹眼的回答很干脆。
錢倉一將目光放在返回后山空地的小路上,現在兩人唯一能夠逃跑的方向只有這一條。
兩人在匯合,兩人身后的黑影,也在匯合。
錢倉一狂奔,來到岔路口之后,減速、拐彎,再朝空地跑去。
鷹眼的速度比他快,然而,鷹眼距離岔路的距離要比他遠。
錢倉一踏上空地之后,鷹眼已經趕超他,跑到前面。
忽然,天空劃過一道紅色的閃電,雷聲轟隆而來,雨水落在頭上,打濕頭發。
“居然現在下雨!”錢倉一頓時感覺禍不單行。
羽溪村的路可不是水泥路,而是泥巴路。
下雨之后,泥巴路會變得異常難走,而且,只會影響到他們。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黑影的移動速度都不會因為下雨受到影響。
黑影的速度大概在成人正常行走與成人小跑之間,當然,這是現在跟在身后的黑影的速度。
李嶺家中出現的黑影要快上不少,至于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詫異,錢倉一也想不明白。
“我們現在去哪?”錢倉一問鷹眼。
鷹眼右手指向不遠處的房屋,正是李晨曦的家,開口說道:
“你不是說羽溪村的村民以特殊的方式活著嗎?也許他們給我們留了線索。”
說到這里,鷹眼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死祭碑位置的線索。”
錢倉一眼睛睜大,不理解其中的緣由,問道:
“你的意思是村民給我們留了新的線索么?就像李嶺家被移動的茶杯和韋光遠家的怪異聲響一樣。”
“問題是他們能夠做到什么程度?畢竟我們只要靠近,村民就會變得不存在,他們留下來的線索恐怕也會和他們一樣。”
這些問題,與其說是疑問,倒不如說是對未來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