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靠近之后,錢倉一注意到一點,皮影戲一行人在當初被潘輕追殺的時候有五人,而現在只剩下四人,同樣,皮影戲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吳華?”錢倉一開口。
“雪落?”皮影戲的視線掃過三人。
“雪落被胡為殺死,沒能活下來。”錢倉一臉上露出些許悲傷的神色。
“吳華被潘輕砍頭,死法與方子辰一樣。”皮影戲說話的同時微微搖頭。
這時候,狐月從皮影戲后方走上前,他對兩人說道:“我記得剛才人蛇有說過需要按照我們扮演的角色進行對話吧?你們這樣豈不是違反規則?”
賀健聽到狐月的話之后,連連點頭,他開口說道:“沒錯,我們現在需要格外注意,雖然我不理解為什么會這樣,但是毫無疑問現在我們的性命都掌握在人蛇的手上,反抗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電影拍攝結束以后,他會放過我們。”賀健的語氣充滿著無奈。
賀健并非地獄電影的演員,他是現在7人中唯一一名不知道鬼鎮究竟有多危險的人。
錢倉一看著狐月,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接著他對狐月搖頭說道:“的確,人蛇有提過這一點要求,但是并非絕對,他之前說的詞是盡量。當時我便猜想為什么人蛇會這樣說,即使是正常的拍攝,如果不小心念出電影外的名字,依然需要重新拍攝或者重新配音。”
“換而言之,我們的行為理應時時刻刻都受到約束,一旦鏡頭中我們的表現有任何不滿意的地方,都需要及時調整以及修正,可是實際上我們并沒有受到約束。這或許意味著我們根本不是拍攝的重點。”
錢倉一的話語仿佛將一扇塵封的門給打開,門內是殘酷的真相。
“你……什么意思?”狐月感覺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可是他又無法正確表達出心中的想法,他愣了一下,神色越發迷惑。
“我們現在有幾個人?”錢倉一問狐月。
“7個人。”狐月眨了下眼。
“為什么是7個人?我們應該有多少人?”錢倉一繼續問。
“死……等等。”狐月恍然大悟,他咬緊牙關,頓時明白錢倉一想說的意思。
按照《僥幸2》的演員安排,方子辰、雪落以及吳華三人即使戲份不多,也并非死得如此干脆,卻依然被鬼魂所殺死,這意味著他們這些演員的重要性對人蛇來說,并沒有想象中重要,他們可以死亡。
“為什么?”狐月右手握拳,眉頭緊皺,“這不對,完全不對勁。如果我們不重要,直接將我們殺死就行,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我的意思是沒有想象中重要。”錢倉一糾正狐月的說法。
“你究竟想說什么?”狐月不想再猜謎。
“如果我猜得沒錯,《僥幸》一共有兩部,一部是鬼鎮之外在人類世界播放用以吸引鬼魂前來鬼鎮的電影,另外一部是以鬼魂為主角的《僥幸》,里面主角不再是人類,而是鬼鎮中的鬼魂。兩部電影,一部主題是逃生,另外一部主題是屠殺。”錢倉一將自己的聲音壓低,同時看了一眼周圍。
即使錢倉一現在正在與狐月討論這種事情,不過周圍的鬼魂對幾人依然沒有多少關注。
錢倉一的話不僅僅讓狐月眉頭緊皺,狐月身旁的演員同樣皺眉,甚至還包括一直跟在錢倉一身邊的梧桐與檸檬兩人。
“你……有什么證據么?”狐月只能說出這句話。
“我們換個地方聊。”錢倉一不放心,畢竟現在他們所站的位置在大庭廣眾之下。
報童鬼魂趴在一間公館前,他依舊做著之前的事情,不過當眾被羞辱的事情依然讓他無法忘懷,他的死亡原因恰好與欺騙有關。原本報童鬼魂打算一直跟隨錢倉一,直到他找出對方隱藏地圖的辦法為止,可是他的計劃被自己泄露出的秘密給打亂。
報童鬼魂心中充滿絕望,他在等待危險時間過去。
下一秒,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鬼魂來到報童鬼魂的身前,他微微彎腰,笑瞇瞇地看著報童鬼魂。
“請給我來一份鬼鎮的地圖。”老人鬼魂慈祥的聲音讓報童鬼魂倍感疑惑。
報童鬼魂抬起頭,他對老人鬼魂搖頭說道:“我沒有鬼鎮的地圖。”雖然報童鬼魂在極力掩飾,不過他的聲音依然有些顫抖。
“好吧。”老人鬼魂搖搖頭,之后離開。
報童鬼魂目送老人鬼魂離去,等到完全看不見老人的鬼魂之后,報童鬼魂才松口氣,他低頭看著自己身邊的蛇皮袋,心中得到些許安慰。報童鬼魂將蛇皮袋打開,里面是他從其余鬼魂處收集的情報,他會利用這些情報交換物品,直到能夠依靠物品兌換活人來讓他好好享受一番。
鬼鎮中每隔一段時間會舉行一些比賽或者聚會,獎勵各種各樣,活人也是獎勵的一種。
比賽的類型以及規則全部由人蛇定制,比賽獲勝者與符合要求的鬼魂都能夠得到獎勵。
報童鬼魂將手伸入自己的蛇皮袋中,忽然,他發現蛇皮袋里面多了一件自己從來沒有摸到過的物品,像是一張人臉。下一秒,報童鬼魂整個人被拖入蛇皮袋當中,他甚至連尖叫聲都沒能夠發出。
灰白色的蛇皮袋靜靜躺在公館前,路過的鬼魂毫不在意,等到鬼魂漸少,蛇皮袋開始緩緩移動,直到進入青石巷當中。
蛇皮袋的袋口緩緩抖動,不一會,報童鬼魂腐爛的頭部露出一半。此時報童鬼魂的雙眼已經沒有任何靈氣,仿佛已經失去意識,下一秒,蛇皮袋再次將腐爛的報童鬼魂給吞沒,接著蛇皮袋的袋口開始往反方向吞咽。
它正在吞吃自己!
蛇皮袋翻到后面的部分直接消失不見,如此一來,蛇皮袋正在逐漸消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隨后,報童鬼魂存在過的痕跡只剩下記憶,幾秒鐘后的青石巷中,一名趕路的鬼魂匆匆從青石巷走過,他什么都沒有感覺到。
僥幸紀念館周圍有一條寂靜的青石巷,7人一路走到青石巷當中,包括不是地獄電影演員的賀健。
錢倉一開口將剛才自己與報童鬼魂的相遇說了出來,他省略了自己欺騙報童鬼魂的部分,著重講述了報童鬼魂對他說的秘密。他說完之后,皮影戲四人全部陷入沉思當中,包括非地獄電影演員賀健。
賀健眼神閃爍不定,他張開口想說一下話,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感覺一切都非常不對勁,這種不對勁讓他非常慌亂。
賀健的反應被錢倉一看在眼中,錢倉一知道賀健煩惱的源頭。
六人是地獄電影的演員,隨著初期經歷電影時的驚恐之外,恐怖閾值會迅速升高,因為無法在恐怖場景中冷靜思考的演員大多都無法繼續存活,后期演員對電影的恐怖更多來自于神秘力量對大腦的作用以及恐怖所帶來的生命危險。
鬼鎮中的鬼魂大部分肢體都有殘缺,身上能夠看見各式各樣的傷口,仿佛來到醫院。
這些場景會不斷刺激賀健的視覺神經,賀健只不過是一名演員,縱使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常人要強,但是也無法如此迅速接受眼前的一切。
“你們,我感覺你們有點不對勁,好像你們根本不害怕,仿佛從進入鬼鎮開始你們的想法就是反抗,從進入鬼鎮開始,你們就已經有了完全不同的目標。”賀健邊說邊后退,他逐漸拉開與六人的距離。
“計平安,你冷靜一點。”皮影戲上前安慰道。
“這不是冷不冷靜的問題,陶真如,我自認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很強,可是與你們的表現相比,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本不堪一擊。”賀健雙手按住自己的眼睛,他張開嘴,想要喊出聲,可是內心僅存的理智讓他成功控制住自己喉嚨處的肌肉。
“我也很害怕,只是我知道害怕沒有任何作用,他們也一樣。”皮影戲右手伸出指著錢倉一等人說道。
“不對。”賀健松開雙手,他看著皮影戲搖頭,“我不想和你們在一起,我會選擇單獨行動,你們不要和我在一起。”賀健說完不再理會其余的人,他轉身直接跑出青石巷,不知道向何處跑去。
“我跟過去看看。”驟雨丟下這句話后跟上賀健的腳步。
驟雨在《僥幸2》中扮演的角色與賀健扮演的計平安關系比較近,他有充足的理由跟上賀健。
“進入鬼鎮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賀健差點崩潰。”皮影戲轉頭對錢倉一說道。
“潘輕?”錢倉一問。
“沒錯。”皮影戲點頭。
“不用理會他,即使是《僥幸2》這部電影,他也未必會是主角。”錢倉一右手插在口袋當中,目光看向青石巷外。
“為什么你會這樣說?《僥幸2》的男女主演已經放出,難道還能夠更改不成?”狐月非常不理解,他想要知道原因。
“嗯。”錢倉一重重地點頭,“對于人蛇來說,主演是誰并不重要,難道不是嗎?這是一方面的原因,不過我這樣說的原因并非這一點,而是……死亡的演員究竟會去哪?如果依然在鬼鎮當中,結果會如何?”
“不可能吧?”檸檬搖頭,他看向青石巷的出口,接著對錢倉一說道:“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我們與其進行這些沒有根據的猜測,不如先好好考慮該如何將劇情推進到下一步,我們手中的劇本毫無作用。”檸檬所指的劇本是《僥幸2》劇組提供的劇本。
“你們是通過什么方法找到僥幸紀念館的?”錢倉一看著皮影戲。
“我們問了將近50名鬼魂才終于有一個鬼魂愿意回答我們的問題,我們只是想知道鬼鎮中最著名的地方在哪里。”皮影戲回道。
“我們的線索也在最著名的地方。”錢倉一說著將頭轉向檸檬。
“僥幸紀念館?”檸檬輕聲詢問。
“走吧!我們回去。”錢倉一帶頭走出青石巷。
五人來到僥幸紀念館,再次來到僥幸紀念館時,五人變得沒有之前生疏。
這一次五人并沒有再聊地獄電影的事情,也沒有聊鬼鎮的事情,而是將話題放在僥幸紀念館的紀念品上。
一樓大廳正中央是十幾年前的鬼鎮等比例縮小的模型,馬蹄形的不透明部分掛著僥幸的4個角色照片以及7個主要劇情的鬼魂照片。
錢倉一通過樓梯來到二樓,走過一條走廊后,他來到展廳。
左前方的玻璃柜子中擺放著一片晶瑩剔透的六角形雪花,玻璃柜下方的標識中寫著含冤雪三個黑色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