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收拾完宮殿前的垃圾之后,兩人準備返回。
這時候,后方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錢倉一聽到之后加快腳步,防止像剛才一樣撞見。
如果對方問一些威卡村的常識性問題,錢倉一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考慮到“依米”和“依蘇”的特有稱呼,想要猜中,無異于天方夜譚。
“你,站住!”清亮的女聲從身后響起。
錢倉一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遠離宮殿的方向走去。
“難道你聽不到我說話嗎?你再不站住,我會給你點教訓,讓你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尖!”站在宮殿門口的人有些生氣。
本杰明稍微靠近一些,壓低聲音對錢倉一說道:
“她是先知的親信,會邪術,你還是快跑吧!”
錢倉一沒有回答。
現在逃跑,無異于給本杰明判死刑,而且還會暴露自己的身份,顯然沒有必要。
錢倉一選擇停下腳步,看看對方究竟想干什么。
此時,站在宮殿門口的信徒已經走來,本杰明雖然面色焦急,但是現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這名信徒走到錢倉一身后,開口說道:
“先知叫你有事。”
“不用擔心,先知不會責怪你,說不定還會給你獎勵。”
“跟我來。”
錢倉一轉過身,將自己的臉隱藏在兜帽之下,他點點頭,沒有說話。
既然對方沒有自報稱呼,他也沒必要多說。
現在的情況是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錢倉一跟隨信徒向宮殿走去。
本杰明抓住手推車的手微微顫抖,他非常擔心。
錢倉一登上臺階,首先來到了一條走廊上。
走廊兩側掛有風格詭異的畫作,仿佛全部出自塞繆爾之手。
其中一幅,正是桑德之前描述過的焚海……
錢倉一的目光在焚海中多停留幾眼,思緒不禁回到當初參演《焚海的寶藏》的時光。
孤身一人,垂死掙扎。
如今已經有了團隊,也有了一批能夠相互扶持的隊友,一切都在好轉,甚至還初步接觸到了地獄電影的本質。
一點點細微的改變逐步累積,讓過去的錢倉一成為了今天的錢倉一。
前方的信徒推門而入,走入宮殿大廳。
精致的木門上雕有細致的花紋,無數扭曲的線條糾纏交叉,如同這個電影世界一樣混亂。
錢倉一眨了眨眼,收回思緒,踏步跟上。
宮殿大廳內的場景與錢倉一所想有很大的不同。
這里并非鶯歌燕舞,也沒有預想中不堪入目的畫面。
大廳當中有一個同心圓,兩圓之間的部分畫有許多奇特的白色符號,有的像數學計算的符號,有的像甲骨文。
每一個符號之間都有一根拇指粗細的紅色蠟燭,此時,紅色蠟燭正在燃燒。
同心圓正中心的位置,放有兩個圓形的白色坐墊,其中遠離門口的坐墊上坐著一名頭戴面具的男子。
男子臉上的面具是紅白配色,白色面具的額頭部分有一個紅色圓,從圓的下方延伸出一條紅色的細線,細線到達鼻梁處之后分開,到達嘴角的位置處停下。
面具眼睛位置露出,嘴巴位置有著三個較為明顯的小孔,讓戴面具的人能夠更好的說話。
男子雖然盤腿坐在地上,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的體型壯碩,身高接近兩米。
即使一個字都沒說,整個人依然散發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先知,我正準備去找手杖依蘇,不過剛出宮殿就看見了他,我想應該符合您的要求。”剛才將錢倉一帶入宮殿內的信徒開口對前方的先知說。
“嗯,你去休息。”先知點頭。
信徒微微鞠躬,接著轉身離開宮殿。
此時先知右手前伸,五指并攏,指著前方的坐墊說道:
“請坐。”
錢倉一舔了下嘴唇,接著邁出右腳,跨過燭火之后,盤腿坐在了坐墊之上。
因為光線明亮的緣故,所以即使他低著頭,前方的先知也能夠看清他的面容。
“閉上眼,將右手伸出。”先知的語氣沉穩,并不是在向錢倉一下達命令,更像是一名導師在教導。
錢倉一猶豫了下,還是按照先知的要求做。
他緩緩閉上雙眼,接著將右手伸出。
先知左手伸出,抓住錢倉一的右手手腕,將錢倉一手掌翻轉過來,讓手背朝上,然后他將右手的拇指輕輕按在錢倉一的手背之上,再開口說道:
“這是一次真誠的談話。”
“沒有謊言,不論對錯。”
“愿,我們都能見到真相。”
先知說完這些話之后將手收回。
錢倉一睜開眼,看見先知的雙手正撐在膝蓋之上。
先知看著錢倉一帶有疑問的雙眼,開口解釋道:
“我的內心時常會有一些疑惑,所以會通過與他人交談來尋求答案。”
“這期間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會視為冒犯,你可以暢所欲言,當然,僅限我提出的問題。”
“如果你能解答我內心的疑惑,我會給你滿意的獎勵。”
先知說完之后雙手合十,問道:
“明白了么?”
錢倉一點點頭。
先知閉上眼,兩秒之后,才重新睜開雙眼,此時,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緊盯著錢倉一,仿佛想要將錢倉一渾身上下都看透。
錢倉一回望先知,神情中毫無懼怕之色。
先知此時開口說道:
“我們如何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不是一場夢?”
“當我從夢中驚醒時,總是會想到這一無法解答的問題?”
“假如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境,那么,我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生或死,成功或失敗,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
“如果你拼盡全力,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你會如何做?”
先知一連拋出了許多問題。
錢倉一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眼前這名先知竟然還是個哲學家。
“你會……如何做?”先知重復了最后一個問題。
錢倉一低頭沉思,三秒后,他沉聲答道:
“我會看看自己在哪,如果沒有生命危險,我會閉上眼繼續做夢。”
“當然,睡不著的話,我就會放棄,開始自己的‘生活’。”
錢倉一將“生活”重讀。
先知微微點頭,繼續問道:
“如果你醒來之后發現整個世界與你想象的完全不同呢?”
“一個……無法理解的世界。”
“整個世界都是由瘋狂構成,而理智的你,猶如一艘小船在瘋狂的大海中漂泊。”
“你是選擇放棄理智,與整個世界一同瘋狂,還是選擇成為唯一‘瘋狂’的人?”
先知的語速開始變慢,語氣也更加慎重。
錢倉一意識到,這次“談心”不可能輕易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