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急促的喘氣聲在耳邊響起。
千江月嘗試睜開眼,卻發現眼皮沉重無比,像是灌了鉛。沒等他將眼睛睜開,他發現自己飛奔起來,接著,胸口傳來持續不斷的撕裂感。
一連串的問題在他腦海中出現,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為什么在這?
來不及細想,忽然,腳下一陣踩空,失重感傳來。他在墜落,至于墜向何處,仍然是一個問號。
落地的瞬間,啪的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將其他聲音全部蓋住。
短暫的沉默后,眼睛睜開,眼前出現了亮光,幾縷從石縫中溢出的光將狹窄的地洞照亮,他正躺在一處不知名的地下洞穴中,除了石縫中溢出的微光之外,更遠的地方一片漆黑,讓人心生恐懼。
千江月嘗試爬起,身體卻因為疼痛而無法行動,但是,他注意到一件事,一件讓他有些意外,但是卻反而是真相的錯誤。他腦海中爬起來的動作,是先翻身,再用雙手撐住身體,可實際上疼痛傳來的地方卻是雙手的肩膀、肘部和手腕,動作是雙手撐地,這與他打算做的動作完全不同。
難道不是我在控制?
他想要開口說話,可是沒有任何人聲出現,唯一的聲音,只有他自己的心聲,與自己對話的聲音,自己腦海中想象的聲音。
“剛才是什么東西?”
聲音傳入耳中,這是千江月的聲音,但不是他想說的話。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明白,自己并不是這副身體的操控者,而是一個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的旁觀者。
“像是,蛇?還是——”
話語戛然而止,在微光的邊緣,一條黑色的物體在邊緣扭動,瞬間,地洞內的呼吸聲停止。
邊緣處,扭動的黑色物體似乎在光的邊緣試探,或者說……等待,像是某種生物在等待同類。
“——光,難道他們怕光……”
千江月發現“自己”開始向漏光的石縫爬去,雖然動作很慢,雖然疼痛難忍,可每一秒都在前進。
汗水從額頭流下,從臉頰滑落,滴落地面。
他爬到石縫邊緣,向內看去,忽然,一道血紅色的光芒從眼前閃過,原本被抑制的記憶如噴泉般涌出。
烏有的視線中,千江月憑空消失,猶如都市怪談一般,特別是在這奇特的深空之中,這一瞬間,烏有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千江月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發動技能,將時間暫停,代表時間的藍色線段頭尾相連,形成一個個原地自轉的小圈,將一切固定。
可是卻固定不了四散而開的鐵鏈。
來自終焉之地的鐵鏈以強橫無比的態度碾壓著一切,在它面前,演員只能逃。
烏有揮動指針劍,試圖阻止飛向自己的鐵鏈,可卻無濟于事。
交易未完成 當鐵鏈纏繞他手腕的瞬間,一個厚重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這聲音沉悶而緩慢,像兩塊方木上下碰撞。
烏有深吸一口氣,試圖甩開手腕上的鐵鏈,但依然只是徒勞。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正是終焉之地,而現今的一切,全部始于一場更高層級的交易。
當演員如白蟻般日復一日侵蝕終焉之地的大壩時,終焉之地也在應對地獄電影。利用告誡會將幾乎所有演員全部送入終焉之地,一網打盡,正是交易的內容。正因為這件事,地獄電影才會臨時改變計劃,將最終的電影提前定檔。
嚴格來說,告誡會在這場交易中,并未獲得足夠的利益,因為從始至終與終焉之地交易的對象并非演員,而是地獄電影中的某一位高位存在。
其中牽扯到的利益,告誡會無法知曉,甚至,無法理解,不過,告誡會并非一無所獲,它們獲得了最重要的東西,在有限的生命中,迎來了屬于自己的機會。
“與我無關。”烏有回了一句,不再多說,也沒有繼續抵抗。他在等,等地獄電影動手,無論如何,地獄電影都不會旁觀,至少,在演員所剩無幾的時候,地獄電影沒有旁觀的理由,即便地獄電影想要他死,也絕對不能死在終焉之地手中。
如他所料,在短暫的停頓過后,遠處的血色漩渦中心開始閃耀,接著,光芒爆裂開來,耀眼的紅色如鋒利的刀刃,將上方延伸而下的鐵鏈斬斷,瞬間,逃生艙附近的深空彌漫著碎裂的鐵鏈,這些鐵鏈有的長有的短,像太空垃圾般,緩緩飄動,卻不向著下方落下。
與此同時,在千江月消失的位置,鐵鏈開始聚集在一起,變成人形模樣,隨后不知何處而來的血肉附著在鐵鏈上,如同無皮的人體,然后皮膚與毛發開始生長,從無到有,千江月再次出現在深空中,最后,消散的衣服也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烏有將纏住自己的鐵鏈甩開,剛才千江月重新出現的一幕,他看在眼中,原本的擔心也完全卸下。如果千江月只是消失和重現,那可能意味著千江月只是被隱藏起來,或者離開了當前的時空,但是,從骨架到血肉的完整重構,他卻非常熟悉,這代表千江月經歷了一次重生。
剛才終焉之地降下的鐵鏈全部灌注到千江月體內,也剝奪了后者的生命。
與此同時,遠離戰場的逃生艙也正發生變化。
當深空中的血色漩渦開始閃耀,靠近血色漩渦的逃生艙也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入其中,徹底離開名為《深空》的電影世界,前往下一電影世界,而在這艘逃生艙上,只有皮影戲一人。
千江月緩緩睜開眼,熟悉的環境重新出現在眼前,但與之前卻有很大不同,最大的不同是散落各處的或長或短的鐵鏈,不知為何,他在這些鐵鏈上,感受到了某種熟悉感,似乎,他能夠操控這些鐵鏈。
“恭喜你,重獲新生。”烏有的聲音傳來。
千江月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將剛才看見的景象壓在心底,專心應對眼前的敵人。
“到此為止了。”烏有說完,雙腳踩在鐵鏈上,借住反方向的作用力,向前飛去。
千江月一動不動,但這次,他發現自己能夠感知時間的存在,只不過斷斷續續,很快,他便從烏有的行動察覺到原因所在。
他能夠感知時間的瞬間,正是烏有踩在斷裂鐵鏈上的時刻,在他眼中,烏有如同瞬移一般,不斷在各個鐵鏈間移動,但他清楚,這是烏有在時間停止的情況下移動。
雖然他不清楚為什么這些鐵鏈沒有與自己的身體相連卻同樣有效,但是他知道,他賭贏了。他過往使用的第七聯系,僅僅只是滄海一粟,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