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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拿就是不給我面子嘍

  “哎,輕點……道友輕點。”

  大澤角落懸浮的仙山上,兩道身影正躡手躡腳、鬼鬼祟祟地朝著山頂進發。

  前面那位魁梧壯漢已經脫下了蓑衣,短衫長褲頗為‘樸素’,但自身不經意間散發著的威嚴,讓人絕不敢有小覷之心。

  這可是分了一絲兒鴻蒙紫氣的大佬!

  壯漢身后,李長壽的老神仙皮紙道人緩步跟著,已經將獻給大禹的禮物單獨備好。

  東木公準備禮物時,自然是準備了八份,天庭此時再窮,面皮也是要的,不可能讓海神提一份禮物來拜見八位人族先賢。

  就是,當前這般情形,遠遠超過了李長壽的預期所想……

  他當真想問大禹前輩一句:

  何必呢?

  非要拉著他來家中坐坐干啥?

  大家對這種事心照不宣、微微一笑,過去也就過去了,何必要強撐面皮……

  膽戰心驚地路過幾處閣樓之后,李長壽跟著大禹帝君進了幾層大陣,到了一處山尖別苑中,兩人齊齊松了口氣。

  對視一眼,各自中氣十足地大笑了兩聲,全當剛才無事發生。

  “請!”大禹舉手投足當顯帝君霸氣,大手一揮便是一句:“寒舍簡陋,莫要嫌棄,今日你我共患難,當為知己矣!”

  李長壽:……

  這是,想封自己口?

  李長壽頓時苦笑了聲,自己哪怕跳出去到處對人喊,人族大禹帝君懼內、天天被自己夫人涂山氏罵哭,這也沒人信吧?

  而且相比大禹帝君的八卦,人族練氣士們更在意軒、咳,更在意如何長生問道才對!

  “前輩放心,”李長壽低聲道,“晚輩此行無所見、無所聞,只知前輩神通廣大,愛護妻侶,實乃我輩男兒之典范!”

  大禹頓時瞇眼一笑,嘆道:“怕就是怕,不用這般委婉。

  我欠了她,這都是應該的。”

  言罷,大禹放下魚竿魚簍,將蓑衣掛在一旁,便讓李長壽去樹下石桌處稍等。

  “不必拘束,在這小院沒什么規矩。”

  “多謝前輩款待,”李長壽拱拱手,老老實實坐在一旁木椅上,等大禹帝君一同喝茶。

  能跟大禹帝君打好關系,對李長壽而言,自是百利而無一害。

  順便,李長壽開始打量這個小院各處雜物堆。

  一旁角落中,斜放著一只石碑,石碑旁擺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鐵棍子,側旁還有一把石斧。

  李長壽本來沒怎么感興趣,只是偶然看到了,但就是因為多看了這一眼,就有些挪不開視線……

  好濃郁的功德之力!

  甚至,隨便哪一件,都是自己此時所積累香火功德的數倍!

  而且還是純粹的天道功德。

  莫非這是大禹帝君的后天功德靈寶,當年治水時的開山套裝?

  就這么扔角落蒙灰?

  “嗯?”

  換了一身長袍的大禹自屋內而來,順著李長壽視線看去,頓時笑了笑。

  張手一攝,那根鐵棍子到了大禹手中,被大禹端著向前走來。

  “給!”大禹哈哈笑了聲,“封口之用。

  此物是我當年測量水位用的尺子,沒什么大用,就是可大可小,堅固不易毀,有一份功德在其上。

  將此物放在家中,支一下房梁、撐一下帳篷,也是不錯的。”

  李長壽:……

  定、定海神針?

  他拿這玩意作甚?

  自己堂堂天庭海神,總不能用這老神仙的模樣,拿著根棍子與旁人廝殺吧?

  難不成,自己拿了這東西,將其上功德抽出來,再煉制一番,刻上如意金箍棒五個字,送到龍宮之中當個擺件,給某只說不準幾萬年后才能蹦出來的猴子用?

  而且西游劫難八成也是圣人算計、大教之爭,定海神針這東西他是真的不敢亂動!

  他現在缺寶物不假,但也不是什么寶物都想拿;

  這種大因果之物,李長壽絕對是固辭不收。

  “使不得、使不得,晚輩怎么能收這般重禮!”

  “哈哈哈!”大禹笑道,“莫要挖苦于我,我來火云洞時,將能留給同族的都留下了,只帶了這幾樣沾了功德的寶物過來。

  如今我也算修道有成,功德于我也沒了太多用處。

  拿著吧!

  怎么,你還想要我開山斧不成?那可是我之兵刃,殺伐用的寶物也不能亂贈。

  更何況,這鐵棒和開山斧,都是當年太上老君前輩所贈,今日送還給人教弟子,也是一場緣法。”

  這棍子怎么就不是殺伐寶物了?

  瞧不起猴呢在這?

  李長壽笑道:“前輩,晚輩這次是代玉帝前來,不便接前輩所贈之寶。”

  “哎,此地沒有什么人皇與天庭大臣,”大禹將這銹跡斑斑的鐵棒扔到了李長壽面前,“你看上就拿著,若是嫌棄就不拿。”

  說完,大禹笑瞇瞇地看著李長壽。

  儼然若是不收這封口費,今天這事就沒完……

  可這根鐵棍子,自己當真……

  “前輩,您能換一件嗎?”

  李長壽心念一轉,頓時有了應對之法。

  大禹聽聞李長壽這一問,當真愣了一下,低頭看著手中這根鐵棒,納悶道:“這東西還有什么說法不成?”

  李長壽道:“前輩您要送晚輩禮物,晚輩不應推辭,可莫要是老君煉制的寶物。

  晚輩去兜率宮拜見老君時,老君賜下的是丹道,而非寶物。

  這若是讓老君見到了,定會以為晚輩心有不滿……”

  這理由雖牽強,但總歸是勉強圓上了。

  大禹想了想,將這鐵棍放在一旁,略微有些糾結。

  隨之,大禹一拍大腿,“怎么把這件寶物忘了?你是海神,這東西對你也應大有裨益!且等,我去里面找找!”

  李長壽含笑答應一聲,心底一陣抽搐。

  等大禹帝君匆匆跑去正屋,李長壽也打量了幾眼腳邊的這根鐵棍。

  抬手握住這鐵棍,卻覺這鐵棍頗為沉重。

  還好,這具紙道人體內的仙力,是純正的金仙仙力,若是成金仙之前,李長壽的紙道人怕是要施全力,才能將這東西撿起。

  抬起鐵棍,擦掉一些銹跡,便見其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度量,李長壽心底有些明悟。

  這根棍子之所以還沒去東海,應是還沒化作如意金箍棒。

  好濃郁的功德之力……

  李長壽說不饞,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也想到了,自己只要將此物拿走,抽走功德、重新煉制、放去東海,拜托東海龍宮照管,其實也是成全了此物的歸宿。

  不過,本著能不牽因果就不牽因果的原則,李長壽還是打消了這般念頭。

  穩一手,還是不拿為好。

  當下,李長壽站起身來,將這根鐵棍放回了角落中。

  小院地面也是被大陣包裹,不然也承受不住這鐵棍的重量。

  李長壽看著那生銹的開山斧、幾乎快模糊不清的功德碑,心底輕聲贊嘆:

  昔日治水為人皇,立鼎九州定國綱。

  而今攜妻同歸隱,兵甲得銹功績藏。

  這般人族先賢,確實值得稱贊。

  先前和陸壓道人對過詩后,詩力也是大漲啊!

  “來,看看此物!”

  大禹中氣十足地喊了聲,捧著一只卷軸緩緩打開,用力一吹,其上灰塵亂飛。

  “這是南洲俗世的水文河圖,與那先天寶物河圖、洛書可不同,這上面記載著,我當年治水時畫下的大地之水脈。

  不少區域水文頗為復雜,天庭如今對南贍部洲了解還不多,今日便將此物送你,今后或許也可為蒼生造福。

  此物只需稍加煉制,便可作護身之用。”

  言說中,大禹雙手推送,這畫卷緩緩展開,其上涌出道道水藍色的光華,散發出淡淡水紋波痕。

  其上有一條條江河奔涌之象,耳旁能聽聞轟鳴之水聲!

  這是……

  后天極品功德靈寶!

  李長壽抬起雙手,這寶圖頗有靈性,在李長壽面前自行卷起,落在了他手中。

  遠在東洲度仙門中的本體突有異樣,元神感覺到了這寶圖上傳來的喜悅之情,而元神旁的海神神權寶器閏土叉、咳,三尖鋼叉也發出輕輕的震顫。

  “多謝前輩賜寶!”

  李長壽對著大禹做了個道揖,大禹此時終于放心了下來。

  “來,喝茶喝茶,在我這歇息半日,我帶你去拜見各位前輩!”

  于是,大禹與李長壽坐而飲茶,聊起人族現狀。

  李長壽將天庭送給大禹帝君的禮物拿了出來,其內是一方錦盒,錦盒內有三只大蟠桃,一本書冊,兩支做工精細的鳳釵,還有幾樣拿在手中把玩的物件。

  蟠桃乃是先天靈根所結,這份禮物的價值也就有了保證。

  而看大禹對那幾件把玩物件也是頗為喜愛,這份禮物自然也算圓滿了。

  當下,大禹就將兩只玉丸握在掌心,輕輕的‘盤’了起來,其上一縷縷奇特的仙力鉆入大禹帝君掌心,讓大禹的面色頗為舒暢。

  “可給各位前輩備著禮物?”

  “備著了,”李長壽笑著答應了聲。

  大禹道:“你今日前來,此前伏羲前輩已占卜算到了,也知你來所為何事。

  在人族中倡導祭拜天地之事,其實并不用我們這些已不在人皇之位的同意。

  唉,如今南贍部洲無共主久矣,各方混亂,國度林立,我當年立下的秩序,早已蕩然無存。

  人族雖昌盛,但也有不少人族飽受戰亂之苦,若能因祭拜天地,而得天帝干涉,讓南贍部洲早日再歸一統,人族也可安矣。”

  李長壽心底一動。

  莫非,商國的崛起,源于今日、起于天地?

  呃,自己來尋落寶銅錢,順帶也參與了天地量劫、人族大事?

  自己難道成了天道老爺的工具人,在推動一些事,朝天道推演的方向前行?

  不成圣終無法超脫此間,洪荒的兇險,很大一部分也在于此吧。

  李長壽心底劃過這些感慨,也沒耽誤自己跟大禹閑談,兩人也算相談甚歡。

  大禹學識淵博、見多識廣,于修道各事皆有涉獵,更有一種普通煉氣士高手難有的氣度,時不時簡單一語,就讓李長壽心底頗多明悟。

  他們談的最多的,自然是人族之事。

  正當兩人相談甚歡,大禹突然話語一頓,有些緊張地站起身來,連連給李長壽打手勢。

  “快,快躲起來!”

  李長壽眨眨眼,院門處已走來一位美貌婦人。

  她生的國色天香、肌膚欺霜傲雪,哪怕只是身著粗衣長裙,束著簡單的云鬢,也是如此芳華秀雅。

  就是表情……有些冷漠。

  涂山氏?

  看大禹帝君渾身緊繃的狀態,應該是了。

  她端著托盤而來,其內有幾樣熱氣騰騰的精美菜肴,還有一壺美酒、兩只酒杯。

  涂山氏一言不發將這些布置好,李長壽在旁做了個道揖,言道:“多謝前輩。”

  “嗯,”總算,她應了聲,卻是看都不看大禹,端著托盤款款而去。

  大禹尷尬的一笑,待涂山氏離開,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

  李長壽低聲道:“前輩,晚輩本不該過問前輩家事,但今日收了前輩所賜寶物,晚輩總歸想幫前輩做些什么。

  尊夫人這是……”

  “吵架了,”大禹坐回椅子上,看著那幾樣小菜,小心翼翼地夾了一塊靈魚肉,放在嘴中細細咀嚼,“常年的吵,也不知到底怎么了。”

  李長壽道:“感情是這樣的,不如前輩細細說來,哪怕晚輩出不上主意,也能幫前輩紓解一番。”

  “你懂這個?”

  李長壽含笑點頭,“月老,晚輩的兄弟。”

  “哦?”大禹眼前一亮,想了想,將平日里的瑣碎事詳細道來。

  這時的大禹,非什么人皇,也不過是個搞不明白自己妻子心底到底在想什么的男人罷了。

  不多時,李長壽就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輩還請附耳過來,”李長壽道,“我有一法、一策、一段口訣,或許對前輩有些幫助。”

  “當真?”大禹眼前一亮,湊向前去。

  李長壽斟酌言語,開始緩緩講述,又是‘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很快就讓大禹面露恍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兩個時辰后,一處閣樓內。

  換了一身金色戰甲的大禹緩步而來,到了那閣樓窗臺前,看著在那對鏡梳妝的倩影。

  “夫人……”

  《哄妻十三策》(天庭海神著,建議配合《哄妻情話寶典》使用)第二策:

  你真美,我錯了,小事能有啥原則。

  莫爭理,情話多,察言觀色先抱了。

  大禹溫聲道:“縱觀生平,還是我家夫人最漂亮,哪怕再有幾百元會,我也是看不厭的。”

  “哼!”正梳發的女子動作一頓,在鏡中看了眼身后的夫君。

  “夫人,我此前確實做的不妥,因小事就跟夫人起了爭執……我當真是做錯了。”

  梳發的女子眼圈一紅,低聲道:“你是昔日人皇,又何必對我一婦人認錯?”

  “在家哪有什么人皇不人皇?只有我結發患難之妻。”

  大禹輕嘆了聲,向前邁出兩步,試探性地抬手,扶著自家夫人的香肩,“夫人,此前是我放不下這般架子……”

  “你今日怎么……”

  “夫人,今生能遇到你,當真是我的幸事,能與你在此地廝守,也當真是我生平最得意之事。

  今后的漫漫歲月,只愿與你長相廝守,若我此前有什么虧欠,余生便是用來與你彌補。

  夫人,莫要生氣了。”

  “夫君,也是我有些不對。”

  “夫人你真美……”

  閣樓中,兩道身影緩緩相擁、低聲暖語。

  在山下等候的李長壽甩了甩拂塵,默默收回仙識,看著這浩瀚煙波,靜靜等待著。

  洪荒中的生靈總體而言還是比較單純,哄好伴侶的難度遠低于上輩子……

  不過……

  說好要一起去拜見大佬伏羲,大禹前輩似乎把這事忘了,一層層大陣都啟了!

  算了,大禹前輩也不容易,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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