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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二郎砸山太白護,終是聽調不聽宣

  金鵬背上,化身袖中。

  隱藏著身形的李長壽本體,默默摸了下自己額頭,又瞧了眼那殺氣騰騰的楊戩,也是暗中輕嘆。

  自己好像因為當時穩了一手,不想破壞先天道軀,錯過了點好東西。

  倒也不能如此想。

  其一,天道不太可能讓自己得到窺破一切的神眼,天眼與天眼也是不同的,跟圣人一樣,有強弱之分。

  若是他的均衡大道,再配合上楊戩這般能看到天道本質的天眼……

  恐怕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場毀滅天罰,道祖老爺直接現身,笑呵呵地說一句‘看走了眼、看走了眼,此子竟是域外天魔’!

  其二,在這片洪荒天地中,生靈所得到的好處,都已被天道暗中標注好價格,得了此天眼,已是跟天道建立起了直接聯系。

  今后,楊戩注定是要為天道賣命打工,成為天庭中的后代戰神了……

  嗯,能否扭轉‘天庭文臣’的外在形象,就看今天楊戩能把靈山砸成什么樣了!

  李長壽摒除雜念、全心應對,觀察著靈山上眾老道的一舉一動,金鵬已懸停在高空之中,飛臨靈山正前。

  今日,他來做楊戩的靠山。

  準確來說,是他此時代表的天庭,來做楊戩的靠山。

  李長壽為何非要用紙道人前來?

  其實也是存了一點自保的心思,給對方一種他這不過是紙人,打了也沒用的錯覺。

  楊戩初開天眼,閉著‘原生’雙眼提槍向前。

  眾西方教高手眉頭緊皺,此刻倒也被楊戩的天眼多少給唬住了……

  但在場的老道,大多都有與楊戩一戰的實力,楊戩雖開辟了天眼,但祖巫帝江的精血尚未完全吸納,戰力雖強,距離大羅金仙還遠。

  在場的這些老道,哪怕沒有地藏、彌勒、虛菩提這般核心弟子,也沒有文凈等暗部高手,能勝過楊戩者也大有人在。

  此刻,他們忌憚的,不過是楊戩背后那只金鵬,以及那只金鵬上坐著的老者。

  太白星君。

  “星君大人這是何意?”

  一名老道似有些忍耐不住,一步后退,躲在人群之中,斜指李長壽喝罵:

  “太白星君莫非覺得我西方教弟子就沒什么脾性?

  你三番兩次前來靈山羞辱,我等念在你是主劫之人百般退讓,而今你竟護著玉帝外甥前來打砸燒搶,意圖詆毀我靈山清譽!

  簡直……過分!”

  李長壽默然不語,只是低頭注視著步步緊逼的楊戩。

  眾老道各自對視幾眼,立刻有人向前半步,掌中凝聚萬道金光,對楊戩打出一掌。

  袖袍飄舞間,楊戩身形頓時被阻。

  “來者止步,”那出手的老道冷然道,“莫要自持身份復雜,就敢在此地撒野!

  你說讓我等還你父兄性命,你父兄是何人?”

  楊戩緊緊抿著嘴唇,慢慢舉起手中長槍,面前的金色光壁開始不斷閃爍,出現一縷縷細微裂痕。

  “家父楊天佑,家母云華,兄長楊蛟!”

  “云華仙子之事與我靈山何干?”

  楊戩一步向前,面前金光‘乒’的炸碎。

  但他來不及前沖發起攻勢,數道金光突然自左右飛射而來,化作一條條繩索纏在楊戩身上,將他暫時束縛在原地。

  楊戩雖想閃躲,但動作始終遲了半瞬。

  李長壽見狀心底暗嘆……

  楊戩開過天眼后帥氣歸帥氣,但實力還是比不得大教二代;想要達到能干掉眼前這些西方教老道的實力,楊戩還需要靜心修行,將八九玄功再推進一個大層次,修行更多戰技彌補主修肉身的缺憾。

  不然,只能當個防御過高的人形沙包。

  遠遠的,見楊戩被束縛,東木公立刻傳聲招呼幾名將領,率十萬天兵天將朝靈山趕來,離著已不算太遠,也已引起了各方關注。

  此時,那些靈山老道制住了楊戩,也不敢胡亂傷了楊戩,一時間不上不下,無比憋悶。

  天庭天庭惹不起,闡教闡教不敢惹;

  太白星君算不過,核心弟子不挪窩。

  楊戩卻是毫無顧忌,已是沒想著活著出去。

  他在不斷掙扎,于掙扎中體會著自己剛得的力量,身周各處有七彩霞光涌動,那些仙繩竟已開始松動。

  不過,靈山眾老道依然沒有將楊戩看在眼中。

  有老道面露不解,罵道:“這云華仙子本是被天庭捉回去,楊天佑死在天庭之手,我們靈山做了何事?”

  有名中年女道者在角落站了出來,看著空中李長壽,滿目悲憤:

  “是,我靈山此前行事是有諸多不妥之處,被李長庚你百般針對,背負了諸多罵名!

  但總不能把所有無頭冤案都歸到我們西方教身上!

  太白星君欲要借我等身魂去填那大劫劫運,此事三界皆知,但最起碼,你也該用些高明的計策,這般手段當真太過骯臟!

  我西方教行事,可有太白星君你一半黑心。”

  李長壽緩聲道:“貧道可曾濫殺無辜?又可曾為促成某事不擇手段?

  又或是,貧道用過什么不光明的手段?”

  那中年女仙啞口無言,又冷哼了聲:“這些誰人可知,又誰人可曉?”

  “天道。”

  李長壽淡淡道了句,那女仙眉頭輕皺。

  一名面容枯瘦的老道忍耐不住,立刻向前沖出數步,指著李長壽喝罵:

  “好你個水神太白李長庚!

  今日貧道就在此立下天道誓言,楊戩父兄之死,若與我西方教若有直接關聯,就請天道降下天罰!貧道愿領罪責!”

  咔嚓!

  這老道話音剛落,方圓萬里的天地突然變暗,一道紫紅色的雷霆自高空而來,瞬間將這老道身形吞沒!

  不由分說,不容閃躲!

  道道電弧對著四面八方亂濺,將靈山眾老道撞得連連倒退。

  天罰!

  紫霄神雷!

  待天罰消失不見,那名被劈的老道倒地不起,氣若游絲,傷勢不輕不重,正當他想爬起來時,側旁突然寒光閃過……

  李長壽眉角跳動,靈山眾老道齊齊震驚,目中滿是不敢置信。

  三件兩刃出鞘,一顆滿是焦黑的頭顱拋飛而起,在空中猶自瞪著眼。

  不知何時掙開束縛的楊戩邁前半步,額頭天眼睜開,其內飛射出紫金色光束,將那顆頭顱內躲藏的元神輕松洞穿、轟碎……

  靈山,這個瞬息鴉雀無聲。

  殺、殺了?

  在圣人道場,打殺了圣人弟子?

  這還有沒有圣人,這還有沒有圣法!

  “楊戩!你該死!”

  一名老道大聲怒喝,數名老道帶著怒色,朝楊戩飛撲而來。

  李長壽嘆了口氣,動作不緊不慢,先是對著楊戩遠遠點出一指,玄黃塔的虛影出現在楊戩頭頂,撒落少許玄黃氣息。

  又有一桿幡旗在李長壽袖中消失,破開乾坤,出現在楊戩背后,其上火焰一卷,讓那些飛來的寶物、神通,盡數消散于無形!

  人教先天極品靈寶,離地焰光旗!

  楊戩身影被旗子發出的火光護住,八九玄功施展開來,如下山猛虎,對那群老道猛撲而去。

  這般畫面,讓不少注視此地的大能,都是看的目放異彩。

  在靈山之上,罵幾句也就算了,直接打殺圣人弟子……

  金鵬背上,李長壽感受著金鵬那顆躍躍欲試之心,暗中搖頭。

  鬧吧,打吧。

  大不了就是提前忽悠闡教與西方教開戰,道門也能掃除諸多隱患。

  再看楊戩,此刻得了寶旗守護,那是如魚得水、威猛無匹,對著那群修為境界都不低的老道重追猛打;

  仗著手中三尖兩刃槍鋒銳,將這些老道追得滿山亂跑。

  眾老道試圖用陣法阻攔楊戩,卻發現那寶旗萬邪不侵、萬法不破;

  他們又試圖聯手以大法力鎮壓楊戩,但楊戩身形急速閃爍,一股陰陽二氣環繞他身周,讓他速度暴增,快如幻影,眾老道一時竟無從應對。

  楊戩手中長槍揮砸猛砍,目中兇光盡顯,要再殺一人,為自己父親和長兄血債血償!

  “何人一戰!”

  楊戩大聲怒吼,那群老道卻是個個息聲。

  有本事把離地焰光旗摘了再戰!

  而那些,有實力去鎮壓這把寶旗的人影,卻只是躲在暗中,一個個皺眉看著這一幕,等待著他們聽到圣人傳聲的那一刻。

  ——寶旗只是自行發威,并無楊戩催動,本身存在許多弱點。

  這般情形,圣人當真不好直接下場;

  而他們只要露面,就會被太白金星惦記上。

  剛被斬的那老道,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了兩件事……

  其一,天道誓言不能隨便立,這玩意能要命!

  其二,楊家慘劇,還真就是他們西方教做的,剛才那名老道明顯是沒得到消息,過于自信。

  必須承認,這老道剛剛有賭的成分。

  然后賭輸了、命沒了,還有可能成為大教之戰的導火索。

  正所謂,跑得了老道跑不了廟。

  楊戩頂著寶旗一陣亂沖,雖只是將幾名老道打成輕傷,卻將各處殿宇、靈池建筑,砸的轟然倒塌、各處坑坑洼洼。

  ——靈山是兩位圣人的道場,平日里護山大陣都不開,更何況是各處建筑的防護陣法。

  對此,李長壽只能感謝剛才那送命的老道舍命背刺,給了楊戩理直氣壯砸山的理由。

  這情形……

  比李長壽當初來砸山門,看著痛快多了。

  天邊道道流光飛來,這次來的,卻是與李長壽相對不算太熟的道門人物。

  最先抵達此處的流光,直接出現在靈山山門之外,皺眉看向其內那雞飛狗跳的情形;

  他中年面容,一身規整的灰色道袍,正是闡教十二金仙仙首廣成子!

  廣成子剛抵達此地,赤精子、黃龍真人、太乙真人接連現身,還有其他幾位闡教十二金仙在路上匆匆趕來,云中子等福德金仙稍后就到。

  黃龍真人一看楊戩的身影,先是激動莫名。

  他們闡教三代弟子,出息了!

  但隨之,黃龍真人看到了那槍、那旗,默默的留下了兩行眼淚。

  不過如此,也就那樣。

  李長壽下了金鵬,身形駕云而落,那金鵬化作人形,手持小戮神槍在旁亦步亦趨地跟隨,時刻準備為老師擋箭。

  “各位師兄,長庚有禮。”

  “長庚,這是發生了何事?”

  廣成子皺眉問著,目中帶著幾分急迫,“楊戩師侄為何會在靈山發狂?”

  發狂……

  李長壽心底一嘆,自是明白了,闡教并不想將事情鬧大。

  是為了少些事端也好,還是為了不跟西方教徹底鬧掰也罷,廣成子他們來此地都是為了阻止楊戩,而非為楊戩助威。

  這個倒也在李長壽考慮之內。

  李長壽正色道:“楊戩為報血仇而來,西方教剛剛已算是認下了此事,還死了一名金仙九品的高手。”

  廣成子傳聲道:“可有辦法讓楊戩停下?若是稍后驚動了圣人,楊戩師侄豈不危矣。”

  “師兄莫急,我估摸著,西方教圣人師叔馬上就坐不住了。”

  “這?”

  廣成子還要言說,靈山之上忽地金光大作,一股無形之力砸在楊戩身上,將楊戩與那離地焰光旗遠遠砸飛。

  就算有離地焰光旗守護,有玄黃塔部分威能護身,楊戩在倒飛時依然沒忍住吐了口鮮血,落地后滾落數十丈,剛好被打到了廣成子面前。

  山中傳來一聲輕嘆:

  “看在元始師兄的面子上,貧道今日不與這般稚子計較。”

  第六圣,準提!

  廣成子正要向前……

  “出來!”

  那楊戩趴在地上大喊一聲,卻已直接爬了起來,單膝跪地、擦了下口鮮血,托著長槍、額頭豎眼醞釀著紫金色光芒。

  “你出!”

  “楊戩!”

  廣成子皺眉輕喝,“休要再胡鬧,回玉虛宮去!”

  楊戩動作一頓,背影在輕顫。

  赤精子勸道:“楊戩師侄,此事需從長計議,你今日也砸了此地眾多殿宇,殺了此地一名長生仙人。

  這里好歹也是圣人道場,若咱們圣人門下都不尊圣人,豈不是被三界生靈恥笑?”

  楊戩攥著長槍的手在顫抖,手臂繃起,咬牙怒視著前方那些廢墟,那些四散的身影。

  為什么……

  一只手掌突然拍在楊戩肩上,讓幾乎陷入道心魔障中的楊戩,下意識扭頭看向身側,卻是正對自己微笑的太乙真人。

  “好了。”

  太乙真人的笑容難得如此溫暖,目中帶著幾分感慨,“你師父正在后面不敢現身,他怕現身后也要跟你一起砸靈山,事情會直接失控。

  接下來就交給師伯我吧。

  對了,你父親應該沒死……貧道記得,楊天佑曾在玉帝凡塵歷劫時,一同在某個書院學習過,算是某個天庭老神仙的記名弟子。

  這個老神仙其他本領貧道不便評價,算計起人來更是一套一套的,但他做事歷來周全,也不是什么惡神。

  你不如問問他,你父親是否真的魂飛魄散了。”

  楊戩怔了下,看向闡教仙側旁那低眉順眼的‘老神仙’。

  “當、當真……”

  李長壽嘆了口氣,緩聲道:“算是對貧道此前安排你修行之路的補償。

  只可惜最后也只是護住了一個,楊蛟確實沒了。

  不過,記名弟子就言重了,我只是教了你父親一些算數的本領,以及如何成為一名優秀的凡人富商。”

  楊戩面色頓時無比復雜,低頭呼了口氣,靜默不語。

  太乙真人緩步向前、走出一丈,看著靈山各處的煙塵,雙手揣在袖中,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他,太乙,今天就要一言定大勢!

  隨性開口,隨心吐氣!

  氣聲嘀咕,小聲嗶嗶:

  “今天怎么連面都不敢露?難不成圣人對凡人出手了?不會吧?這怎么可能?”

  忽聽法寶呼嘯之聲,太乙真人還沒來得及扭頭,瞬間被廣成子收入袖中。

  正此時,天空中傳來陣陣鼓聲,黑壓壓的云頭趕至靈山千里之外方才停下,東木公帶著數百天兵、十數位天將,端著一張旨意匆匆前來。

  “楊戩接旨!”

  楊戩明顯怔了一下,一旁李長壽見狀輕笑,身形向后退了幾步。

  隨著東木公將旨意攤開,開始朗聲誦讀,一道金光落在楊戩身上……

  楊戩耳中嗡鳴聲不斷,基本沒聽清太多,只聽到了那句封他為清源妙道真君,有諸多賞賜,也有領軍之兵權。

  但這……有什么意義。

  本該仰頭注視天穹的楊戩,在金光中低下頭,看著顫抖的掌心,有些虛弱地握了握手掌,接連透支體力,此刻又放緩心弦的他,竟握不住什么。

  天庭仙神又如何?

  闡教弟子又如何?

  這世上已有的一切,當真就是對?

  六圣高高在上,天庭高高在上,圣人大教高高在上,撥弄生靈之命途。

  生靈不從,則為飛灰;

  生靈不順,則被湮滅。

  他也一樣。

  就如提線木偶,換做是旁人,也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吧。

  自己除卻這楊戩之名,還有什么是自己的?

  這天庭封賞不要也罷,自己去接回母親,在玉泉山外隱居,余生孝敬母親報答師恩就是了。

  “不必了……”

  “最好還是接旨,”李長壽傳聲而來,“如此才可蓋掉你母親私自下凡的罪責,給你娘舅一個臺階。”

  楊戩抬頭看向李長壽,雙目如電。

  李長壽氣息平穩,笑容安然,與楊戩平和對視。

  終究,楊戩閉上雙眼,自退一步,對著天空抬起左手,將那道旨意招來握在手中。

  他心底泛起重重明悟,背后凝成一只幡旗。

  天庭四階正神之位。

  可笑。

  “自今日起,”楊戩看向空中東木公,雙目再次涌動神光,嗓音傳遍天地,“楊戩只尊天庭軍令,不聽天帝之宣。”

  東木公眉頭一皺,那些武將也是各個皺眉。

  李長壽嘴角微微抽搐,雖然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但終究還是有點郁悶。

  這接班人,還是要好好忽悠、不是,好好打磨一番才行。

  此正是:

  云華下凡得子女,西方圣人巧施算。

  太白暗推順水舟,玉鼎收徒玄功傳。

  苦日修行終成事,戰罷天門斗靈山。

  玉帝降旨賜神名,終是聽調不聽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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