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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來自西方的消息

  溫特下了車,二哈也跟著一起跳了下來。

  一人一狗,跟著樊力開始向里面走去。

  平西王府的設計上繼承了傳統的諸夏風格,但并未刻意地去追求細節上的繁瑣,反而透著一股子簡約。

  溫特一邊走一邊在小心翼翼地欣賞著這里的環境;

  對于西方人而言,東方的燕帝國是一個無比偉岸的存在,因為西方人無法忘懷當年蠻族西侵時帶來的災難場景;

  百年來,無論用再多的贊歌和故事去美化他們祖先當年的偉大勝利,依舊無法否認他們贏的僥幸。

  是的,僥幸;

  如果不是那位蠻族汗王輕敵冒進,帶著金帳王庭的嫡系吃了包圍最終戰死,那場大戰的最終結果到底如何,還真不好說。

  而燕帝國可是數百年來一直單獨抗衡著蠻族不落下風的國家;

  東西方往來的商隊,一些西化或者也是吃這一口飯的蠻族,他們所接觸所認知到的,絕大部分,還是燕國的鎮北軍鐵騎。

  這世上,有兩樣事物,可以打破語言、文化、地理等等隔閡直達對方心底;

  一樣,是藝術;

  一樣,則是武力。

  回去以私生子的身份爭奪父親職位繼承權失敗后的溫特,不得不重新撿起自己的老本行,半是做生意半是“逃難”,再一次來到了東方。

  這一次,東方發生的巨變,讓他很是震驚。

  恐怖的燕帝國,終于開始展露出他的獠牙,不再是向著荒漠,而是向著東方的其他國家。

  燕帝國吞并了晉國,還將另外兩尊大國給打得毫無脾氣。

  一路行來,溫特聽得最多的,就是燕人們是如何稱頌他們那戰無不勝的平西王的。

  一直到和瞎子那邊聯系上后,

  溫特才驚愕地認知到,

  原來這位有巨大廣袤封地有無數忠誠騎士的王爺,竟然是自己當年在北封郡的舊相識,而且還和自己做過買賣。

  “到了,進來。”

  樊力沒有去通稟主上,而是打算直接帶著這一人一狗進去。

  他自己就是截胡的瞎子,可不想再在自己去通稟時,被反截胡回來;

  且瞎子那邊應該很快就能發現自己被騙了,必然會快速趕回來。

  樊力推開門,里頭,鄭凡正在泡澡。

  得虧今兒個練完刀后鄭凡沒讓其他人來伺候,就自己一個人單純地享受著獨處的感覺,要是真被撞見了什么,怕是樊力今兒個就算是把玉皇大帝請來了也別想晉級了。

  饒是如此,鄭凡也是披著袍子走了出來,看著樊力,面色不愉。

  “主上,您看看,俺把誰給您帶來了。”

  樊力很識趣兒地挪開身子,讓后頭的一人一狗露在鄭凡面前。

  溫特馬上跪伏下來:

  “分隔多年,今日終于能再次見到王的尊顏,真是上帝賜予我的福音!”

  溫特清楚,自己當初和這位王爺僅僅是一場生意買賣的情分,任何情分沾染上買賣,就立馬薄得跟紙一樣了,所以,自己不能有絲毫倨傲,必須把姿態放到最低。

  邊上的二哈也匍匐下來,盡可能地撲棱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剛開始,鄭凡還真沒認出來他倆,好在這些年在這個世上與自己有關系的“金發碧眼”也就那幾個,思索了一下,終究是記了起來。

  “你不是回去爭位去了么?”鄭凡問道。

  當時自己還和瞎子調侃“私生子之戰”的戲碼來著。

  “回王爺的話,我不頂用,沒能成事,不僅沒能繼承父親的席位,還差點命都丟在了那里,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那可真可惜。”

  鄭凡拉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時,

  樊力一邊留意著外頭的動靜一邊不停地轉著眼珠子。

  一切匆忙,根本就來不及對臺詞;

  但樊力覺得自己可以賭一下,因為算算時間,瞎子這會兒應該快趕過來了。

  “噗通”一聲,

  樊力跪伏下來。

  正準備點煙的鄭凡被唬了一下,煙都掉在了地上。

  “主上,等統一諸夏之后,俺愿意陪著主上去找尋靖南王的下落,他……他有線索!”

  樊力指著溫特。

  鄭凡目光當即一凝,看著溫特。

  跪在地上的樊力十根手指與十根腳指,都開始了蜷曲。

  溫特愣了一下,

  但還是道:

  “有……的。”

  “阿力,干得好!”

  鄭凡長舒一口氣,伸手拍了一下桌椅子。

  下一刻,

  一道雄渾的氣息自樊力身上升騰而起,身邊跪伏著的二哈不敢置信地看著身邊這位鐵塔一般的大漢!

  晉級了!

  樊力有些憨厚地撓撓頭,站起身,

  “主上,您問他,屬下出去幫您準備點吃食。”

  “好。”

  鄭凡點點頭。

  雖說鄭凡也察覺到了阿力今兒個似乎有些乖巧得過分,但一則人家為了追求晉級乖巧一點也實屬正常,二則是眼下他心里都被溫特自西方帶來的消息給圈住了,其余的,暫時不想多想。

  樊力退出了屋門,

  貼心地將門拉上。

  轉過身,

  就看見瞎子站在臺階下。

  瞎子黑黢黢的眼眶,在此時給人一種懾人的壓迫感。

  “嘖。”

  瞎子砸吧了一聲,

  “阿力,你可真夠筍的啊。”

  樊力有些羞赧地繼續撓頭。

  “可以,可以,我半輩子算計,竟然最后在你手上栽了個大跟頭,為你做了個嫁衣。”

  “你生氣啦?”樊力問道。

  “我說我心情愉悅,你信么?”

  “信的。”

  “那你就當我很愉悅好了。”

  樊力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道:

  “如果你想更愉悅一點的話,俺可以陪你打一架,讓你出出氣。”

  “……”瞎子。

  魔王之間,手段能力是不同,但戰斗意識和經驗上,卻不分伯仲;

  這造成的局面就是,誰高一個境界,基本不會給對方反打的機會,也就是穩吃。

  樊力截胡后,就直奔著目標,至于被發現截胡后的后果,他還真沒考慮:

  反正你打不過我了!

  瞎子雙手負于身后,

  笑了笑,

  “行,干得漂亮。”

  說完,

  瞎子轉身就往外走。

  樊力已經晉級了,再爭吵也沒什么意義,打又打不過,不走干啥呢?

  見瞎子走了,

  樊力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也向外走去。

  路過一個亭子時,一道倩影翻身而下;

  樊力很是熟稔地大手攤開,那道倩影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手上,穩穩當當。

  劍婢坐下去后,雙腳還是懸空的,扭了扭下面,

  有些好奇道;

  “怎么不拍起來啊?”

  擱以前,都是她下來后,樊力再順手一拍,自己借力就能坐到他肩膀上去了。

  “哦。”

  樊力點點頭,將手舉起,托舉于胸前,劍婢依舊坐在那里。

  “這姿勢太丑。”劍婢臉有些泛紅。

  劍婢還是主動地翻身坐上了樊力的肩膀,被一只手托著下面,總覺得怪怪的。

  這大個子,

  今兒個怎么忽然變壞了占起自己便宜來了,還不提前打一聲招呼,好歹讓自己有些心理準備啊,又不是不準他占。

  劍婢對樊力是有好感的,這不是什么秘密。

  打當年死了師父,被收入這里后,劍婢對其他人,都很畏懼,其他人對他,也不當一回事兒,她當時就覺得樊力是這群人里最憨最傻的一個,就喜歡欺負樊力來發泄脾氣。

  當然,

  以長遠的目光來看,

  到底最后是誰真正占了便宜,其實已經很清晰了。

  三爺就不止一次地嘲諷過樊力,你丫當初怎么好意思對一個小丫頭片子玩兒養成的?

  不過這一次,

  倒是劍婢錯怪樊力了。

  樊力還真不屑于做出這種偷偷吃豆腐揩油的事兒,主要是他前腳剛晉級;

  這境界提了一層,對于魔王們而言,實力的增幅其實更為可怕,這就導致樊力現在還有些無法適應和熟悉自己現在的力量,他的血統存在基本都體現在體魄上。

  所以,像往常那般拍一下讓劍婢彈坐到自己肩膀上的流程,這會兒樊力真不敢用,要是力道一個沒控制好,直接把劍婢屁股拍爛了,

  整出個血肉模糊的場景……那叫什么事兒?

  不過,樊力一輩子行事,倒是很少愿意和人解釋;

  也就先前覺得截胡了有點愧疚,才和瞎子多說了幾句話,再氣氣瞎子。

  換其他人,估計就是從頭對你憨笑到尾。

  “喂,事兒成了么?”劍婢問道。

  魔王們境界提升了,隱藏氣息的能力和手段就更為豐富了,以劍婢現在的水平,自然是無法窺覷到虛實的。

  “成咧。”樊力說道。

  “我可就慘了,你知道的,你們這群人里,我最害怕的就是那個瞎子,這次我把他騙了,他以后指不定怎么……”

  “他不會的。”

  樊力說道。

  “你就這么篤定?”

  “嗯。”

  魔王之間,這點品性還是能信得過的,不會做出禍及家人的事兒。

  瞎子就算要報復,也會指著自己來,而不會對劍婢下手,因為大家伙已經默認劍婢是自己的“童養媳”了。

  “你得保護我。”

  “好。”

  “對了,去我師父那里,今兒個還沒給師父請安呢。”

  “好。”

  樊力走著,劍婢坐著,倆人徑直從王府走向劍圣的家,很近很方便,路都是直通的,連個門都沒有。

  推開門,

  正好看見劍圣將那只鴨子抓起,丟雞窩里去,鴨子腿在不停撲騰著,但最終還是沒能逃脫今晚的宿命。

  回過頭,

  劍圣先看向自己的徒弟。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個徒弟喜歡坐一個男人肩膀上,實在是不雅;

  可偏偏她喜歡,她堅持,劍圣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么。

  畢竟,自己領到她時,她已經是個有主見有經歷的小姑娘了,自己對她,更多的是授業。

  不像是大妞,因為大妞年紀小,所以自己是她真正的師父,亦師亦父的那種。

  不僅會傳授其劍術,為人處事等等這些事,師父都是要管的。

  當然了,劍圣也不會認為大妞以后會和劍婢這般“瘋”,大妞要是坐哪個男人肩膀上,不用自己出手,怕是姓鄭的先給那人大卸八塊。

  對于這一點,劍婢其實也是明白的。

  正如這個時代,女子三從四德這等糟粕還被奉為正統一樣;

  師門之間,什么嫡系弟子,什么是關門弟子,門門類類的,都分得很清楚,所以劍婢在當初抓吉時才會主動地幫劍圣的忙;

  她不認為多個小師妹就是有人來跟自己爭寵了,反而會覺得師門壯大了,挺好;

  劍道之途和小農分家產分地不一樣,一個越分越小,一個是越分越大。

  不過,

  很快劍圣的目光就落到了樊力身上。

  樊力剛剛晉級,氣息雖然隱藏得很好,但到底無法遮掩到完美,故而還是被劍圣發現了端倪。

  對此,

  劍圣并不覺得奇怪。

  因為太多次了,姓鄭的一晉級,那些個老早就跟在他身邊的先生們,也就開始了依次晉級。

  一次兩次是巧合,三番五次呢?

  這個,劍圣倒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明明是,這些個先生在武道和廝殺方面,有著遠遠超過他們現如今實力水平的認知和積累。

  樊力也看著劍圣,

  搓了搓手;

  不是因為扛著人家女徒弟被發現了尷尬,而是真的有些手癢。

  劍圣是同道中人,自然能體會這種感覺,故而笑著問道:

  “切磋切磋?”

  也就是在此時,如今境界的樊力,才有資格,去和劍圣“切磋”一下。

  “可不能開二品。”

  “不開。”

  “也得手下留情。”

  “當然。”

  “那挑個地兒?”

  “城外。”

  “好。”

  劍圣又道:“我去把大妞抱出來。”

  “師妹還小吧師父。”

  劍婢覺得,就算是讓師妹觀戰,也太著急了一些。

  “機會難得。”劍圣不好意思在大徒弟面前過分表露自己對小徒弟的喜愛,“湊個趣兒?”

  “那我去吧。”劍婢說道。

  “為師親自去一趟吧。”

  劍圣堅持,劍婢只能繼續坐在樊力肩膀上。

  隨后,

  劍圣進入了王府;

  他先去了熊麗箐住的院子,說明了來意。

  公主自是清楚這位劍圣大人對自家閨女的喜愛的,直接答應了,不過還是問了劍圣一聲,要不要通知一下肖一波。

  這其實沒必要問,王府的小公主要出城,身邊必然得有錦衣親衛陪護,但問一下,也是體現個尊重。

  劍圣當然同意。

  抱著大妞的劍圣,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又去了福王妃住的院子。

  四娘白天在簽押房里忙,晚上也不大喜歡將兒子放在身邊,所以鄭霖大部分時候,都是和福王妃待在一起。

  福王妃自是沒資格說同意不同意的;

  就這樣,

  劍圣左手抱著大妞,右手抱著鄭霖,

  就這樣堂堂正正地走到王府門口。

  門口站著的是,是劉大虎。

  劉大虎領著錦衣親衛在這里恭候;

  懷里抱著倆靈童,劍圣看兒子腰間的佩刀,也就沒那么膈應了,甚至還有一種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感覺。

  姓鄭的拐了自己兒子去練刀,

  但說白了,自家這無論是長子還是小兒子,資質不能算差,只能叫還可以,但和倆靈童比起來,哦不,是沒可比性了。

  總的來說,他虞化平,賺大發了。

  當年姓鄭的要是能直接跟他說日后他能生養出一對靈童兒女,前些年也就沒必要噓寒問暖地做各種人情來求他幫忙嘍。

  一行人出了奉新城,來到了城北,也就是葫蘆廟附近,這里原本預備著要擴建寺廟的,但一直耽擱著,故而留有一塊極大的演武場。

  樊力將劍婢放下,伸手,抓著自己的脖頸,扭出了一串脆響,鼻息之間,似乎也有一團青色的氣團正在流轉。

  劍圣將倆孩子交給劍婢和劉大虎看著,讓他們站在小高臺的位置上以方便看全。

  回過頭,劍圣注意到了樊力鼻息之間的運氣。

  這是一個小細節,卻說明樊力此時已經將其肉身與周遭環境融為一體,相當于是在自己身邊,又加了一層以氣息凝固起來的護盾。

  “四品武夫,卻能運用三品武夫的護體罡氣。”

  劍圣搖搖頭,道:

  “我還是開二品吧?”

  樊力馬上擺手:

  “那俺認輸。”

  “哈哈哈。”劍圣也不再開玩笑了,左手凝聚出一道劍氣,

  道了一聲:

  “請賜教!”

  劍圣和樊力在切磋,自家一兒一女也跟著觀戰了,現場也很熱鬧,可唯獨少了最喜熱鬧也最該出現那位的身影。

  無他,

  真的沒空。

  此時,

  在王府后院正宅內,

  鄭凡以一種很驚疑地口吻問道:

  “你說,你從西方來時,得知的消息是,蠻族小王子,在毗鄰西方的地界上,聚集了一眾當地的蠻人部落?

  而且,已經在對附近的小國動手劫掠了?”

  “是的,王爺,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何那位喪家之犬一般的蠻族小王子,竟然敢這般囂張,我來時已經聽說,帝國負責邊境戍防的一位將軍,已經派出信使去警告他了,要是他再不知收斂,帝國的軍隊,就將出動平定他。”

  鄭凡聞言,點了點頭;

  老田的離開,理由是追擊逃跑的蠻族小王子,但這在鄭凡看來,一直是為了找一個理由而特地找了一個理由。

  結果是,

  那位蠻族小王子還活蹦亂跳著,同時還企圖在西方荒漠邊境上搞起事情;

  這,怎么可能?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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