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文章紅樓夢第二十二回聽曲文寶玉悟禪機制燈迷賈政悲讖語2007070519:14話說賈璉聽鳳姐兒說有話商量,因止步問是何話鳳姐道:“二十一是薛妹妹的生日,你到底怎么樣呢?"賈璉道:“我知道怎么樣!你連多少大生日都料理過了,這會子倒沒了主意?"鳳姐道:“大生日料理,不過是有一定的則例在那里如今他這生日,大又不是,小又不是,所以和你商量。”賈璉聽了,低頭想了半日道:“你今兒糊涂了現有比例,那林妹妹就是例往年怎么給林妹妹過的,如今也照依給薛妹妹過就是了。”鳳姐聽了,冷笑道:“我難道連這個也不知道?我原也這么想定了但昨兒聽見老太太說,問起大家的年紀生日來,聽見薛大妹妹今年十五歲,雖不是整生日,也算得將笄之年老太太說要替他作生日想來若果真替他作,自然比往年與林妹妹的不同了。”賈璉道:“既如此,比林妹妹的多增些。”鳳姐道:“我也這們想著,所以討你的口氣我若私自添了東西,你又怪我不告訴明白你了。”賈璉笑道:“罷,罷,這空頭情我不領你不盤察我就夠了,我還怪你!"說著,一徑去了,不在話下且說史湘云住了兩日,因要回去賈母因說:“等過了你寶姐姐的生日,看了戲再回去。”史湘云聽了,只得住下又一面遣人回去,將自己舊日作的兩色針線活計取來,為寶釵生辰之儀誰想賈母自見寶釵來了,喜他穩重和平,正值他才過第一個生辰,便自己蠲資二十兩,喚了鳳姐來,交與他置酒戲鳳姐湊趣笑道:“一個老祖宗給孩子們作生日,不拘怎樣,誰還敢爭,又辦什么酒戲既高興要熱鬧,就說不得自己花上幾兩巴巴的找出這霉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這意思還叫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只是勒ц我們舉眼看看,誰不是兒女?難道將來只有寶兄弟頂了你老人家上五臺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們如今雖不配使,也別苦了我們這個夠酒的?夠戲的?"說的滿屋里都笑起來賈母亦笑道:“你們聽聽這嘴!我也算會說的,怎么說不過這猴兒你婆婆也不敢強嘴,你和我まま的。”鳳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樣的疼寶玉,我也沒處去訴冤,倒說我強嘴。”說著,又引著賈母笑了一回,賈母十分喜悅到晚間,眾人都在賈母前,定昏之余,大家娘兒姊妹等說笑時,賈母因問寶釵愛聽何戲,愛吃何物等語寶釵深知賈母年老人,喜熱鬧戲文,愛吃甜爛之食,便總依賈母往日素喜者說了出來賈母更加歡悅次日便先送過衣服玩物禮去,王夫人,鳳姐,黛玉等諸人皆有隨分不一,不須多記至二十一日,就賈母內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戲臺,定了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就在賈母上房排了幾席家宴酒席,并無一個外客,只有薛姨媽,史湘云,寶釵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這日早起,寶玉因不見林黛玉,便到他房中來尋,只見林黛玉歪在炕上寶玉笑道:“起來吃飯去,就開戲了你愛看那一出?我好點。”林黛玉冷笑道:“你既這樣說,你特叫一班戲來,揀我愛的唱給我看這會子犯不上み著人借光兒問我。”寶玉笑道:“這有什么難的明兒就這樣行,也叫他們借咱們的光兒。”一面說,一面拉起他來,攜手出去 吃了飯點戲時,賈母一定先叫寶釵點寶釵推讓一遍,無法,只得點了一折《西游記賈母自是歡喜,然后便命鳳姐點鳳姐亦知賈母喜熱鬧,更喜謔笑科諢,便點了一出《劉二當衣》賈母果真更又喜歡,然后便命黛玉點黛玉因讓薛姨媽王夫人等賈母道:“今日原是我特帶著你們取笑,咱們只管咱們的,別理他們我巴巴的唱戲擺酒,為他們不成?他們在這里白聽白吃,已經便宜了,還讓他們點呢!"說著,大家都笑了黛玉方點了一出然后寶玉,史湘云,迎,探,惜,李紈等俱各點了,接出扮演至上酒席時,賈母又命寶釵點寶釵點了一出《魯智深醉鬧五臺山》寶玉道:“只好點這些戲。”寶釵道:“你白聽了這幾年的戲,那里知道這出戲的好處,排場又好,詞藻更妙。”寶玉道:“我從來怕這些熱鬧。”寶釵笑道:“要說這一出熱鬧,你還算不知戲呢你過來,我告訴你,這一出戲熱鬧不熱鬧——是一套北《點絳唇》,鏗鏘頓挫,韻律不用說是好的了,只那詞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極妙,你何曾知道。”寶玉見說的這般好,便湊近來央告:“好姐姐,念與我聽聽。”寶釵便念道:
漫つ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臺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那里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寶玉聽了,喜的拍膝畫圈,稱賞不已,又贊寶釵無書不知,林黛玉道:“安靜看戲罷,還沒唱《山門》,你倒《妝瘋》了。”說的湘云也笑了于是大家看戲至晚散時,賈母深愛那作小旦的與一個作小丑的,因命人帶進來,細看時益發可憐見因問年紀,那小旦才十一歲,小丑才九歲,大家嘆息一回賈母令人另拿些肉果與他兩個,又另外賞錢兩串鳳姐笑道:“這個孩子扮上活象一個人,你們再看不出來。”寶釵心里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說寶玉也猜著了,亦不敢說史湘云接著笑道:“倒象林妹妹的模樣兒。”寶玉聽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個眼色眾人卻都聽了這話,留神細看,都笑起來了,說果然不錯一時散了晚間,湘云更衣時,便命翠縷把衣包打開收拾,都包了起來翠縷道:“忙什么,等去的日子再包不遲。”湘云道:“明兒一早就走在這里作什么?——看人家的鼻子眼睛,什么意思!"寶玉聽了這話,忙趕近前拉他說道:“好妹妹,你錯怪了我林妹妹是個多心的人別人分明知道,不肯說出來,也皆因怕他惱誰知你不防頭就說了出來,他豈不惱你我是怕你得罪了他,所以才使眼色你這會子惱我,不但辜負了我,而且反倒委曲了我若是別人,那怕他得罪了十個人,與我何干呢。”湘云摔手道:“你那花言巧語別哄我我也原不如你林妹妹,別人說他,拿他取笑都使得,只我說了就有不是我原不配說他他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頭,得罪了他,使不得!"寶玉急的說道:“我倒是為你,反為出不是來了我要有外心,立刻就化成灰,叫萬人踐踹!"湘云道:“大正月里,少信嘴胡說這些沒要緊的惡誓,散話,歪話,說給那些小性兒,行動愛惱的人,會轄治你的人聽去!別叫我啐你。”說著,一徑至賈母里間,忿忿的躺著去了寶玉沒趣,只得又來尋黛玉剛到門檻前,黛玉便推出來,將門關上寶玉又不解其意,在窗外只是吞聲叫"好妹妹"黛玉總不理他寶玉悶悶的垂頭自審襲人早知端的,當此時斷不能勸那寶玉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黛玉只當他回房去了,便起來開門,只見寶玉還站在那里黛玉反不好意思,不好再關,只得抽身上床躺著寶玉隨進來問道:“凡事都有個原故,說出來,人也不委曲好好的就惱了,終是什么原故起的?"林黛玉冷笑道:“問的我倒好,我也不知為什么原故我原是給你們取笑的,——拿我比戲子取笑"寶玉道:“我并沒有比你,我并沒笑,為什么惱我呢?"黛玉道:“你還要比?你還要笑?你不比不笑,比人比了笑了的還利害呢!"寶玉聽說,無可分辯,不則一聲 黛玉又道:“這一節還恕得再你為什么又和云兒使眼色?這安的是什么心?莫不是他和我頑,他就自輕自賤了?他原是公侯的小姐,我原是貧民的丫頭,他和我頑,設若我回了口,豈不他自惹人輕賤呢是這主意不是?這卻也是你的好心,只是那一個偏又不領你這好情,一般也惱了你又拿我作情,倒說我小性兒,行動肯惱你又怕他得罪了我,我惱他我惱他,與你何干?他得罪了我,又與你何干?”
寶玉見說,方才與湘云私談,他也聽見了細想自己原為他二人,怕生隙惱,方在中調和,不想并未調和成功,反已落了兩處的貶謗正合著前日所看《南華經》上,有"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游,づ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盜"等語因此越想越無趣再細想來,目下不過這兩個人,尚未應酬妥協,將來猶欲為何?想到其間也無庸分辯回答自己轉身回房來林黛玉見他去了,便知回思無趣,賭氣去了,一言也不曾發,不禁自己越發添了氣,便說道:“這一去,一輩子也別來,也別說話。”
寶玉不理,回房躺在床上,只是瞪瞪的襲人深知原委,不敢就說,只得以他事來解釋,因說道:“今兒看了戲,又勾出幾天戲來寶姑娘一定要還席的。”寶玉冷笑道:“他還不還,管誰什么相干。”襲人見這話不是往日的口吻,因又笑道:“這是怎么說?好好的大正月里,娘兒們姊妹們都喜喜歡歡的,你又怎么這個形景了?"寶玉冷笑道:“他們娘兒們姊妹們歡喜不歡喜,也與我無干。”襲人笑道:“他們既隨和,你也隨和,豈不大家彼此有趣"寶玉道:“什么是`大家彼此'!他們有`大家彼此',我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談及此句,不覺淚下襲人見此光景,不肯再說寶玉細想這句趣味,不禁大哭起來,翻身起來至案,遂提筆立占一偈云:
你證我證,心證意證是無有證,斯可云證無可云證,是立足境寫畢,自雖解悟,又恐人看此不解,因此亦填一支《寄生草》,也寫在偈后自己又念一遍,自覺無掛礙,中心自得,便上床睡了 誰想黛玉見寶玉此番果斷而去,故以尋襲人為由,來視動靜襲人笑回:“已經睡了。”黛玉聽說,便要回去襲人笑道:“姑娘請站住,有一個字帖兒,瞧瞧是什么話。”說著,便將方才那曲子與偈語悄悄拿來,遞與黛玉看黛玉看了,知是寶玉一時感忿而作,不覺可笑可嘆,便向襲人道:“作的是玩意兒,無甚關系。”說畢,便攜了回房去,與湘云同看次日又與寶釵看寶釵看其詞曰:
無我原非你,從他不解伊肆行無礙憑來去茫茫著甚悲愁喜,紛紛說甚親疏密從前碌碌卻因何,到如今回頭試想真無趣!看畢,又看那偈語,又笑道:“這個人悟了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兒一支曲子惹出來的這些道書禪機最能移性明兒認真說起這些瘋話來,存了這個意思,都是從我這一只曲子上來,我成了個罪魁了。”說著,便撕了個粉碎,遞與丫頭們說:“快燒了罷。”黛玉笑道:“不該撕,等我問他你們跟我來,包管叫他收了這個癡心邪話。”三人果然都往寶玉屋里來一進來,黛玉便笑道:“寶玉,我問你:至貴者是`寶',至堅者是`玉'爾有何貴?爾有何堅?"寶玉竟不能答三人拍手笑道:“這樣鈍愚,還參禪呢。”黛玉又道:“你那偈末云,`無可云證,是立足境',固然好了,只是據我看,還未盡善我再續兩句在后。”因念云:“無立足境,是方干凈。”寶釵道:“實在這方悟徹當日南宗六祖惠能,初尋師至韶州,聞五祖弘忍在黃梅,他便充役火頭僧五祖欲求法嗣,令徒弟諸僧各出一偈上座神秀說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彼時惠能在廚房碓米,聽了這偈,說道:`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五祖便將衣缽傳他今兒這偈語,亦同此意了只是方才這句機鋒,尚未完全了結,這便丟開手不成?"黛玉笑道:“彼時不能答,就算輸了,這會子答上了也不為出奇只是以后再不許談禪了連我們兩個所知所能的,你還不知不能呢,還去參禪呢。”寶玉自己以為覺悟,不想忽被黛玉一問,便不能答,寶釵又比出"語錄"來,此皆素不見他們能者自己想了一想:“原來他們比我的知覺在先,尚未解悟,我如今何必自尋苦惱。”想畢,便笑道:“誰又參禪,不過一時頑話罷了。”說著,四人仍復如舊忽然人報,娘娘差人送出一個燈謎兒,命你們大家去猜,猜著了每人也作一個進去四人聽說忙出去,至賈母上房只見一個小太監,拿了一盞四角平頭白紗燈,專為燈謎而制,上面已有一個,眾人都爭看亂猜小太監又下諭道:“眾小姐猜著了,不要說出來,每人只暗暗的寫在紙上,一齊封進宮去,娘娘自驗是否"寶釵等聽了,近前一看,是一首七言絕句,并無甚新奇,口中少不得稱贊,只說難猜,故意尋思,其實一見就猜著了寶玉,黛玉,湘云,探春四個人也都解了,各自暗暗的寫了半日一并將賈環,賈蘭等傳來,一齊各揣機心都猜了,寫在紙上然后各人拈一物作成一謎,恭楷寫了,掛在燈上 太監去了,至晚出來傳諭:“前娘娘所制,俱已猜著,惟二小姐與三爺猜的不是小姐們作的也都猜了,不知是否。”說著,也將寫的拿出來也有猜著的,也有猜不著的,都胡亂說猜著了太監又將頒賜之物送與猜著之人,每人一個宮制詩筒,一柄茶筅,獨迎春,賈環二人未得迎春自為玩笑小事,并不介意,賈環便覺得沒趣且又聽太監說:“三爺說的這個不通,娘娘也沒猜,叫我帶回問三爺是個什么。”眾人聽了,都來看他作的什么,寫道是:
大哥有角只八個,二哥有角只兩根大哥只在床上坐,二哥愛在房上蹲眾人看了,大發一笑賈環只得告訴太監說:“一個枕頭,一個獸頭。”太監記了,領茶而去賈母見元春這般有興,自己越發喜樂,便命速作一架小巧精致圍屏燈來,設于當屋,命他姊妹各自暗暗的作了,寫出來粘于屏上,然后預備下香茶細果以及各色玩物,為猜著之賀賈政朝罷,見賈母高興,況在節間,晚上也來承歡取樂設了酒果,備了玩物,上房懸了彩燈,請賈母賞燈取樂上面賈母,賈政,寶玉一席,下面王夫人,寶釵,黛玉,湘云又一席,迎,探,惜三個又一席地下婆娘丫鬟站滿李宮裁,王熙鳳二人在里間又一席賈政因不見賈蘭,便問:“怎么不見蘭哥?"地下婆娘忙進里間問李氏,李氏起身笑著回道:“他說方才老爺并沒去叫他,他不肯來。”婆娘回復了賈政眾人都笑說:“天生的牛心古怪。”賈政忙遣賈環與兩個婆娘將賈蘭喚來賈母命他在身旁坐了,抓果品與他吃大家說笑取樂 往常間只有寶玉長談闊論,今日賈政在這里,便惟有唯唯而已余者湘云雖系閨閣弱女,卻素喜談論,今日賈政在席,也自緘口禁言黛玉本性懶與人共,原不肯多語寶釵原不妄言輕動,便此時亦是坦然自若故此一席雖是家常取樂,反見拘束不樂賈母亦知因賈政一人在此所致之故,酒過三巡,便攆賈政去歇息賈政亦知賈母之意,攆了自己去后,好讓他們姊妹兄弟取樂的賈政忙陪笑道:“今日原聽見老太太這里大設春燈雅謎,故也備了彩禮酒席,特來入會何疼孫子孫女之心,便不略賜以兒子半點?"賈母笑道:“你在這里,他們都不敢說笑,沒的倒叫我悶你要猜謎時,我便說一個你猜,猜不著是要罰的。”賈政忙笑道:“自然要罰若猜著了,也是要領賞的。”賈母道:“這個自然。”說著便念道:
猴子身輕站樹梢——打一果名 賈政已知是荔枝,便故意亂猜別的,罰了許多東西,然后方猜著,也得了賈母的東西然后也念一個與賈母猜,念道:
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打一用物 說畢,便悄悄的說與寶玉寶玉意會,又悄悄的告訴了賈母賈母想了想,果然不差,便說:“是硯臺。”賈政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是。”回頭說:“快把賀彩送上來"地下婦女答應一聲,大盤小盤一齊捧上賈母逐件看去,都是燈節下所用所頑新巧之物,甚喜,遂命:“給你老爺斟酒。”寶玉執壺,迎春送酒賈母因說:“你瞧瞧那屏上,都是他姊妹們做的,再猜一猜我聽。”
賈政答應,起身走至屏前,只見頭一個寫道是:
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 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賈政道:“這是炮竹嗄。”寶玉答道:“是。”賈政又看道:
天運人功理不窮,有功無運也難逢 因何鎮日紛紛亂,只為陰陽數不同賈政道:“是算盤。”迎春笑道:“是。”又往下看是:
階下兒童仰面時,清明妝點最堪宜 游絲一斷渾無力,莫向東風怨別離賈政道:“這是風箏。”探春笑道:“是。”又看道是:
前身色相總無成,不聽菱歌聽佛經 莫道此生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賈政道:“這是佛前海燈嗄。”惜春笑答道:“是海燈。”
賈政心內沉思道:“娘娘所作爆竹,此乃一響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盤,是打動亂如麻探春所作風箏,乃飄飄浮蕩之物惜春所作海燈,一發清凈孤獨今乃上元佳節,如何皆作此不祥之物為戲耶?"心內愈思愈悶,因在賈母之前,不敢形于色,只得仍勉強往下看去只見后面寫著七言律詩一首,卻是寶釵所作,隨念道:
朝罷誰攜兩袖煙,琴邊衾里總無緣曉籌不用雞人報,五夜無煩侍女添焦首朝朝還暮暮,煎心日日復年年光陰荏苒須當惜,風雨陰晴任變遷賈政看完,心內自忖道:“此物還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想到此處,愈覺煩悶,大有悲戚之狀,因而將適才的精神減去十分之八九,只垂頭沉思賈母見賈政如此光景,想到或是他身體勞乏亦未可定,又兼之恐拘束了眾姊妹不得高興頑耍,即對賈政云:“你竟不必猜了,去安歇罷讓我們再坐一會,也好散了。”賈政一聞此言,連忙答應幾個"是"字,又勉強勸了賈母一回酒,方才退出去了回至房中只是思索,翻來復去竟難成寐,不由傷悲感慨,不在話下且說賈母見賈政去了,便道:“你們可自在樂一樂罷。”一言未了,早見寶玉跑至圍屏燈前,指手畫腳,滿口批評,這個這一句不好,那一個破的不恰當,如同開了鎖的猴子一般寶釵便道:“還象適才坐著,大家說說笑笑,豈不斯文些兒。”鳳姐自里間忙出來插口道:“你這個人,就該老爺每日令你寸步不離方好適才我忘了,為什么不當著老爺,攛掇叫你也作詩謎兒若果如此,怕不得這會子正出汗呢。”說的寶玉急了,扯著鳳姐兒,扭股兒糖似的只是廝纏賈母又與李宮裁并眾姊妹說笑了一會,也覺有些困倦起來聽了聽已是漏下四鼓,命將食物撤去,賞散與眾人,隨起身道:“我們安歇罷明日還是節下,該當早起明日晚間再玩罷。”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