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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回 省宮闈賈元妃染恙 鬧閨閫薛寶釵吞聲

一生相識來自天意一段友情來自誠意一份美麗來自惦記一句祝福來自心底查看文章紅樓夢第八十三回省宮闈賈元妃染恙鬧閨閫薛寶釵吞聲2008062903:39話說探春湘云才要走時,忽聽外面一個人嚷道:你這不成人的小蹄子!你是個什么東西,來這園子里頭混攪!黛玉聽了,大叫一聲道:這里住不得了。一手指著窗外,兩眼反插上去原來黛玉住在大觀園中,雖靠著賈母疼愛,然在別人身上,凡事終是寸步留心聽見窗外老婆子這樣罵著,在別人呢,一句是貼不上的,竟象專罵著自己的自思一個千金小姐,只因沒了爹娘,不知何人指使這老婆子來這般辱罵,那里委屈得來,因此肝腸崩裂,哭暈去了紫鵑只是哭叫:姑娘怎么樣了,快醒轉來罷。探春也叫了一回半晌,黛玉回過這口氣,還說不出話來,那只手仍向窗外指著探春會意,開門出去,看見老婆子手中拿著拐棍趕著一個不干不凈的毛丫頭道:我是為照管這園中的花果樹木來到這里,你作什么來了!等我家去打你一個知道。這丫頭扭著頭,把一個指頭探在嘴里,瞅著老婆子笑探春罵道:你們這些人如今越發沒了王法了,這里是你罵人的地方兒嗎!老婆子見是探春,連忙陪著笑臉兒說道:剛才是我的外孫女兒,看見我來了他就跟了來我怕他鬧,所以才吆喝他回去,那里敢在這里罵人呢探春道:不用多說了,快給我都出去這里林姑娘身上不大好,還不快去么。老婆子答應了幾個是,說著一扭身去了那丫頭也就跑了  有兩個內監出來說:賈府省親的太太奶奶們,著令入宮探問,爺們俱著令內宮門外請安,不得入見。門上人叫快進去賈府中四乘轎子跟著小內監前行。

探春回來,看見湘云拉著黛玉的手只管哭,紫鵑一手抱著黛玉,一手給黛玉揉胸口,黛玉的眼睛方漸漸的轉過來了探春笑道:想是聽見老婆子的話,你疑了心了么?黛玉只搖搖頭兒探春道:他是罵他外孫女兒,我才剛也聽見了這種東西說話再沒有一點道理的,他們懂得什么避諱。黛玉聽了點點頭兒,拉著探春的手道:妹妹……。叫了一聲,又不言語了探春又道:你別心煩我來看你是姊妹們應該的,你又少人伏侍只要你安心肯吃藥,心上把喜歡事兒想想,能夠一天一天的硬朗起來,大家依舊結社做詩,豈不好呢。湘云道:可是三姐姐說的,那么著不樂?黛玉哽咽道:你們只顧要我喜歡,可憐我那里趕得上這日子,只怕不能夠了!探春道:你這話說的太過了誰沒個病兒災兒的,那里就想到這里來了你好生歇歇兒罷,我們到老太太那邊,回來再看你你要什么東西,只管叫紫鵑告訴我。黛玉流淚道:好妹妹,你到老太太那里只說我請安,身上略有點不好,不是什么大病,也不用老太太煩心的。探春答應道:我知道,你只管養著罷。說著,才同湘云出去了這里紫鵑扶著黛玉躺在床上,地下諸事,自有雪雁照料,自己只守著旁邊,看著黛玉,又是心酸,又不敢哭泣那黛玉閉著眼躺了半晌,那里睡得著?覺得園里頭平日只見寂寞,如今躺在床上,偏聽得風聲,蟲鳴聲,鳥語聲,人走的腳步聲,又象遠遠的孩子們啼哭聲,一陣一陣的聒噪的煩躁起來,因叫紫鵑放下帳子來雪雁捧了一碗燕窩湯遞與紫鵑,紫鵑隔著帳子輕輕問道:姑娘喝一口湯罷?黛玉微微應了一聲紫鵑復將湯遞給雪雁,自己上來攙扶黛玉坐起,然后接過湯來,擱在唇邊試了一試,一手摟著黛玉肩臂,一手端著湯送到唇邊黛玉微微睜眼喝了兩三口,便搖搖頭兒不喝了紫鵑仍將碗遞給雪雁,輕輕扶黛玉睡下靜了一時,略覺安頓只聽窗外悄悄問道:紫鵑妹妹在家么?雪雁連忙出來,見是襲人,因悄悄說道:姐姐屋里坐著。襲人也便悄悄問道:姑娘怎么著?一面走,一面雪雁告訴夜間及方才之事襲人聽了這話,也唬怔了,因說道:怪道剛才翠縷到我們那邊,說你們姑娘病了,唬的寶二爺連忙打發我來看看是怎么樣。正說著,只見紫鵑從里間掀起簾子望外看,見襲人,點頭兒叫他襲人輕輕走過來問道:姑娘睡著了嗎?紫鵑點點頭兒,問道:姐姐才聽見說了?襲人也點點頭兒,蹙著眉道:終久怎么樣好呢!那一位昨夜也把我唬了個半死兒。紫鵑忙問怎么了,襲人道:昨日晚上睡覺還是好好兒的,誰知半夜里一疊連聲的嚷起心疼來,嘴里胡說白道,只說好象刀子割了去的似的直鬧到打亮梆子以后才好些了你說唬人不唬人今日不能上學,還要請大夫來吃藥呢。正說著,只聽黛玉在帳子里又咳嗽起來紫鵑連忙過來捧痰盒兒接痰黛玉微微睜眼問道:你和誰說話呢?紫鵑道:襲人姐姐來瞧姑娘來了。說著,襲人已走到床前黛玉命紫鵑扶起,一手指著床邊,讓襲人坐下襲人側身坐了,連忙陪著笑勸道:姑娘倒還是躺著罷。黛玉道:不妨,你們快別這樣大驚小怪的剛才是說誰半夜里心疼起來?襲人道:是寶二爺偶然魘住了,不是認真怎么樣。黛玉會意,知道是襲人怕自己又懸心的原故,又感激,又傷心因趁勢問道:既是魘住了,不聽見他還說什么?襲人道:也沒說什么。黛玉點點頭兒,遲了半日,嘆了一聲,才說道:你們別告訴寶二爺說我不好,看耽擱了他的工夫,又叫老爺生氣。襲人答應了,又勸道:姑娘還是躺躺歇歇罷黛玉點頭,命紫鵑扶著歪下襲人不免坐在旁邊,又寬慰了幾句,然后告辭,回到怡紅院,只說黛玉身上略覺不受用,也沒什么大病寶玉才放了心  黛玉只搖搖頭兒探春道:他是罵他外孫女兒,我才剛也聽見了這種東西說話再沒有一點道理的。

  且說探春湘云出了瀟湘館,一路往賈母這邊來探春因囑咐湘云道:妹妹,回來見了老太太,別象剛才那樣冒冒失失的了。湘云點頭笑道:知道了,我頭里是叫他唬的忘了神了。說著,已到賈母那邊探春因提起黛玉的病來賈母聽了自是心煩,因說道:偏是這兩個玉兒多病多災的林丫頭一來二去的大了,他這個身子也要緊我看那孩子太是個心細。眾人也不敢答言賈母便向鴛鴦道:你告訴他們,明兒大夫來瞧了寶玉,就叫他到林姑娘那屋里去。鴛鴦答應著,出來告訴了婆子們,婆子們自去傳話這里探春湘云就跟著賈母吃了晚飯,然后同回園中去不提到了次日,大夫來了,瞧了寶玉,不過說飲食不調,著了點兒風邪,沒大要緊,疏散疏散就好了這里王夫人鳳姐等一面遣人拿了方子回賈母,一面使人到瀟湘館告訴說大夫就過來紫鵑答應了,連忙給黛玉蓋好被窩,放下帳子雪雁趕著收拾房里的東西一時賈璉陪著大夫進來了,便說道:這位老爺是常來的,姑娘們不用回避。老婆子打起簾子,賈璉讓著進入房中坐下賈璉道紫鵑姐姐,你先把姑娘的病勢向王老爺說說。王大夫道:且慢說等我診了脈,聽我說了看是對不對,若有不合的地方,姑娘們再告訴我。紫鵑便向帳中扶出黛玉的一只手來,擱在迎手上紫鵑又把鐲子連袖子輕輕的摟起,不叫壓住了脈息那王大夫診了好一回兒,又換那只手也診了,便同賈璉出來,到外間屋里坐下,說道:六脈皆弦,因平日郁結所致。說著,紫鵑也出來站在里間門口那王大夫便向紫鵑道:這病時常應得頭暈,減飲食,多夢,每到五更,必醒個幾次即日間聽見不干自己的事,也必要動氣,且多疑多懼不知者疑為性情乖誕,其實因肝陰虧損,心氣衰耗,都是這個病在那里作怪不知是否?紫鵑點點頭兒,向賈璉道:說的很是。王太醫道:既這樣就是了。說畢起身,同賈璉往外書房去開方子小廝們早已預備下一張梅紅單帖,王太醫吃了茶,因提筆先寫道:

  六脈弦遲,素由積郁左寸無力,心氣已衰關脈獨洪,

  因叫紫鵑放下帳子來雪雁捧了一碗燕窩湯遞與紫鵑,紫鵑隔著帳子輕輕問道:姑娘喝一口湯罷?黛玉微微應了一聲紫鵑復將湯遞給雪雁,自己上來攙扶黛玉坐起,然后接過湯來,擱在唇邊試了一試,一手摟著黛玉肩臂,一手端著湯送到唇邊。

肝邪偏旺木氣不能疏達,勢必上侵脾土,飲食無味,甚至勝所不勝,肺金定受其殃氣不流精,凝而為痰,血隨氣涌,自然咳吐理宜疏肝保肺,涵養心脾雖有補劑,未可  才同湘云出去了,走至廳上讓了坐老公道:前日這里貴妃娘娘有些欠安昨日奉過旨意,宣召親丁四人進里頭探問許各帶丫頭一人,余皆不用。

驟施姑擬黑逍遙以開其先,復用歸肺固金以繼其后不揣固陋,俟高明裁服又將七味藥與引子寫了賈璉拿來看時,問道:血勢上沖,柴胡使得么?王大夫笑道:二爺但知柴胡是升提之品,為吐衄所忌豈知用鱉血拌炒,非柴胡不足宣少陽甲膽之氣以鱉血制之,使其不致升提,且能培養肝陰,制遏邪火所以《內經》說:`通因通用,塞因塞用'柴胡用鱉血拌炒,正是`假周勃以安劉'的法子。賈璉點頭道:原來是這么著,這就是了。王夫人又道:先請服兩劑,再加減或再換方子罷我還有一點小事,不能久坐,容日再來請安。說著,賈璉送了出來,說道:舍弟的藥就是那么著了?王大夫道:寶二爺倒沒什么大病,大約再吃一劑就好了。說著,上車而去這里賈璉一面叫人抓藥一面回到房中告訴鳳姐黛玉的病原與大夫用的藥,述了一遍只見周瑞家的走來回了幾件沒要緊的事,賈璉聽到一半,便說道:你回二奶奶罷,我還有事呢。說著就走了周瑞家的回完了這件事,又說道:我方才到林姑娘那邊,看他那個病,竟是不好呢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摸了摸身上,只剩得一把骨頭問問他,也沒有話說,只是淌眼淚回來紫鵑告訴我說:`姑娘現在病著,要什么自己又不肯要,我打算要問二奶奶那里支用一兩個月的月錢如今吃藥雖是公中的,零用也得幾個錢'我答應了他,替他來回奶奶。鳳姐低了半日頭,說道:竟這么著罷:我送他幾兩銀子使罷,也不用告訴林姑娘這月錢卻是不好支的,一個人開了例,要是都支起來,那如何使得呢你不記得趙姨娘和三姑娘拌嘴了,也無非為的是月錢況且近來你也知道,出去的多,進來的少,總繞不過彎兒來不知道的,還說我打算的不好,更有那一種嚼舌根的,說我搬運到娘家去了周嫂子,你倒是那里經手的人,這個自然還知道些周瑞家的道:真正委屈死人!這樣大門頭兒,除了奶奶這樣心計兒當家罷了別說是女人當不來,就是三頭六臂的男人,還撐不住呢還說這些個混帳話。說著,又笑了一聲,道:奶奶還沒聽見呢,外頭的人還更糊涂呢前兒周瑞回家來,說起外頭的人打諒著咱們府里不知怎么樣有錢呢也有說`賈府里的銀庫幾間,金庫幾間,使的家伙都是金子鑲了玉石嵌了的'也有說`姑娘做了王妃,自然皇上家的東西分的了一半子給娘家前兒貴妃娘娘省親回來,我們還親見他帶了幾車金銀回來,所以家里收拾擺設的水晶宮似的那日在廟里還愿,花了幾萬銀子,只算得牛身上拔了一根毛罷咧'有人還說`他門前的獅子只怕還是玉石的呢園子里還有金麒麟,叫人偷了一個去,如今剩下一個了家里的奶奶姑娘不用說,就是屋里使喚的姑娘們,也是一點兒不動,喝酒下棋,彈琴畫畫,橫豎有伏侍的人呢單管穿羅罩紗,吃的戴的,都是人家不認得的那些哥兒姐兒們更不用說了,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去拿下來給他頑'還有歌兒呢,說是`寧國府,榮國府,金銀財寶如糞土吃不窮,穿不窮,算來……'說到這里,猛然咽住原來那時歌兒說道是算來總是一場空這周瑞家的說溜了嘴,說到這里,忽然想起這話不好,因咽住了鳳姐兒聽了,已明白必是句不好的話了也不便追問,因說道:那都沒要緊只是這金麒麟的話從何而來?周瑞家的笑道:就是那廟里的老道士送給寶二爺的小金麒麟兒后來丟了幾天,虧了史姑娘撿著還了他,外頭就造出這個謠言來了奶奶說這些人可笑不可笑?鳳姐道:這些話倒不是可笑,倒是可怕的咱們一日難似一日,外面還是這么講究俗語兒說的,`人怕出名豬怕壯',況且又是個虛名兒,終久還不知怎么樣呢。周瑞家的道:奶奶慮的也是只是滿城里茶坊酒鋪兒以及各胡同兒都是這樣說,并且不是一年了,那里握的住眾人的嘴。鳳姐點點頭兒,因叫平兒稱了幾兩銀子,遞給周瑞家的,道:你先拿去交給紫鵑,只說我給他添補買東西的若要官中的,只管要去,別提這月錢的話他也是個伶透人,自然明白我的話我得了空兒,就去瞧姑娘去。周瑞家的接了銀子,答應著自去不提且說賈璉走到外面,只見一個小廝迎上來回道:大老爺叫二爺說話呢。賈璉急忙過來,見了賈赦賈赦道:方才風聞宮里頭傳了一個太醫院御醫,兩個吏目去看病,想來不是宮女兒下人了這幾天娘娘宮里有什么信兒沒有?賈璉道:沒有。賈赦道:你去問問二老爺和你珍大哥不然,還該叫人去到太醫院里打聽打聽才是。賈璉答應了,一面吩咐人往太醫院去,一面連忙去見賈政賈珍賈政聽了這話,因問道:是那里來的風聲?賈璉道:是大老爺才說的。賈政道:你索性和你珍大哥到里頭打聽打聽賈璉道:我已經打發人往太醫院打聽去了。一面說著,一面退出來,去找賈珍只見賈珍迎面來了,賈璉忙告訴賈珍賈珍道:我正為也聽見這話,來回大老爺二老爺去的于是兩個人同著來見賈政賈政道:如系元妃,少不得終有信的。說著,賈赦也過來了到了晌午,打聽的人尚未回來門上人進來,回說:有兩個內相在外要見二位老爺呢。賈赦道:請進來。門上的人領了老公進來賈赦賈政迎至二門外,先請了娘娘的安,一面同著進來,走至廳上讓了坐老公道:前日這里貴妃娘娘有些欠安昨日奉過旨意,宣召親丁四人進里頭探問許各帶丫頭一人,余皆不用親丁男人只許在宮門外遞個職名,請安聽信,不得擅入準于明日辰巳時進去,申酉時出來。賈政賈赦等站著聽了旨意,復又坐下,讓老公吃茶畢,老公辭了出去賈赦賈政送出大門,回來先稟賈母賈母道:親丁四人,自然是我和你們兩位太太了那一個人呢?眾人也不敢答言,賈母想了一想,道:必得是鳳姐兒,他諸事有照應你們爺兒們各自商量去罷。賈赦賈政答應了出來,因派了賈璉賈蓉看家外,凡文字輩至草字輩一應都去遂吩咐家人預備四乘綠轎,十余輛大車,明兒黎明伺候家人答應去了賈赦賈政又進去回明老太太,辰巳時進去,申酉時出來,今日早些歇歇,明日好早些起來收拾進宮賈母道:我知道,你們去罷。赦政等退出這里邢夫人王夫人,鳳姐兒也都說了一會子元妃的病,又說了些閑話,才各自散了次日黎明,各間屋子丫頭們將燈火俱已點齊,太太們各梳洗畢,爺們亦各整頓好了一到卯初,林之孝和賴大進來,至二門口回道:轎車俱已齊備,在門外伺候著呢。不一時,賈赦邢夫人也過來了大家用了早飯鳳姐先扶老太太出來,眾人圍隨,各帶使女一人,緩緩前行又命李貴等二人先騎馬去外宮門接應,自己家眷隨后文字輩至草字輩各自登車騎馬,跟著眾家人,一齊去了賈璉賈蓉在家中看家且說賈家的車輛轎馬俱在外西垣門口歇下等著一回兒,有兩個內監出來說:賈府省親的太太奶奶們,著令入宮探問,爺們俱著令內宮門外請安,不得入見。門上人叫快進去賈府中四乘轎子跟著小內監前行,賈家爺們在轎后步行跟著,令眾家人在外等候走近宮門口,只見幾個老公在門上坐著,見他們來了,便站起來說道:賈府爺們至此。賈赦賈政便捱次立定轎子抬至宮門口,便都出了轎早有幾個小內監引路,賈母等各有丫頭扶著步行走至元妃寢宮,只見奎壁輝煌,琉璃照耀又有兩個小宮女兒傳諭道:只用請安,一概儀注都免。賈母等謝了恩,來至床前請安畢,元妃都賜了坐賈母等又告了坐元妃便向賈母道:近日身上可好?賈母扶著小丫頭,顫顫巍巍站起來,答應道:托娘娘洪福,起居尚健。元妃又向邢夫人王夫人問了好,邢王二夫人站著回了話元妃又問鳳姐家中過的日子若何,鳳姐站起來回奏道:尚可支持。元妃道:這幾年來難為你操心。鳳姐正要站起來回奏,只見一個宮女傳進許多職名,請娘娘龍目元妃看時,就是賈赦賈政等若干人那元妃看了職名,眼圈兒一紅,止不住流下淚來宮女兒遞過絹子,元妃一面拭淚,一面傳諭道:今日稍安,令他們外面暫歇賈母等站起來,又謝了恩元妃含淚道:父女弟兄,反不如小家子得以常常親近。賈母等都忍著淚道:娘娘不用悲傷,家中已托著娘娘的福多了。元妃又問:寶玉近來若何?賈母道:近來頗肯念書因他父親逼得嚴緊,如今文字也都做上來了。元妃道:這樣才好。遂命外宮賜宴,便有兩個宮女兒,四個小太監引了到一座宮里,已擺得齊整,各按坐次坐了不必細述一時吃完了飯,賈母帶著他婆媳三人謝過宴,又耽擱了一回看看已近酉初,不敢羈留,俱各辭了出來元妃命宮女兒引道,送至內宮門,門外仍是四個小太監送出賈母等依舊坐著轎子出來,賈赦接著,大伙兒一齊回去到家又要安排明后日進宮,仍令照應齊集不題  且說薛家夏金桂趕了薛蟠出去,日間拌嘴沒有對頭,秋菱又住在寶釵那邊去了,只剩得寶蟾一人同住既給與薛蟠作妾,寶蟾的意氣又不比從前了金桂看去更是一個對頭,自己也后悔不來一日,吃了幾杯悶酒,躺在炕上,便要借那寶蟾做個醒酒湯兒,因問著寶蟾道:大爺前日出門,到底是到那里去?你自然是知道的了。寶蟾道:我那里知道他在奶奶跟前還不說,誰知道他那些事!金桂冷笑道:如今還有什么奶奶太太的,都是你們的世界了別人是惹不得的,有人護庇著,我也不敢去虎頭上捉虱子你還是我的丫頭,問你一句話,你就和我摔臉子,說塞話你既這么有勢力,為什么不把我勒死了,你和秋菱不拘誰做了奶奶,那不清凈了么!偏我又不死,礙著你們的道兒。寶蟾聽了這話,那里受得住,便眼睛直直的瞅著金桂道:奶奶這些閑話只好說給別人聽去!我并沒和奶奶說什么奶奶不敢惹人家,何苦來拿著我們小軟兒出氣呢正經的,奶奶又裝聽不見,`沒事人一大堆'了。說著,便哭天哭地起來金桂越發性起,便爬下炕來,要打寶蟾寶蟾也是夏家的風氣,半點兒不讓金桂將桌椅杯盞,盡行打翻,那寶蟾只管喊冤叫屈,那里理會他半點兒豈知薛姨媽在寶釵房中聽見如此吵嚷,叫香菱:你去瞧瞧,且勸勸他。寶釵道:使不得,媽媽別叫他去他去了豈能勸他,那更是火上澆了油了薛姨媽道:既這么樣,我自己過去。寶釵道:依我說媽媽也不用去,由著他們鬧去罷這也是沒法兒的事了。薛姨媽道:這那里還了得!說著,自己扶了丫頭,往金桂這邊來寶釵只得也跟著過去,又囑咐香菱道:你在這里罷。

母女同至金桂房門口,聽見里頭正還嚷哭不止薛姨媽道:你們是怎么著,又這樣家翻宅亂起來,這還象個人家兒嗎!矮墻淺屋的,難道都不怕親戚們聽見笑話了么。金桂屋里接聲道:我倒怕人笑話呢!只是這里掃帚顛倒豎,也沒有主子,也沒有奴才,也沒有妻,沒有妾,是個混帳世界了我們夏家門子里沒見過這樣規矩,實在受不得你們家這樣委屈了!寶釵道:大嫂子,媽媽因聽見鬧得慌,才過來的就是問的急了些,沒有分清`奶奶`寶蟾'兩字,也沒有什么如今且先把事情說開,大家和和氣氣的過日子,也省的媽媽天天為咱們操心。那薛姨媽道:是啊,先把事情說開了,你再問我的不是還不遲呢金桂道:好姑娘,好姑娘,你是個大賢大德的你日后必定有個好人家,好女婿,決不象我這樣守活寡,舉眼無親,叫人家騎上頭來欺負我的我是個沒心眼兒的人,只求姑娘我說話別往死里挑撿,我從小兒到如今,沒有爹娘教導再者我們屋里老婆漢子大女人小女人的事,姑娘也管不得!寶釵聽了這話,又是羞,又是氣,見他母親這樣光景,又是疼不過因忍了氣說道:大嫂子,我勸你少說句兒罷誰挑撿你?又是誰欺負你?不要說是嫂子,就是秋菱我也從來沒有加他一點聲氣兒的。金桂聽了這幾句話,更加拍著炕沿大哭起來,說:我那里比得秋菱,連他腳底下的泥我還跟不上呢!他是來久了的,知道姑娘的心事,又會獻勤兒,我是新來的,又不會獻勤兒,如何拿我比他何苦來,天下有幾個都是貴妃的命,行點好兒罷!別修的象我嫁個糊涂行子守活寡,那就是活活兒的現了眼了!薛姨媽聽到這里,萬分氣不過,便站起身來道:不是我護著自己的女孩兒,他句句勸你,你卻句句慪他你有什么過不去,不要尋他,勒死我倒也是希松的。寶釵忙勸道:媽媽,你老人家不用動氣咱們既來勸他,自己生氣,倒多了層氣不如且出去,等嫂子歇歇兒再說。因吩咐寶蟾道:你可別再多嘴了。跟了薛姨媽出得房來走過院子里,只見賈母身邊的丫頭同著秋菱迎面走來薛姨媽道:你從那里來,老太太身上可安?那丫頭道:老太太身上好,叫來請姨太太安,還謝謝前兒的荔枝,還給琴姑娘道喜。寶釵道:你多早晚來的?那丫頭道:來了好一會子了。薛姨媽料他知道,紅著臉說道:這如今我們家里鬧得也不象個過日子的人家了,叫你們那邊聽見笑話。丫頭道:姨太太說那里的話,誰家沒個碟大碗小磕著碰著的呢那是姨太太多心罷咧。說著,跟了回到薛姨媽房中,略坐了一回就去了寶釵正囑咐香菱些話,只聽薛姨媽忽然叫道:左肋疼痛的很。說著,便向炕上躺下唬得寶釵香菱二人手足無措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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