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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伊凡·凜冬

  考慮到安南沒有太多的時間。

  德米特里沒有浪費太多時間,直接叫人給安南準備了一身全遮蔽式的斗篷,就拉著他進了地鐵。

  凜冬公國的交通顯然比諾亞王國便利許多。

  安南出門不到一公里,就有地鐵站入口。

  大約兩個小時他們就到了霜語省。之后又換了一次車,安南就跟著德米特里到了大公府門口。

  “……這也太快了。”

  安南感嘆道。

  好快啊。

  比沙拉曼達還快(劃掉)簡直就像是坐高鐵出差一樣。

  德米特里反問道:“快點不好嗎?”

  “那倒不是。”

  安南搖搖頭,跟在德米特里身后小聲詢問道:“那頭狼人呢?”

  “……雖說,我也沒什么立場勸你。但最好還是不要和狼人離的太近。”

  德米特里深吸一口氣,飽含憎惡的言語從他口中吐出。

  他沒有回頭,只是繼續走在安南面前。

  在這話語中所蘊藏的信息量就很多了。

  安南挑了挑眉頭,毫不客氣的回道:“所以,德米特里。以前到底發生過什么事?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

  “你也知道,過去的事情我已經都忘干凈了。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警惕狼人的話,就應該把話說清楚。而不是說的這么模糊不清,這只會勾起我無意義的好奇心……還是說,你就是希望我對這件事深究下去?”

  被安南不輕不重的訓斥了一頓,兄長大人卻是沒有生氣。

  他只是面色古怪的沉默了一會。

  就在安南想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不禮貌了一些的時候,德米特里卻是輕輕嘆了口氣,懷念的低聲感嘆道:“不愧是你,安南。

  “就是你這種毫不避諱、直指問題所在的發言——這才是你的風格。

  “只有在被你訓斥過后,我反而才能感受到‘我現在已經沒有什么事做錯了’的安全感。之前你跟我說話這么客氣,總覺得我們之間似乎多了一重距離。現在看來,還是什么都沒變。

  “——感覺回來了啊。”

  安南:?

  ……不是,大哥。

  你這是不是有點什么問題?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不被罵不舒服斯基嗎?

  ——震撼安南。

  而且聽德米特里的說法。

  莫非一周目的安南沒事就會訓斥他一頓嗎?

  這到底誰是哥哥啊?

  “德米特里不想跟你說,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虛弱、卻依然沉穩的中年人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

  安南抬起頭來,望向那邊。

  中年人有著一頭向后梳著的灰白色短發。隱約還能看到些許黑色的痕跡,發絲已經變得很是纖細、但姑且還算是比較茂密。

  他蓄有同樣灰白色的絡腮胡須、眉毛也變得灰白,白皙的皮膚上有著微微塌陷下去的、深紫色的脈絡痕跡。那是常年生病、身體衰弱的證據。他的額頭處的皺紋很淺、但法令紋卻很深。

  他的脊背略微岣嶁,身高也不如德米特里高。如今正扶著一把深藍色的、下方有著三個支撐柄的……看起來像是醫院里、打針吊水用的鐵架子一樣的權杖。

  安南下意識的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那冰藍色的瞳孔,與安南和德米特里看上去完全一致。

  但看上去,它的透明度要更高一些。比起德米特里那毫無感情的眼神,更近似于無限平靜的冰湖。

  而在冰面之下……是永無止息的冰風暴。

  “……父親。”

  安南低聲道。

  他的聲音,不知為何有些沙啞。但語氣卻沒有絲毫遲疑。

  明明記憶已經完全消散,被抹除的一干二凈。

  但似乎還有一些東西……仍然殘留于血脈之中、在本能之中。

  他甚至無法想象自己此刻的表情,會是怎樣的不成樣子。

  一旁的德米特里倒是表情很平淡的點了點頭,微微躬身以示敬意:“父親。”

  毫無疑問。

  這個看上去似乎只有三四十歲,但頭發眉毛胡須都已斑白的男人……正是凜冬大公伊凡·凜冬。

  與年輕的亨利八世相比,伊凡身上確實的能看到歲月留下的痕跡。

  “回來就好。”

  伊凡看了一眼安南,平穩的重復道:“回來就好。”

  自己最小的兒子終于回歸家庭,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他沒有溫柔的微笑,也沒有感動落淚,只是定定的凝視著安南,如同想要將他如今的樣子牢牢記住一般。

  這并非是因為他們之間感情淡薄。

  ——而是因為凜冬一族飽受冬之心的詛咒,根本沒有“喜悅”之情。

  凜冬家的親情、于凜冬一族之中誕生的愛,是完全跨越了喜悅與歡欣的、純粹的認同感。

  “先進來吧,安南。”

  伊凡平靜的答道,嘴唇微微上揚、努力做出微笑的模樣。

  這已經是非常還原的笑容了。

  但安南卻依然能清晰的看出,這只是演技。

  ——這是無心之人,僅為讓他人心安而露出的溫和表情。

  如同瞎子在黑夜中點亮的燈火一般。

  安南深深吸了一口氣,跟隨著伊凡進入了房間。

  看起來皮膚還算不錯的伊凡,走路卻是很艱難。

  他拄著銀、黑、深藍三色的權杖,緩慢的向房間內踱步。安南看了一眼,德米特里并沒有伸手攙扶伊凡的意思,于是也就跟在伊凡大公身后,緩慢的往房間中走去。

  大公的房間,比起亨利八世來說也簡樸很多。

  沒有什么金銀珠寶的裝飾,只有四五張看起來就知道是神明所繪的畫卷貼在房中。一個書架里裝滿了神秘學書籍,一個沙發與低矮的長桌,以及一個較高的辦公桌。上面擺著簽署好的文件。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個僅擺著一個枕頭的雙人床。以及在床頭上懸掛著兩位女性的畫像。

  ……左側的看起來,是一個相對平凡、氣質溫婉的黑發少女。

  她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編成麻花辮搭在肩前——就是安南在“噩夢:狼吻”中,看到的安南八歲時、德米特里的發型。

  隱約能看到與德米特里的長相有些相似。

  ……這或許就是德米特里的母親。

  而右側的畫像中,是與瑪利亞和安南一摸一樣的銀發少女——她的氣質冷冽、臉上卻沒有鱗片,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出頭。

  貌似都是普通人。

  至少都不是凜冬一族的。

  “氣泡果茶。你最喜歡喝的。”

  伊凡給安南打開蓋子,低聲說道。

  安南看到諸多水果切片在氣泡水中沉浮不定,切片上還能看到淡白的霜痕。

  他好奇的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

  ……味道居然還真的很不錯?

  就像是奶茶店的冰鎮果味氣泡水一樣。

  “德米特里不想跟你說的太細……是因為他自己便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坐在沙發上的伊凡,瞥了一眼身體筆直的站在一旁的德米特里,轉過頭來對坐在椅子上喝飲料的安南解釋道:

  “就是你們兄弟倆,與腐夫賭博的那一次。

  “——德米特里被名為貝拉的狼人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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