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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開始安南也懷疑過,是不是卡芙妮又私下動用了墮落者的力量。
但后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今時不同往日。
在“竊夢者”丹頓已經被安南清除掉之后,卡芙妮在王都已經不可能再遇到需要她親自解決的敵人了——丹頓雖然死的快,但多少也是黃金階的奪魂巫師。
別說想要干掉他了,就算是想要意識到他的存在、或是想要與他作對,可能思維都會無聲無息間被查探出來,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被修改。
而在這個強敵被清理掉之后。
卡芙妮這邊得到了教會的支援,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勢力。
諾亞這邊的政斗,顯然與凜冬公國那邊不會是一個畫風——凜冬那邊都是直接派人過來刺殺大公、或者是直接養惡魔拜蠕蟲的,連自己可能會被事后清算都完全不管。
可以說是非常莽。
但是諾亞王國這邊,就很講究體面了。
在唐璜小少爺重新“轉世投胎”之后,烏鴉家這邊就算是勝了一籌,之前的也就拋開不算了。羅斯堡子爵被殺、連家產也被奪走這件事,甚至連新聞都沒有上,非常安靜的完成了交割……而曾經前去刺殺唐璜的克勞斯隊長,連看守城門的工作,都不能持久的干下去。
前不久他因為酒醉,而“跌入護城河中溺死”了。尸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發現的……的確能檢查到對方死前有大量酗酒,也沒有在手腳發現勒痕、或是被法術控制精神的痕跡。
雖然在諾亞,超凡者屬于不為群眾所知的“隱秘群體”,但凡是知道超凡者存在的人,都認為這死法相當離譜——一些人則將其與唐璜之死(明面上唐璜小少爺的確已經死了)聯系在了一起。
誰都知道,克勞斯是腓力王子的人。如果繼續查下去,說不定能牽出腓力王子的罪行來。
不過三眼烏鴉也并沒有詳查,而是選擇了到此為止。
而腓力王子也沒有對此提出異議。
這就算是一種利益交換了。
老烏鴉是出了名的明哲保身。
他已經侍奉過了兩代君主,即將侍奉第三代——而烏鴉家所秉持的政治態度,就是“烏鴉立于王冠之上”。
——烏鴉永遠忠誠于王冠。
即使王冠已然生銹、暗淡無光。
而只要還沒有戴上王冠——無論是多么優秀的繼承人,也無法使喚烏鴉。
換言之,烏鴉永遠不會進行站隊。
誰是諾亞王,他們就聽誰的。
——這也就是費迪南德·杰蘭特所犯下的罪。
在亨利八世還沒有死去的時候,他就已經投靠了腓力王子……從亨利八世的壽命結束后,費迪南德就已經被老烏鴉軟禁了起來。
可盡管明知費迪南德犯了忌諱,老烏鴉依然沒有殺了他。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心疼自己的兒子,不想殺費迪南德。
他已經知道了。
當年謀殺唐璜的人之中,出謀劃策的人就有費迪南德……他正是唐璜的親哥哥。
腓力與費迪南德,同樣都是腐夫的信徒。
雖然最終的目的不一樣……一個是為了享樂、一個是為了權勢,但他們也都曾想過,為了“永生者”的咒縛而打算使得自家絕嗣。
老烏鴉是傾向于相信,卡芙妮殿下將會勝利的那一方。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會直接站在卡芙妮這邊——萬一最終的勝利者是腓力,那么“不殺費迪南德”這件事,反而可能讓杰蘭特家族存續下去。
哪怕活下去的只是費迪南德,家族也算是存續下去了。
——哪怕作為代價的,是自己、尤金和已轉生的唐璜的性命,但終究有一只烏鴉活了下來。
而只要不是腓力殿下最后勝利……無論是長公主亦或是卡芙妮殿下,“費迪南德的頭顱”都可以作為一項禮物,來向未來陛下表明自己的態度。
兩頭下注。
這正是老烏鴉的聰明之處。
掌管著“三眼烏鴉”,能夠暗中掌控全國的情報機關。諾亞最為精銳的探子與特工……他們想要保住手中的權勢、甚至只是為了保命,也都要付出比別的貴族更大的精力。
在如今局勢極為緊張、三眼烏鴉全面收縮到王都的情況下,每一位繼承者都不可能直接去暗殺其他繼承者——這是絕對的違規行為。
如今,三眼烏鴉的“監控”幾乎密布整個王城。
他們會對陰謀視而不見。
但刺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假如能夠成功,且沒有被抓住、沒有留下證據就還好說。
一旦被發現有暗殺兄弟姐妹的跡象……并且被確認證據的話。
——之前在腐夫的陰謀與腓力的操作下,死去的所有王室的罪行,都會壓在這個人身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成為新王了。
在這種情況下,卡芙妮根本不可能遇襲。
她沒有任何可能,會使用自己的超凡力量……更不用說屬于墮落者的禁忌力量了。
而安南自己的侵蝕度就更少了。
卡芙妮和安南的侵蝕度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10。
這意味著,學長的侵蝕度已經不聲不響的超過了50——而這個數值幾乎已經會影響到神智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啊哈哈哈……”
面對安南的質問,薩爾瓦托雷摸著自己的后腦,干笑著:“哎,說來話長……話說你是怎么發現的?”
“——我來說吧。”
接過話頭的,是瓦托雷學姐。
漆黑粘稠的惡魔之首,在薩爾瓦托雷的左肩浮起,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因為他開始濫用屬于我的力量了。
“他的侵蝕度越高,我的活動也就越自由。”
“瓦托雷”嗤笑著:“你最好管管他,安南。再這樣下去的話……說不定我會整個從他體內孵化出來。”
“……孵化?”
薩爾瓦托雷自己倒是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是卵啊,蠢貨。你自己都忘記了……但我沒有忘記。”
影子嘶啞的嘲笑著:“善之倒影便是惡魔之卵鞘,這就是最初的惡魔。
“名為‘不眠不休之倒影’的咒縛,是十個‘倒影’咒縛之一。能夠契合倒影咒縛的人,必然是擁有某項純善特質的人。
“他越是討厭的事,我也就越是喜歡;他越是忽視的東西,我就越是關注。他所有認為自己不需要的情感,都會被投注在我身上、形成屬于我的人格。”
影子宣告道:“因為我是他的‘影子’——
“而擁有倒影的人,如果被詛咒完全侵蝕,他不會變成瘋子、也不會惡魔化。而是把影子作為‘惡魔’孵化出來……一個與純善之人完全相反的存在,那即是‘最初的惡魔’。”
“……你到底做了什么?”
安南質問道。
薩爾瓦托雷也有些慌亂。
他小聲的說道:“我只是發現……她好像不會直接奪走我的身體。在處理一些比較重要的實驗,我又太困了的時候,就會把她叫出來控制我的身體。
“比如說賢者之石——”
他說到這里,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還是做不出來賢者之石……從最開始,那就是影子做的,我騙人了。
“我只是做了一些邊邊角角的工作,或者一些需要運氣的步驟。而我意識到,光靠我自己,根本無法做不出來賢者之石的時候……我就把她放了出來。”
如果自己做了什么可能增加侵蝕度的工作……那就只有這件事了。
薩爾瓦托雷目光有些閃躲的看向安南。
他小聲說道:“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想送給你一份禮物——相信我。我知道這是不好的,那么之后我就不會這樣了。”
“……你最好說話算數。”
安南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好意思教訓薩爾瓦托雷。
只能警告了一句:“影子既然會把這件事甩出來,就說明你根本就不想說;她如此關注你的身體,就說明你根本不在乎自己。
“兩個月前,你還能控制影子、把她壓制在體內;而現在你根本控制不住她了。你自己心里就沒點數嗎?一點緊張感或者不好的預感都沒有嗎?不會吧?
“那么如果你以后還熬夜、不按時吃飯、疲勞狀態下進行實驗、或者把她放出來替自己完成實驗,瓦托雷學姐就直接告訴我吧……反正你也已經控制不住她了。”
安南握住賢者之石,認真的說道:“我的確需要賢者之石,但是沒有那么需要。它只是幫我加快了一些計劃的進程、而不是不可替代的消耗品。
“但如果制造賢者之石,需要消耗的是你的健康,那么這樣的東西我不要也罷——我可不想燃燒著朋友的生命,來擊敗我自己的敵人。
“那樣的話,等到擊敗了腐夫,你是想讓我高興呢、還是悲傷呢?”
……話說是這么說。
但安南覺得,如果自己用掉這枚賢者之石的話,薩爾學長多半會再給自己做一套出來。
那么獵殺腐夫的計劃,可能要稍微做一些調整。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再消耗賢者之石了。
稍微提高了一些難度……但問題也不大。
——我能做得到。
安南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