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玩家們怔了一瞬。
他們原本還有些嫌棄自己輸出不夠,這把任務全靠安南來C、自己光是過來占了個場子、之后就一直摸魚了……能混個臉熟就算是回本,那些孩子救了下來就算是大賺。
但他們卻沒想到,自己在安南這邊的評價卻不是“劃水狗”,而是“英雄”。
這絕非過譽。
孩子、德芙、四暗刻……
除了這三個最為顯眼、打出了最多貢獻的“明星”之外,當時飛在天上的安南、其實還關注到了一些“用于后備”的玩家。
哈士奇當時也已經繞到了附近、西酞普蘭已經釋放出了自己的靈體、美味風鵝也已經握緊了手中的刀刃。
如果流浪的孩子的“藤擊術”、與四暗刻的爆炸物都沒能清除掉那些植物的話,老鵝他就會立刻劈出自己蓄勢已久的一擊劍氣。
而且破壞巫師,也并非只有孩子一人。
那些沒有與安南接觸過的玩家之中,也有不少的破壞巫師。他們對破壞法術的掌握程度不夠精通……沒法用爆破技術,精準的在這種土木混合物中打出洞來。
但只要能夠接近到二十米內,他們也可以使用法術打一些輸出——為了防止被直接驅逐出去,他們甚至都做好了打一發法術、就直接被敕令巫師們拋到巖壁上拍死的準備。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
倒不是什么“啊我要犧牲我自己拯救我的隊友”之類的東西。
而是能用自己的身體打出那么一點輸出,也比被boss直接秒了、或者在這里摸魚劃水強!
事實上,因為更多的玩家,都傾向于選擇較遠的戰斗距離……玩家中的法系職業比例可以說是相當高。
第一批降臨在凍水港的玩家們,就已經占了如今近戰玩家們的五六成。而在這些近戰職業的玩家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是能夠擔當坦克職責的,真正的“前排”。
其余的,最多也就是快樂風男一樣的游擊型戰士。或許比巫師還要脆不少——巫師中也有擅長防御的流派,比如說塑形或者先知。
只要不像是傳說中的“塑型之裘德”那樣直接在視野外被狙死,巫師都比這些近戰打輸出的脆皮肉的多。
典型例子就是老鵝。
美味風鵝所轉職的劍圣,就是這樣的一個脆皮職業。不過他也已經逐漸適應了這一特點,所以這個沒有頭發的強壯光頭,戰斗風格逐漸從少林武僧般的樸實剛強,逐漸趨向于同樣沒有頭發、但腦后有條形碼的另一個光頭……
在敵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之前,他不會輕易上前。
也正因如此,一直到戰斗結束、他都在后面全程OB,沒有白白上前送人頭。這也是他為什么在安南沖入洞口之后,他就立刻跟上來的原因——從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是“一階段”的大山·尼古拉斯,而是那個“二階段”的魔龍·尼古拉斯。
只是二階段的boss被安南秒了,這點讓他很遺憾。
并非是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玩家們太過能干了,才導致只有反應最快的那些“搶到了貢獻”。
而如果他們不小心失敗了,就會立刻有其他人頂上。
剩余的那些玩家們,也同樣有能力、有覺悟。只是他們少了一點運氣,沒來得及出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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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樣也值得尊重、應該被夸贊!
玩家們“復活”的可能性,不只是讓他們變得膽大包天、肆無忌憚……更是可以讓他們變得無比璀璨。
即使扛下所有傷害、也絕不會退縮半步的果敢——將全部的信任交給自己身后的戰友們,相信著他們能夠治好自己、解決敵人,因此在身受重傷的時候也絕不會轉身逃走。
沒有什么戰友,是比玩家們更值得信任的了。
——安南再度意識到了這件事。
或許之后,也可以多帶他們打打boss……
不過被安南猛夸了一頓,他們倒是沒有什么反應。
或者說,會對安南有激烈反應的玩家,都因為看到boss時的反應同樣激烈而積極、而在前兩波的時候,就被尼古拉斯順手清掉了……
而在其他玩家們要么在害羞著不知道該說什么、要么沉浸在回憶中、要么因為年紀大了而感覺和周邊的同伴格格不入有些尷尬的時候……
在一旁直勾勾盯了安南好久的哈士奇突然發問,打破了沉寂:“老大……你是在找什么或者等什么嗎?”
安南有些訝異的看向哈士奇。
她是唯一敏銳的捕捉到了安南遲疑情緒的人。
“是的。”
安南點了點頭。
他其實在等第四史論——但奇怪的是,第四史論遲遲沒有出現。
這是安南唯一不理解的地方……而銀爵士也沒有對這個問題給予任何回應。所以安南想,這里或許有什么沒有被自己注意到的細節。
如果說……腓力在第四史論中所寫下的內容,是“我必目見天車歸來”。
如果這里的天車指的是安南,那么這項歷史就已經被完成了,第四史論就破解了自身的咒縛、即將重新顯現于“第一史”中。
可是,安南并沒有看到第四史論重新顯現。
但如今說,這個天車指的是“真正的天車”,安南又不能算是完整的天車。因為他還缺少最后的六分之一的碎片。
可腓力已經死了——他從這個歷史中被徹底抹除了,死無全尸。那么他所寫的這個歷史,也就無法完成了。
然而第四史論上記述的內容,又是會必然完成。
這到底是卡了BUG,還是另有隱情、哪個地方的細節沒有被安南注意到?
先讓玩家們在這里多等一會吧。
他得趕緊回去一趟、把這邊的事跟卡芙妮說一下。
他能夠變龍了的這件事,也得跟瑪利亞說一聲。
安南搖了搖頭,下定決心:“我不能離開太久,不然姐姐會擔心的。我先回王宮一趟……你們注意安全。最好留下一些互相策應的人手,其他人也盡早離開吧。”
明明擊敗了強敵。
但安南卻反而感覺有些不安。
就像是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安南很快從血蝴蝶谷離開,原路返回、回到了村落中。
看到安南從血蝴蝶谷中出來,雅各布才終于松了口氣。
他剛剛遠遠看到了那個天災般巨大的山脈之時,甚至都絕望了。
但好在他之前偷偷布置在安南身上的儀式還在生效,告訴了他安南還沒死……這才讓他沒有趕緊跑路。
他不知道,如果他把安南大公帶出來之后、安南犧牲在了這里,瑪利亞殿下會不會遷怒他。但如果安南沒有出來,他肯定是會立刻跑路的。
“回去吧,雅各布。”
“沒問題,陛下。”
“洞開者”雅各布立刻應道。
隨后,他小心翼翼的打開那盒萬能溶劑·阿佐特——這已經是最后的一點了,基本只夠他和安南傳回王宮。
不過之后,他們會做地鐵回國。安南也沒有什么外出的需求,應該也用不著這東西了……
他將阿佐特涂抹在鋼釘上,并將其釘入自己的掌心。這是他獨有的儀式準備。
“我乃鎖扣,鋼為鎖匙——我以光洞開己身血肉,如同以鑰匙開遍全部的門。”
說著,他緩緩將鋼釘抽出、如同拖著什么透明的沉重的東西。
他被釘了一個洞的左手,上面的洞看上去像是在膨脹一般——但那似乎又是幻覺,定睛望去什么都沒有。
“我以光洞徹自身,如同鑰匙洞開門鎖。因而我乃門扉,鏈接此與彼之地。
“我既以光洞徹自身,因而我乃鑰匙——我將洞開一切門扉。”
他吟誦著,手中的洞在旋轉、膨脹著。
微光從中冒出。
他伸手摸向安南、又摸向自己。
隨后,那個洞驟然擴大——涌出的光將他們包圍,拖入了“光之門扉”中。
但安南卻突然在光之亂流中睜大了雙眼。
——這感覺不對。
與之前傳送的感覺都不對……
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坐在車后座時、前面開車的人突然剎車了一般。整個人都像是被從車后座上顛了一下、屁股都離開了座位一般——
“很久不見了,安南陛下。”
一個低沉的、慢條斯理的聲音響起。
在安南無法看清的光之亂流中,一個握持著手杖的黑色剪影向他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