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嵐這邊還沒有走,坡下又傳來了一陣騎達聲,都不用問邊瑞便知道是巫老爺子過來了,因為印第安的發動機聲音太獨特了,和村里的摩托車完全不是一個動靜。
顏嵐自然也聽到引擎聲,扭頭問道:“巫叔過來找你有事?”
邊瑞想了一下說道:“估計是上梁的事情”。
起房子上梁可是個大事情,現在很多地方已經不興這個了,因為家家戶戶都是建的小洋樓,已經沒有梁不梁的了。
但是周圍附近幾個村子依然保持了這樣的一個傳統,建屋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上大梁,大梁上的時候一點不能停頓,得一氣呵成才吉利,如果大梁上的過程中間出現了停頓或者是滑梁的現像,那么老派人就不會再讓上了,要重新挑選黃道吉日擇日再上。
老派人相信如果大梁上的不順利,那么住進這房子的一家人以后的生活也不會順利,如果大梁上的順利那么一家人住著肯定是家庭合睦,人丁興旺。
“上大梁?”顏嵐有點懵,一看就知道不知大梁為何物的城市青年。
邊瑞這邊剛想解釋,那邊巫老爺子已經到了兩人的面前。
“咦,小顏嵐也在啊”巫老爺子放下腳支,摘下頭盔和邊瑞,顏嵐各打了一聲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到了FTR上。
“車子有點小,模樣也一般,失敗的產品”巫老爺子說道。
顏嵐笑道:“這是越野車,又不是大巡航,個頭大了怎么騎?”
“反正不適合我這樣的老骨頭,對了,邊瑞,你來看看這旗子行不行”。
說著巫老爺子從身上背的斜挎潮包里抽出了一卷紅色的錦旗一樣的東西交到了邊瑞的手中。
邊瑞展開來一看,一共三幅旗子,每一幅上面都印著同樣的兩排豎寫的金字:吉星高照、華堂落成。
這東西也看不出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大家都是寫上兩句吉祥話,邊瑞掃了一眼便點頭說道:”麻煩您了,這樣就挺好的”。
顏嵐伸頭看了一眼,好奇的問道:“為什么要掛這個?”
邊瑞道:“我們本地的習慣,圖個吉利。如果要講究一點還會在大梁上挖個方洞,在方洞里面擺上一個小棺材”。
“那多瘮人啊,屋頂上擺個棺材不吉利啊”顏嵐一想到自己的腦袋上面掛著一個棺材頓時不由的覺得心中有點毛毛的。
巫老爺子立刻解釋說道:“你懂什么,棺材棺材,生官發財,放到了梁上不光是吉利,而且還是大吉”。
邊瑞聽了說道:“您這也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
巫老爺子說道:“一個老伙計剛和我建議的,我正好來問問你,要不要搞一搞?”
邊瑞擺手說道:“還是算了吧,我這輩子錢也夠用,官更是當不來,升官發財的事情還是別人去忙活吧,您要是喜歡您自己搞”。
“那還是算了,我都這么大年紀了,已經退休了升官發財的事情好像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對了咱們上梁的小儀式還搞不搞?如果搞的話,怎么搞?”巫老爺子又問道。
邊瑞說道:“搞吧,簡單的搞一搞,以前上大梁呢是用紅饅頭,紅包子,還有裝著錢的小紅包,咱們上梁估計也沒有多少人來搶這些,隨意弄一些意思一下得了”。
顏嵐聽有紅包,頓時笑了:“還有紅包,那我一定到場啊!”
巫老爺子說道:“熱鬧不熱鬧你就放心好了,上大梁的時候咱們挑時間,中午的時候上大梁,到時候孩子們正好沒事正到處閑溜跶,我保證到時候人多”。
“擱中午?那真是要多做一些了,紅饅頭什么的就不要了,換上那種塑料袋包裝的小面包吧,到時候弄一些小紅包,我估計上一次大梁估計三四百塊錢的東西就可以了”邊瑞說道。
“到時候派么?”顏嵐對于上大梁挺有興趣的。
邊瑞解釋說道:“不是派,上好了大梁之后,第一步是放鞭炮,在放鞭炮的同時有人騎在大梁上,手中拖著里面裝著吃的、紅包的笆斗然后向下灑,下面的人搶就行了,灑完了大梁也就正式上完了”。
“這么有意思?”顏嵐說道。
邊瑞道:“如果人多那時候更熱鬧,尤其是孩子一多那場面就更熱鬧了”。
“那就這么搞?”巫老爺子說道。
邊瑞點了點頭:“要不要找祝同強商量一下?大家統一搞”。
“都說過了,小祝那邊沒有意見,咱們這邊怎么摘他那邊就順大溜,現在估計他也沒什么心思上大梁,正和你們村里談代理絲弦的事情呢……”巫廣龍老爺子說道。
邊瑞聽了微笑著搖了一下頭:“那他得拿點本事出來了”。
對于絲弦的銷售,現在可不光是祝同強打主意,那邊的寺島洋介也有極大的興趣,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家明珠的琴弦行也有意代理,看樣子應該和傅青緒的關系不淺。
除了祝同強之外,別的兩家都是識貨的人,所謂的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冰弦的強大任何會擺弄古琴的一用就明白。就算是普通桑葉喂出來的白弦,也比現在最好的合成尼龍弦高上不少,隨著民樂器越來越受到國人的追捧,要知道,絲弦可不光能用在古琴上,所有的弦樂都可以用,甚至可以用在一些西洋的撥樂囂上,這個市場自然足夠吸引人。
“你覺得誰代理好?”巫廣龍好奇的問道。
邊瑞大笑道:“誰給的條件最優那就是最好!”
冰弦的推廣那真是太簡單了,現在的古琴大師也就是十來位,誰會嫌棄冰弦貴?
現在不是你嫌棄冰弦貴,而是手里有錢買不到,現在所有的冰弦都是去年開制的,幾乎所有的都在邊瑞兜里揣著呢,邊瑞自己制琴,也要用弦的,加上寺島洋介、傅青緒和文世璋弄走了幾副,邊瑞手上也不過區區三五副而已經,想賣也不可能了。
巫廣龍又說道:“我聽說那個日本人還想注資?”
邊瑞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村里的長輩是不會同意的,別說是寺島,就是連傅青緒想看一下制冰弦的工藝,大爺爺他們都一口回絕了”。
無論是制弦,還是現在用到的蠶種,這些東西的價值早就被長輩們關注到了極至。他們或許不知道什么叫知識產權,但是他們知道什么叫做手藝,什么可以傳給子孫,讓子孫有口飯吃的手藝!
像是這樣的東西,別說你張口來參觀了,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大多數注重宗族的老派人物也不會松口的。
因為對他們來說,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必然要傳與子孫,你一個外人想拿走,對不起,就算是絕了也不會給你!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很多古老的技藝隨著歷史的長河失傳了。
說的明白一點,你要說這玩意是鄉里的,鎮里的,大家沒有人在意,日本人、美國人想要看就來唄,給點錢或者給點好處,弄點政績就成了。但是東西是自己的,那你日本人美國人都得滾一邊去,天王老子來的都不好使。
“晚上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巫廣龍老爺子問道。
邊瑞道:“您這是?”
“饞你家里那幾壇子老酒了”巫廣龍老爺子也不客氣,這些天相處下來老爺子知道和邊瑞說話別繞,有什么說什么就是了。
邊瑞一瞧,這一個想來吃飯,兩個也想來吃飯,于是說道:“那等晚一些,我回家把父母他們的晚飯解決了,咱們再談別的!”
“那是不是太麻煩啦?”巫廣龍老爺子問道。
嘴上這么問,其實心里那是太饞邊瑞的家的酒了,如果是不饞的話老爺子的話應該這樣說:這么忙今天就算了吧。
顏嵐是看出巫廣龍老爺子的口不對心,笑著說道:“巫叔,您的話說的真假!”
巫廣龍老爺子也不以為意:“客套歸客套,肚子里的酒蟲還是得喂的。對了,邊瑞弄的簡單一些,也別大魚大肉的,隨意的弄一弄,紅燒魚什么就成了,三個菜我強烈要求啊,白糖拌西紅柿,拍黃瓜和鹽水花生一定要有,說實話我除了饞酒就饞你的鹽水花生了,你說怎么就那么好吃呢”。
“行,滿足您,您瞧瞧你這都饞的不上檔次的東西”邊瑞笑道。
邊瑞做的鹽水花生或者花生米最主要是入味,因為邊瑞有空間啊,花生煮好了之后用鹵水泡,這一泡就泡出味道來了,沒有空間就算是上天的廚子也做不出邊瑞的味來。
“那我等會也來”顏嵐說道。
“還有誰?”邊瑞問道。
“要叫祝同強么?”巫廣龍老爺子問道。
邊瑞一聽立刻擺手說道:“他還是算了,每次一來我都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他又看上我的什么東西”。
顏嵐聽了頓時哈哈笑了起來。
巫廣龍老爺子也不禁有些莞爾。覺得祝同強和邊瑞挺有意思的。
大家把晚飯商量好了,就各自忙活去了,邊瑞回到了父母小院子做好了晚飯,并且把奶奶和母親的那一份送到蠶室,回到父母的小院,閨女已經放學回來了,同行的自然還有張菁菁。
邊瑞的父親把兩個孩子留在了自己小院,并沒有讓邊瑞帶回去,老人伯邊瑞等人影響兩個孩子,邊瑞一想也是這個理,于是把孩子放在父母家,自己又去村西邊的小湖邊上弄了一條三斤多的大鯉魚拎在手上,這才回了自家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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