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瑞望了一下屋外依舊下著的小雨,心情郁結的把手中的筆往洗筆盆子里一扔,拿起了旁邊的琴板又擺弄了一會兒終于也放到了一邊。
淅瀝的小雨已經下了整整十天了,中間沒有見過一次太陽的臉,只有一天陰了半天,然后天一黑這小雨又下個沒完沒了起來。
邊瑞覺得老家什么都好,就是這一點讓人受不了,雨季這期間別說是人了,就連家里的大灰,呆牛們精神頭都有點兒萎靡。
大多數的老少爺們到是都清閑了一些,每天放放田里的水,回來之后就聚在一起打打牌,打打麻將什么的,這時候田里已經不需要除草了,再怎么除也是浪費時間,等著雨季過后那才是鋤田里草最好的時節,此刻大家還是難得的享受一下少有的空閑時光吧。
母熊和小熊不段時間只要一放門高要溜出去,在東南邊的路口眼巴巴的等著,如果有人過的時候無論是拎著東西的,或者是推著車子的,兩只熊都會上去幫一下忙。
邊瑞不知道怎么形容這兩只熊了,現在如果有人跟邊瑞說熊傻,邊瑞根本就不會相信,反正邊瑞覺得就這兩只熊的智商來說,估計還在一些人類之上!
自從上次扳拖拉機救了兩孩子,得了人家送的一簍子魚,還有兩瓣豬頭之外,這兩只熊似乎一下子就熱愛上了‘學這類事情,每天都要去岔路口等著人經過,幫著人干點活。
如果此時大家手中有點吃的就會喂給它們吃。
別以為就小孩子舍得把好吃的喂給動物,其實大人們在這一點上也不差,兩三次搞下來,現在只要是七點半到八點鐘去田里干活的,一般都會在懷里揣個雞蛋或者是夾上半塊小餅子,遇到了熊母子的時候喂一喂。
一人喂不算什么,但是十個八個一起喂,那積起來的食物就真的不少了,反正邊瑞每一次看到狗熊母子回來的時候大肚皮都是溜兒圓,一直到晚上都不需要再喂食。
想到了熊母子,邊瑞抬頭看了一下墻上的鐘,發現離它們回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這兩家伙還沒有回來。
“咦,今天這是怎么回事?”
邊瑞這邊正奇怪呢,那邊影壁后面便閃出了熊母子的身影。
抬頭看了一眼,邊瑞發現它們母子倆今天的肚皮似乎是更大了一些,而且母子倆都是一個德性,吃飽了之后便哈氣連天的,原本就不大的兩只小眼睛幾乎都看不到了。
只見這對母子晃晃悠悠的到了西廂房的挑檐下面,一人占了一半的面積,趴下來之后呼呼大睡,還不到半分鐘,這對吃貨母子的小呼嚕就響徹了整個小院。
邊瑞這邊正準備過去給這兩貨每人一巴掌,路才走了一半,聽到十七哥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
“十九,十九在家沒有?”
“在呢,十七哥,我在家”邊瑞停住了腳步。
邊十七從外面推開了門,然后騎著自己的小摩托進了院子。
“十七哥,您這是?”
邊瑞挺好奇的,十七哥這是有什么事呀,要弄的下雨都過來?
邊十七走到了屋檐下,一邊伸手解開自己身上的雨披掛到了出頭的小椽子上,一邊和邊瑞說道:“我那東西賣出去了”。
“這么快?”
邊瑞更詫異了,拍賣這東西也不是說今天拿去過兩天就能開始賣的,前面總得有宣傳,讓好這一門類的買家知道,什么時間什么地點哪個公司有個拍會上會拍這東西,通常來說沒有幾個月半年時間根本就不可能錢貨兩清。
邊十七道:“沒有走拍賣會,而是我認識的一位老師出的價,我問了祝哥,給的價格挺合理的,于是便出手了”。
“哦,原來是這樣”邊瑞這才明白。
對于東西,邊瑞覺得人家只要給的價合理,那上不上拍都無所謂。
“那你這是?”邊瑞問道。
“我在明珠那里找了幾家鋪子你給看看”邊十七說著拉邊瑞坐了下來。
邊瑞只得跟著十七哥進了屋里,哥倆盤腿坐在地板上,開始聊起了鋪子的事情。
邊瑞看了一下堂哥選的幾間鋪子,想了一下說道:“我說你這地段是不是太好了一些,其實你這不過是個中轉站性質的,說的白一些就是落腳的地方,你租靠近幾個商業街有這個必要?”
邊十七說道:“我這不是為了表明咱們的實力么,讓他們高看咱們一眼”。
邊瑞聽了笑道:“十七哥,你不會以為在這地方租個鋪子人家就高看你一眼了吧,我跟你說沒用,人家隨意從腿上撥根毛下來,都比咱們的腰粗,你想用一間鋪子讓人高看一眼能成?就咱們這身家,真的,全村人都綁在一塊沒有人家一家有錢,您就老實一點,本著方便省錢的原則找個鋪子,然后把這些精力放到產品上來,如何保證質量,又如何保證把東西送到人家全都是新鮮的,這些人不在意那點錢,但是在意健康,在意食品安全”。
十七哥的想法不能說有多大錯誤,但是在于用錯了地方。像是周政這樣的家庭,一個月不在乎三兩萬花在買菜上,但是你的菜得讓他們覺得你的菜品質對的起這價格,你跟人家搞虛頭巴腦的東西那是舍本求末。
邊十七聽了覺得堂弟說的對,于是從口袋里又掏出了幾張紙頭,紙頭已經被他給揉成了團,取出來之后攤了開來,給邊瑞看了一下。
邊瑞覺得像是這種地方就挺不錯的,不過這些鋪子的價格依然不低。邊瑞是找過鋪子的,大致也知道明珠什么地方的鋪子是個什么樣的價,反正邊十七找的這部分鋪子性價比都不高。
“你還是再找找吧,也別在一家中介上吊死,貨比三家才好”邊瑞說道。
邊十七嗯了一聲,然后問道:“小十九,哥哥承你的情,從你手中接了送菜的生意,但是把這生意給了我,你怎么辦?”
原本給周老爺子幾家送菜是邊瑞的活兒,只不過不是常送,每次到明珠的時候捎帶著一些,不是人家不要,是邊瑞不想送,菜這東西你就是算放三天之后再新鮮,也沒有人會覺得比當日采摘的新鮮,一但接了這生意,邊瑞可要天天跑明珠了。
閨女在明珠的時候邊瑞都不想干,更何況是現在?
“我?”邊瑞笑了:“你覺得我能餓死?”
“不是,怎么可能,你賣張琴就比明珠的小白領還賺的多呢,想餓死你怕是要想瞎了心”邊十七笑道。
邊瑞說道:“我這邊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邊瑞這兩天也在琢磨這些事情,原因明前兩天邊瑞無意間聽到嬸子們談自己,她都都有點替自己擔心,覺得邊十九這人在村里什么都不干,整天也看不到他掙錢,是不是啃老什么的。
大家是沒有壞心眼的,就是關心一下整天’游手好閑‘的侄子以后可怎么辦呀!
一想到這里,邊瑞不由抬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十七哥。老實說要是擱以前,才沒有人會談論邊瑞,就算是偶爾有人談話題也很快轉到邊十七身上。在嬸子們的心中,以前的邊十七就是村里第一盲流,邊瑞只能有幸排在第二。
雖然說邊瑞這邊搞琴,搞弦什么的,給村里增加了收入,嬸子們都挺感激的。但是越感激,嬸子們也就越擔心,尤其是邊十七’改邪歸正‘之后,邊瑞榮升邊家村第一盲流子了,嬸子們算是在背地里操碎了心。
村里的嬸子們就是這樣的,她們或許有的時候嘴碎了一些,說話過份了一些,但是她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想你好好的,并沒什么壞心眼。
聽嬸子們說了一會,連邊瑞都覺得自己真的有點不事生產,游手好閑了,于是這兩天琢磨著自己得干點什么,一來要讓大家伙看到自己有錢進項,二來呢還得省時省力,三呢這東西還得是高附加值的,養羊羊豬什么的就算了,這些大家伙你要養的輕松暢快那太扎眼了。
別人養羊早出晚歸的,你弄在家里一圈,結果養出來的羊個頂個的棒,那人家不得問怎么辦到的啊,說出來你是找死,說不出來別說鄉親們了,自家的爺爺要問,邊瑞如何作答?
“搞點什么?”
邊十七聽堂弟說自己有了打算,立刻來了精神:“做什么?”
邊瑞說道:“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說吧”。
邊十七聽了嗯了一聲。
小哥倆又聊了一會兒,邊十七造辭離開了邊瑞的家,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邊十七到了家里,看到母親帶著嫂子和弟媳正在家里忙活著午飯,于是好奇的問道:“媽,嫂子弟妹,你們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邊十七知道,這段時間正是蠶上山的時候,母親都快七八天沒有和大家見過面了,每天早出晚歸的都碰不到面。
邊十七的母親說道:“蠶都快上完山了,今天早點回來了,等明天又要忙著開始抽絲,抽完絲就得編縷子,然后下面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對了,你和小十九商量的事情商量的怎么樣了?”
“我的事情差不多了,我爹呢?我那房子擴建的事情怎么樣了?”
“你爹該找的該弄的都差不多了,等著你的錢到位,活就可以干起來了”。
邊十七的弟媳這時捧了一下自家的二伯子:“二伯現在是熬出頭了,就是這十九伯也不知道什么時個能找門正式的營生”。
邊十七聽了笑道:“弟妹,你就別替他急了,咱們全村都餓死了,他小十九也是活蹦亂跳的。不過我剛聽他說要弄門新營生”。
“什么營生?”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參一腳股子了,十哥的生意我不參不后悔,但是十九的生意他要是讓人入股子,我削尖腦袋也要占股子”邊十七現在對于堂弟有點迷信了。
“讓人入股子么?”
邊十七搖頭道:“不太可能,他這人怕麻煩,怕多了股子人家指手切腳的,十有八九不會放出股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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