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大系空海此岸415號世界,襄北市大學城附近的燒烤夜市。
“羊肉串一根,里脊肉一根,烤雞皮一根,烤韭菜一根,烤紅椒一根……一共十塊。”
栗知弦低頭把卡片包里的零錢數了三遍。
二十八,減掉十塊還有十八,剛剛好。
“老板,再來半件‘普京’,要冰的。”
梁德表情復雜道:“老妹兒,你們這里擼串是一根一根一根點的嗎?”這很不關外。
“你吃串的時候不也是一根一根一根地吃。
還有,我不叫老妹兒,我叫栗知弦,你可以叫我——”
“弦哥。”老梁搶答道。
弦哥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開始拆桌上的塑封餐具。
“弦哥你剛才點的‘普京’是燕京普啤的意思嗎?”
“燕京啤酒10P清爽型,600毫升瓶裝。”
“那和我老家是一個意思,就是普通燕京。”
奉先老師說這個世界和我老家很像,看來不是一般的像,是非常像,比〇〇飛車和跑跑卡丁車還像,比跑跑卡丁車和馬里奧賽車還像。
栗知弦搖頭道:“‘普京’的‘普’,是‘普度眾生’的‘普’。
漲價漲了這么多年,夜宵攤上的普京也不過3塊錢一瓶。只要3塊錢就能消除一個人的煩惱,簡直是液體菩薩。”
“弦哥,剛才忘記和你說了,我不喝酒的。”
“沒給你點,兩個人只喝6瓶?你怎么想的。”
“哦……哦。”
老板娘很快拿了6瓶冰鎮的綠瓶啤酒過來。
栗知弦拿起一瓶,用大拇指彈開了瓶蓋。
“我先干為敬。”
她一仰脖一擦嘴,桌上多了個空啤酒瓶。
“你剛剛才喝了黑啤,現在又喝黃啤,不怕喝混了嗎。”
梁德舉起一次性塑料茶杯喝了一口。
“日子都能混著過,酒怎么不能混著喝,覺得難受挺著就是了。”
栗知弦說著又開了一瓶“普京”,慢慢地倒在杯子里。
“有道理。”梁德點點頭,吃了顆夜宵攤送的油炸花生米。
他在桌下搓了搓手,從海納幻藏里拿出一塊淺藍色平板。
這個手搓平板雖然背面凹凸不平,整體造型也非常丑,但商務平板基本的功能都有,內置的辦公應用也很齊全。
梁德和審時語共享了記憶之后,吸收了不少幻海玄氣的應用知識,但知識只是知識,做手工這件事,有時候就是大腦覺得易如反掌,而雙手只想當場自殺。
在穿界巴士上梁德努力練習了一段時間奇物制造,但技能熟練度的提高相當有限,他做出來的奇物綜合性能不到審時語的十分之一,而且外觀相當之丑……不說了,以免有人把產品顏值和制造者的顏值聯系起來,得出一些不正確的結論。
梁德打開日程表應用,把平板放在栗知弦面前。
“我不太清楚你們空想之箋的考勤辦法,我這邊的話是彈性工作制,但我想還是做一個比較明確的日程計劃按時執行比較好。
我看過崗位職責手冊了,固定任務是在每個自然月的最后一天結算,今天是4月2日星期日,時間還算比較充裕。
我想從明天開始正式工作。
我準備是在下個星期五,也就是4月7日前把標準穿界門架起來,相關的開支應該可以進派駐點的辦公費用,要請你盡快向上面走個固定資產采購申請表。
我計劃購買這臺魏越精工的甲亥型家用穿界門,貴是貴了一點,但比較注重舒適性,我用武道元神在線上試用過了,比起一般的傳送符陣舒服太多了。
你可能不知道,穿界的時候人腦袋里就像煮紅湯火鍋一樣,咕咚咕咚的,如果用這臺魏越精工的產品,感覺就像紅湯變成了清湯,體驗非常好。
而且它的占地面積比一般的雙門衣柜還小,如果辦公地點有地下室的話,放在地下室再合適不過。”
“沒有地下室。”
“那擺在辦公室其實也……”
“也沒有辦公室。”
“不好意思,我冒昧地問一下,弦哥你平常住在哪里?”
“網咖。”
梁德瞟了一眼栗知弦清爽的頭發,道:
“可是你今天洗了頭。”
“我是第一次召喚邪神眷屬,想正式一點,就洗了個頭,還涂了個唇膏。”
“網咖里怎么洗頭?”
“你不知道嗎,網上有很多折價出售的健身房會員卡,花點錢買一張,要洗漱的時候去健身房就好了,有的健身房還免費提供毛巾,很方便。”
“弦哥你一直是住在網咖里嗎,不是,你打算一直在網咖住下去嗎?”
“我倒是想,住網咖也要花錢的,老梁你真是何不食肉糜。”栗知弦打開小巧的卡片包,里面有很多張卡和一點點錢。
“我失業很久了,吃完這頓燒烤我就一分錢都沒有了……不對,你等一下。”
栗知弦把包里的錢數了第四遍,在錢包角落發現了一個五毛硬幣。
“老板,結賬。”栗知弦把硬幣和那疊皺巴巴的票子遞給老板,“不用找了。”
老板數了一遍,拿著那枚五毛硬幣,表情復雜地說了聲謝謝。
栗知弦重新看向梁德:“現在一分錢都沒有了,想住網咖也住不了。我本來在大學城旁邊租了個帶小閣樓的LOFT公寓,兩個月沒交房租被趕出來了,不過暫時也沒人租走。
我的東西和寵物都還在里面,房東說明天晚上再交不出房租就全部給我扔了,我昨天晚上煩得要命,就把卡里的錢都買了滑鐵盧黑啤來喝。”
栗知弦喝空第三瓶啤酒,臉頰微紅,道:
“像我這種普普通通的美少女,如果不是因為身無分文又稍微喝多了一點,怎么會召喚什么亂七八糟的邪神眷屬?
我沒錢租什么辦公地點,合同里面寫的那些布陣材料我也沒錢買。
老梁,說真的,雷霆四友很邪嗎?
不工作他們能把我怎么樣?我也失業這么久了,連我媽也不能把我怎么樣,邪神比老媽還厲害嗎?”
梁德表情一肅,道:
“栗知弦小姐,我要嚴肅指出幾個問題。
第一,你也是合同制邪神眷屬,有按照合同條款妥善履行‘空想之箋’工作職責的義務。
第二,從目前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狀態來看,我相信包括我在內的大部分邪神眷屬都沒有你這么亂七八糟。
第三,據我所知,雷霆四友是從界原之子時代就開始活躍于空海兩岸的人氣邪神組合,究竟有多邪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是很喜歡議論公司高層。
但是我想提醒你一點,作為雷霆四友的雇員,如果當月績效考核在C以下,你會永遠失去三分之一的頭發。”
“別扯了,我見過的邪神多了去了,哪里有這種詛咒的。”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馬上向杜公臺常務董事默禱,在禱辭中說明脫發的數量和時間,杜董事會即時回應你,這是你作為雷霆四友雇員的福利之一。”
“我才不信會有這種事。”栗知弦咬著烤雞皮,抬頭望天道。
“老杜你在嗎?給我掉十根,就現在!”
“嗯?是栗家的虔心之血啊。
怎么還有這種要求,真是搞不懂你們現在的女孩子……如你所愿。”
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突然在栗知弦腦海中響起。
十根發尾染成余燼紅的黑色長發應聲而脫,從栗知弦不可置信的眼前飄落。
“……你說績效考核C會掉三分之一的頭發?”
“三分之一,向上取整。”
栗知弦拎著酒瓶拍案而起!
“不就是工作嗎!不就是錢嗎!我有辦法,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