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閉目微思,涌動的武者靈覺結成環狀,向外疾速擴張。
一瞬之后,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悉那羅人的眼淚可以讓生物忽視世界的變化,忘掉那些不斷失去的東西,繼續正常的生活。」
梁德甩掉手上的黯淡淚珠,向前半步。
梁德在師云樂旁邊解釋道:
「一開始他們只是在空氣中混入少量眼淚——大概幾千輛霧炮車進入創衛模式的程度吧——讓人們忽視一些小事,比如消失的美洲大蠊和腸仔包什么的。
「情況有變,雨里混進了奇怪的東西。師女士,你還是站進來一點,暫時不要被雷劈了。」
「梁編你好像對外星人的動向了如指掌,是有全圖視野之類的超能力嗎?」師云樂小聲問道。
梁德擺手道:
「沒有沒有,我只是昨天偷了悉那羅人的飛碟,順手黑了他們的家用AI和通訊設備而已。」
「哈?」
「師女士你不用擔心,我查過了,東國現在還沒有關于外星人的法律法規,他們的財產權在這里不受保護,而且飛碟又不是自行車,沒人會幫他們找的。
「哎,早知道我應該連銀行賬戶也一起黑掉,這樣至少可以延后他們提新飛船的時間。」
遵紀守法梁先生遺憾地嘆了口氣,道:
「師女士,因遇極端天氣,此界藍星給您的超能力大概率無法準時送達。
「考慮到情況緊急,我們就直接去見方唯魚老師吧。
「雖然也許救世主的超能力很犀利,但我相信你們的友誼才是真正的魔法,你可以的!」
師云樂無語或者說沉吟了片刻,道:
「梁編,我能理解您對普洱、蝦餃還有蘿卜糕的深厚感情——我也很喜歡蝦餃——但假如外星人只是以一盅兩件的速度消滅早茶的話,省城的茶樓撐個一兩年應該沒問題。
「情況好像也不是 特別緊急,我們是不是等超能力送達之后再去找方唯魚會比較穩妥安全一點?」
「根據我得到的新情報,外星人三天后就能開上新飛船。」
梁德揪出身后的辦公平板,把相關數據列在屏幕上。
「有飛船的悉那羅人和沒飛船的悉那羅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師女士,我們腳下這顆行星的總質量約為60萬億億噸,其中海水占到140億億噸,人類本身大概有4億到5億噸吧,整個人工圈加起來也不過30萬億噸。
「而當他們拿到貸款加錢買來的最新款飛船,一天就能干出10億億噸的工作量。」
「10億億……」
師云樂把這個巨大的數字輕聲念了一遍,道:
「梁編您有辦法再次攔截悉那羅人的飛船嗎?」
「他們新定制的防盜系統強化了反擊功能,其中包含殲星模塊,我沒有把握在保持藍星生物圈大體完整的前提下再偷一次。」
梁德略略思索,道:
「那樣會得不償失。」
「那我們出發吧。」
師云樂看了眼頭頂那些還在爬來爬去的小孩子,深呼吸后望向門外陰郁的雨幕:
「我們去找方唯魚。」
「誰他媽的又來找我,又他媽的是誰來找我!」
聽了十分鐘的門鈴獨奏,方唯魚怒不可遏地沖到玄關,把額頭貼到貓眼上,然后踮腳增高。
睜眼前方唯魚腦子里閃過很多人臉:
梁編、葉編、栗主編,三姑、六婆、八大姨,還有公司里那些形形的冢中枯骨。
當她睜開眼睛,她看到一張干凈得不像正常人的臉。
方唯魚努力把籠罩在腦溝上的酒精迷霧撥到一邊,勉強認出了貓眼對面的那張臉。
是昨晚問她要不要毀滅世界的街訪自媒體里的那個女生。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威爾斯聳了聳肩,物質重塑的種族異能悄然發動,她和方唯魚之間的防盜門即刻消失不見。
好冰。
方唯魚的額頭貼著威爾斯的額頭,威爾斯的鼻尖挨著方唯魚的鼻尖。
人的體溫可以這么冰嗎?方唯魚想。
失重感突然襲來。
威爾斯用公主抱的姿勢把方唯魚箍在了懷里:
「原住民小姐,很高興再次見到你,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你混合一下,說點不好不壞的消息來聽聽。」
方唯魚掙扎了幾下,當發現自己掙脫不了這個人的懷抱之后,馬上癱成了一灘爛泥:
「搞快點好吧,我還沒吃早餐。」
威爾斯愣了愣:「可、可是已經快中午了吧,按照你們的時間劃分。」
一聲正氣凜然的大喊在她背后炸響:
「你們外星人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快中午了又怎么樣,十一點的早茶也是早茶。
「北佬,放開那個女孩!」
「能把這種驚天動地的大事遮掩得悄無聲息,他們用的絕對不是普通標準的合成淚液。
「不對,這兩只尖叫雞哪來這么多錢,不是還得買新飛船嗎,會不會過日子啊老鐵。」
他掏出傷痕累累的伊珀爾號捏了又捏,當場榨出許多新鮮信息。
「呃……」
師云樂欲言又止。
這就是大動作嗎……不過考慮到蝦餃在早茶界的地位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呸!師云樂,冷靜下來!和藍星的存亡相比,蝦餃又算什么!
梁德睜開雙眼:
「簡直是喪心病狂,剛才悉那羅人消除了本市所有的普洱、蝦餃和蘿卜糕!」
「現在竟然搞到天陰下雨,我估計他們是為了遮掩接下來的大動作,買了商用裝的合成淚液。」
「……,竟然借民間活力貸?!
「外星老鐵這么生性的嗎,不是,三十年有息徒刑說背就背?你倆在母星還沒買房吧!」
即便眼前身邊已經空無一物,顧客和店員們也還是一絲不茍地做出動作、正常交談,仿佛一場大型無實物表演。
師云樂呆滯地望向原本天花板的位置。
黑琥珀色的天生神力從他腳下向外延伸,向上生長,在不知何時已經失去天花板的餅店里為他和師云樂撐起一方遮雨的穹頂。
餅店里的其他人依舊無知無覺,排隊的排隊,挑選的挑選。
餅店樓上是一家小小的托兒所。
雨幕中,十幾個小孩子開心地爬來爬去。幼兒們把弄著看不見的玩具相互打鬧,有些刺耳的哭聲和笑聲不停地傳入師云樂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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