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猶如海洋,將一切覆蓋。
放眼望去,不斷躁動的綠皮猶如海浪般洶涌壯觀。
由植物和諸多亂七八糟事物組合而成的武器,猶如海中龐大的藻群般。
隨著綠皮波浪的涌動,不時透露出令人不適的微妙畫風。
這應是無比雄壯的場面,但此刻立于高山上的易春只覺得頭疼……
你未曾被數以億計的麻雀所包圍,自然也難以想象處于如此數量綠皮之中的感受。
但這是屬于它們的天性,是它們以微小的孢子得以延續的獨特力量。
剝奪掉這些,它們與地精不會有什么本質的區別。
只是無法剝奪,并不代表無法被壓制。
“吼!!!”
一頭雄壯無比的巨熊,出現在易春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它發出難以置信的龐大怒吼,就連高山也顫抖了!
夾雜著由強輻射灰塵累積而成的碎石,不斷滾落下去。
掉入綠皮的海洋中,頓時像滾燙的碳火一般激起了一陣騷動。
在巨大的吼聲下,綠皮海洋短暫地寧靜了下來。
但下一刻,它們不約而同地嘶吼起來:
俺尋思俺們的老大是最強壯的!
它們朝著高山上站立的巨熊揮舞著手中能夠觸及的一切!
這是它們那純粹而稀薄的腦子中對于表達肯定的一種方式。
如果是人類的話,倒是可以通過將有足夠經驗和智慧的精英穿插下去。
從而支起來一個具備足夠軍事素養和行動力的軍團。
但易春的目光看向了那已經具備相關基礎屬性,但仍然表現出狂熱的綠皮工程師。
他覺得,這對于綠皮而言怕是一種頗為困難的工程……
人類是人類,綠皮是綠皮。
即便是遭受同樣的文化洗禮,也難以撼動其本質。
極少數的個例,并不能泛用于如此龐大數量的智慧生命。
好在,它們足夠忠誠……
易春看向底下的綠皮海洋,這是他目前所掌握的最為龐大的力量。
易春催動體內的法力,頓時他的面前幻化出一個被黑霧籠罩的星球形象。
綠皮是他在安諾德的耳目和爪牙,他自然能夠知曉它們當前的進度。
不到20……
易春看著其中大部分仍然處于被黑霧籠罩的星球幻象搖了搖頭。
按照他之前的預期,應該不到一年就差不多完成了。
但現在看來,沒有他坐鎮中場,綠皮的進度遠遠無法達到理想化的速度。
好在,他現在回來了……
一些看起來外表頗為糟糕的地衣植物,從易春的手中脫落。
隨后,強大的自然力量從被易春喚出的自然法術書中迸發出來!
一道幽綠的綠光過后,那些摔落在地上的地衣植物開始扭動、膨脹。
最后,在周圍綠皮好奇的注視下。
一批新的、與周圍的綠皮畫風頗為不同的綠皮出現了……
蘇爾達蘭森林 “貪婪終將導致禍患,這是自然所曾經予以的深深警示……”
年邁的精靈默默地凝視著頭頂宛若燃燒的蒼穹,蒼老的面上滿是嘆息的神色。
他們曾警告人類,不要肆意地汲取魔法的力量。
因為,那曾是記錄在自然森林厚重史冊中某些泛血的痕跡。
因此,他們甚至以名為裁決之戰的戰爭試圖中止這一切。
但最后,鮮血與死亡未能遏制住人性的貪婪。
短生種那難以躍出百年生命之枷鎖的視域,讓他們未能識破隱匿其中的危險。
現在,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
“我也曾接觸那閃爍著睿智光芒的人類,他們將人類從蠻野帶向文明,從弱小走向強大。”
“但精靈龍的后裔并不總是精靈龍,一如法力浮龍的荒誕場景。”
“他們的后裔,未曾繼承先祖的智慧……”
“或者,那些閃爍智慧的光芒早在那名為權貴的王冠下黯淡了。”
年邁的精靈搖了搖頭,她為此感到惋惜。
她是精靈中的大德魯伊,但她也無法改變這一切。
在這一點上,精靈與人類并無區別。
他們也曾經歷過王權與神權的時代,也曾為那灼熱的字眼所狂亂。
但好在,漫長的時間讓他們學會了很多。
雖然這一次,他們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大德魯伊,我們要離開了嗎?”
自然精靈阿諾芙楓葉看著大德魯伊說道。
“也許人類尚未知曉他們惹來了怎樣的災難,但我們都已知道一切無法挽回。”
“那些虛空中的燃燒怪物,會汲取這個世界的生命。”
“我們需為我們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卻不應承受他人的惡果。”
“好孩子,你要記住:月光之下,我們的朋友要比敵人更多。”
大德魯伊看著眼前的阿諾芙楓葉說道。
她視阿諾芙楓葉為自己的繼承者,因此悉心得教導她如何與自然相處以及應付諸多狀況。
“我只覺得就這樣離開,似乎有些……懦弱。”
阿諾芙楓葉抿了抿嘴唇,然后硬著頭皮說道。
大德魯伊頓時轉頭看向阿諾芙楓葉,她仔細地凝視著這個被她所視為繼承者的自然精靈。
良久,大德魯伊有些惋惜地看著阿諾芙楓葉說道:
“我總認為,植物的生長,無需予以過于精致的修飾。”
“但總有些花朵,并不為他人的意志所左右。”
“完美的環境,并不意味著開花的時機。”
“當溫暖過后,凜冬將至,方有悄然綻放的韌性。”
“是……是我錯了嗎?”
阿諾芙楓葉有些不安地問道。
“不,我的孩子,你只是不再能跟隨我學習了。”
大德魯伊搖了搖頭說道。
頓了頓,她又說道:
“歷史告誡我們:絕對的獨裁,會帶來徹底的毀滅。”
“一個種族的延續與成長,需要至少三個舵手的維系。”
“而我的‘懦弱’則是牽引種族不走向滅亡的最后繩索。”
“你無法繼承這根繩索,因為它需要犧牲自身的堅硬。”
“而你的眼中,有不屈的野性……”
“去找典獄長吧,你的道路不在此處……”
夜深了,阿諾芙楓葉靜靜地坐在一棵古樹上。
她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白天大德魯伊所說的話。
她不覺得那存在錯誤,但總是令她有些糾結。
似乎一切都很對,但又有些不對……
但成為典獄長?
阿諾芙楓葉的腦海中,浮現出某個冰冷的自然精靈女性形象。
她頓時擺了擺頭,覺得那并非她所追逐的。
但她要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呢?
阿諾芙楓葉不知道,她那短暫的不到二百年的人生經歷,并不能告訴她答案。
此時已經有自然精靈陸續撤離,整個森林中空蕩蕩的。
突然,她看到了古樹上的空腔。
就在不到一年之前,她曾經通過那里結識了一個朋友。
對于精靈而言,也只是比人類的昨日更長了些許的時間。
一抹月光,落在阿諾芙楓葉身旁散落的樹枝上,它看起來像是一支筆。
阿諾芙楓葉瞥了它一眼,然后拿了起來,以頗為叛逆的方式在隨身攜帶的紙張上肆意地書寫著。
隨后,阿諾芙楓葉將它丟進了一個瓶子里,然后隨手擲入古樹的空腔中。
她并不期盼任何的回應亦或有效的建議,她只是想猶如丟掉瓶子一般丟掉那份煩惱。
“哐當……”
而就在阿諾芙楓葉繼續坐在古樹上發呆的時候,古樹的空腔中傳來一聲響動。
阿諾芙楓葉沒有理會,但當頭頂的月光隨著時間的流逝,將她所坐的區域變得一片光明的時候。
阿諾芙楓葉朝著更里面的方向挪了挪。
情緒煩躁的她并不想出現在月光下,那讓她有些莫名的羞恥。
這個時候,她已經到了距離古樹空腔觸手可及的區域。
于是,她所幸伸手將里面的瓶子拿了出來。
“砰……”
隨著瓶蓋清脆的響聲,阿諾芙楓葉將里面的紙張取了出來。
上面陌生的自然精靈語讓阿諾芙楓葉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