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蛇被釋放出來的時候,塌了一層樓,如今這條小蛇已經越發膨脹,真就在這里脫離了他的控制,會造成多大的影響?會不會一下子轟死很多人?
恐怕會的。
秦軻目光在民居上微微掃過,知道這里多是平民百姓,如果說剛剛他和薛洋打斗造成的損毀還在控制范圍之內,那么雷電小蛇真迸發出來,可謂是天降橫禍了。
當此之時,他也只能竭力以巽風之術的力量壓制那條小蛇,試圖把那條小蛇引回身體里。
但偏偏是在這種時候,他根本沒有時間。
薛洋也是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隨后目光開始了變化,因為他也發現了秦軻此刻的神色有些異常,而在微微思索之后,也驚愕起來:“你修行出了問題?”
沒有回答,甚至秦軻索性閉上了眼睛,方便凝聚精神好盡快地解決自己的麻煩。
薛洋幾乎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好事,明明他已經被逼入了絕境,但此刻擋在他面前最堅硬的一堵墻卻自己塌陷下去,從對面亮起了逃生的曙光。
他大喜過望,根本忘記了再去拾取那柄已經已經半廢了的長刀,雙腿一跺之間,整個人化作一道黑影向著秦軻的身側掠了過去。
只要逃出巷子,或許就有機會從校事府的包圍圈中鉆出去!
秦軻沒有動作,甚至依舊閉著眼睛,盡管他可以明顯感覺到薛洋奔跑所帶起的疾風,卻只能是盤坐下來,靜心一次又一次的吐納,似乎已經完全顧不上去追逐薛洋。
但如果真正仔細查看,其實就在薛洋掠過他的那一刻,他雙唇輕輕開口,吐露了兩個字。
“小黑。”
簌簌的聲音從他的胸口,頃刻間好像有什么東西融入了這片深邃的夜色里。
那正在發足狂奔,轉瞬就已經跨過了兩條街區的薛洋突然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危機感,隨著他微微轉過頭來,一道如電一般的黑影已然迫近了身前。
如今的小黑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只只會藏在秦軻胸口里睡覺的寵物,在不斷成長之中,它身上許多不屬于蛇甚至都不屬于蜥蜴的特性都已經開始展露出來,甚至當它憤怒的時候,全身的鱗片都會微微顫抖,并且發出一種銳利的風聲。
在它的頭頂,一根獨角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破了額頭,像是一把利刃一般探了出來。
薛洋手無寸鐵,加上之前與秦軻爭斗而氣血衰弱,面對這樣一把宛若刀刃組成的奇獸根本沒有抵抗的余地,只是剛剛接觸就發出一聲慘叫。
只見小黑像一支利箭般直接正中他的肩胛,身上刀刃般的鱗片微微一動就把他肩膀衣服割裂出無數破口,巨大的力量更是把薛洋直接撞得仰天倒地,滾了幾滾。
小黑那跟人類截然不同的冷漠眼睛里,對薛洋并沒有任何憐憫,因為在它曾經的世界里,本就是弱肉強食,血液就像是滋潤林地的雨水,撕裂開的肌肉都會養育捕獵者并寄予他們更加強健的體魄。
小黑張開了嘴。
它竟然直接從薛洋肩膀上撕下一大塊血肉來!
而隨著它微微仰起頭,只是咕咚一聲,這一大塊血肉就被吞進了肚子里。
薛洋在劇痛之中已經雙眼發黑,而迷糊之中他看見小黑小小的身軀居然如氣球一般突然膨脹,從一條小蛇一般的大小,逐漸膨脹到一條小狗那般大。
盡管這樣的小黑看上去依舊顯得嬌小,然而此刻的薛洋只覺得恐懼,要知道這世上不是什么妖獸都有這樣的本領,能變化身體大小的妖獸,就連他也只聽人說過一二。
為什么……他呻吟起來,不明白為什么秦軻為什么會擁有強大的妖獸,更不明白老天明明已經給了再一次的希望,為什么又親手把它撲滅。
“吱吱。”小黑的嘴巴上還粘著血液,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到底要把面前這個人怎么樣。
從它的眼底里,升騰起微弱的紅光,似乎對剛剛只有一塊血肉并不如何滿意,于是它盯著那被薛洋捂住的巨大傷口,有些意動,于是緩緩地地探著腦袋,想要再撕下一塊嘗嘗。
“小黑!”這時候,從黑暗中響起一個清亮的女聲,及時地止住了小黑接下來的動作。
跑得氣喘吁吁的蔡琰停下腳步,彎腰把手按在膝蓋上,半天都沒力氣直起身體。
而在他身旁的虎則是略微無奈地笑了笑:“你何必非得跟著我跑,就算是慢些過來也沒關系的。”
“我要是慢些過來,天知道一會兒會不會看見你直挺挺地躺在這里抽搐。”蔡琰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招呼小黑過來,狠狠地瞪著它,“一會兒不看著你就要亂來。”
小黑吱吱地叫了兩聲,似乎是在抗議,但很快它的身軀就開始縮小,不出兩個呼吸的時間就重新變回那條小蛇一般的樣子,哧溜一下就竄上了蔡琰的肩膀。
虎驚訝地看著小黑,他這一生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妖獸,不過想到周公瑾提過的秦軻的背景,也并沒有特別驚訝,只是把目光落到已經嘴唇發紫的薛洋身上。
“他怎么了。”虎心中一緊,立刻走了過去在薛洋脖子上的脈搏試探了一下,發現薛洋的脈搏已經完全混亂,甚至雙眼也開始失去光澤。
好在蔡琰對這事兒倒是有經驗,立刻就反應過來,喊了一聲小黑道:“小黑,給我點解藥。”
小黑叫了一聲,卻發現自己被蔡琰雙手抱了起來,并且一下子遞到了虎的懷中,于是屈膝翹起屁股。
在另一邊,一直打坐著的秦軻在成功控制了雷電之力并壓制回身體內后,終于松了一口氣,重新站起身,低聲喃喃道:“看來以后還是盡量少用巽風之術了。”
從師父離去之后,他等同于失去了導師,有關于巽風之術的一切都只能靠自行摸索,所以在突發這樣的情況下,他也有些手足無措。
或許劉德能提供一些建議?但他遠在滄海,信件往來時日很長,而且劉德本人修行的是先天地法:長生蘊,未必能對風或者雷電了解太多。
想來想去,秦軻還是沒什么解決的法子,于是只能一邊唉聲嘆氣一邊往薛洋逃走的方向走。
有虎和校事府的人布下的天羅地網,加上有現如今不亞于小宗師境界的小黑在,一個已經氣血衰敗的薛洋并沒有讓他擔心,只不過當他走了兩條街,看見那躺在擔架上,肩膀處鮮血淋漓的薛洋,還是吃了一驚。
“怎么回事?”秦軻從神情晦暗,并且不停地用巾帕擦著手臂的虎轉了視線,看向蔡琰,“怎么鬧得這么嚴重?”
蔡琰攤手做了個無辜的表情,道:“你別問我,這都是你那條小狗干的,把人家肩膀上的肉扯下一大塊還吃了下去,要不是我來得及時,天知道它會不會把整個人都給吃下去。”
秦軻也沒有想到放小黑出去追人會弄出這么個結果,原本還以為頂多把人毒個神志不清,但如今看來,或許小黑身上那股暴戾的氣息遠沒有消失,甚至已經扎根在它的身體里。
秦軻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就好像身體里的雷電一樣,暫且都找不到什么解決辦法,只能嗯嗯哼哼地應了幾聲,隨后虎又帶著人查了一遍整個院落,確認薛洋一行人是三個人后,也就帶著人準備押送囚犯回校事府。
臨走的時候,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軻,知道他是故意沒有翻開床去抓公孫離,所以兩人也無聲之中達成了默契,甚至輕輕贊嘆了一聲道:“你養的妖獸,毒性很不錯,如果可以,可以給校事府備上一些,只可惜那解藥……著實有點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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