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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 六十年前(上)

  不再受肉身束縛,陳子文不做人了。

  飛尸為殼,血煞為軀,二者無形無體,可千變萬化,陳子文以此承載自身神魂,亦可千變萬化,變成世間萬物,扮演眾生乃至菜刀、石頭等。

  「我成神了。」

  陳子文暗道。

  又搖搖頭。

  神是無缺的。

  九大靈根未能補全,是一種遺憾,在陳子文心中便是一種缺陷。

  飛尸之力亦在飛尸巔峰,還有飛尸之上等待攀登,同樣未能圓滿。

  心中有缺,便是缺憾。

  有缺憾便不得圓滿。

  不過多年心愿一朝成,陳子文魂魄補全,肉身化虛,弱點消逝,實力較之前更添三分,若以此時境界面對當年「天子」,陳子文有把握全身而退。

  「金魃、木魃、旱魃、土魃……原來靈根之間是可以融合的,可惜了……」

  陳子文默默感受自身,感悟鳳凰膽,感悟五色石……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子文睜開眼,一步踏出鬼洞。

  眼前時間一瞬間變得混亂。

  陳子文立在時間亂流中,感受萬千干擾,卻身如明王不動如山。

  這一次,陳子文輕輕道了聲:

  「定。」

  只見眼前虛無一瞬間被顏色填充,世界恢復本來面目。

  時間恢復。

  陳子文離開了時間亂流。

  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陳子文看了看天邊,掐指算了算,搖頭輕笑道:「看來是錯過了。」

  匆匆數月過。

  港城。

  馬小玲開著車,載著況天佑行駛在馬路上。

  況天佑坐在副駕駛位上,心緒萬千。

  今日,他就要回到六十年前,回到那個當初與山本一夫交手、被將臣變成僵尸的日子。

  他、馬小玲、山本一夫,三人將在妙善上師的幫助下,回到六十年前,配合六十年前的馬丹娜,嘗試殺死將臣。

  只要將臣死了,一切悲劇就不再上演。

  到時候,馬小玲可以擺脫馬家的使命,做一個普通人;山本未來可以以人類的身份活著;堂本真悟(阿Ken)的父母不會死,他與山本未來會幸福生活在一起;阿秀亦不會苦苦等待……

  況天佑一直認為死了會更好,但真的到了這一天,況天佑才發現,他亦有不舍得忘記的人與事。

  車子停下。

  馬小玲低著頭:「你真討厭。」她說,「馬家的祖訓,是不能為男人流一滴眼淚。」

  況天佑沉默:「對不起。」

  馬小玲握著方向盤,嘆一口氣,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想起昨天兩個人刷爆信用卡瘋狂購物,昨晚又偶遇后的K歌打架……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試圖轉移一下注意力,生怕泛紅的眼中會生出眼淚。

  「你閉上眼睛。」

  馬小玲扭頭道。

  況天佑戴著墨鏡,聞言看向馬小玲,見對方看著自己,于是回過頭慢慢閉上眼睛。

  馬小玲抓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發緊,她看著況天佑,想著從此之后,自己的記憶里將不再有這個人,自己會忘了他,不記得他的存在,這個人也許會死在六十年前,自己與這個人也許連同時活在同一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

  放開方向盤,馬小玲將頭輕輕靠在況天佑肩膀上。

  右手繞過胸前,將況天佑的脖子勾住。

  用力靠著。

  閉上眼睛,馬小玲只想這樣長久一些。

  從今以后,再也不會有這么一人,坐在自己身邊……

  況天佑閉著眼睛,沉默著。

  兩人安靜坐在車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況天佑睜開眼睛,目光透過墨鏡望著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馬小玲,對方頭發的氣味都那么得清晰……

  「珍珍?」

  況天佑忽然道。

  車子前方,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愣愣地看著車上的二人。

  馬小玲聞言睜開眼睛,透過擋風玻璃看見王珍珍,立馬松開手,將頭離開況天佑的肩膀。

  三人對視。

  王珍珍不敢置信,看向馬小玲。

  半晌,王珍珍仿佛才回過神來,震驚地指著車上二人:「你、你們……」

  「好啊,小玲!你居然背著我偷偷和況先生在一起了!」王珍珍吃驚又興奮地上前道。

  馬小玲急忙擺手:「不是、我們沒——」

  「還說沒有?我都親眼看見了!我要打電話告訴媽咪……」王珍珍興奮極了。

  況天佑無語。

  也沒過多解釋。

  反正今日過后,一切都會改變,只要回到六十年前殺死將臣,自己就不會出現在這些人的世界里。

  對于王珍珍,況天佑很有好感,這是一個異常善良的女孩。

  記得幾個月前,鎮國石靈來港展覽,結果剛運到展館不久,鎮國石靈中便蹦出個法海,況天佑無意間被卷入紛爭,竟跌入時間亂流中,好不容易才得以離開。

  況天佑失蹤的這段時間,王珍珍很照顧復生,甚至當復生僵尸身份被馬小玲發現后,拼命攔住馬小玲,救下了復生。

  這令況天佑心生感激。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況天佑總覺得王珍珍好像一直害怕靠近自己,仿佛接近自己會讓她倒霉一樣。

  況天佑有點摸不著頭腦,也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對方。

  說起來,之前馬小玲也是。

  況天佑都不理解為什么早先馬小玲會那么討厭自己,如果不是后來兩人共同經歷了一些事,如今別說坐在同一輛車上,恐怕一見面就得喊打喊殺。

  「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況天佑暗道。

  其實況天佑并不知道,若非陳子文的出現,王珍珍眼下與他會是男女朋友的關系。

  《僵1》中,就在前往六十年前的這天,王珍珍看見了況天佑與馬小玲依偎在車上,感受到被男友與最好的閨蜜背叛,王珍珍一言不發離去,結果出了車禍。

  陳子文的扮演,拆散了況天佑與王珍珍。

  但也許前世注定,況天佑與馬小玲仍走到了一起。

  一間房間里,碧加低著頭。

  山本一夫答應了妙善,答應回到過去殺死將臣……所有人都沒有反對,碧加能感覺到,無論阿Ken還是山本未來,都同意boss這樣做。

  只有她……

  只有她反對。

  因為改變了過去,山本一夫就會死!

  碧加不能沒有boss!

  她痛恨山本未來!

  若不是因為山本未來,為了山本未來這個女兒開心,boss不會想要去改變過去!

  「我不能讓你死!我不會讓那些事發生!」

  碧加將自己關在房間。

  她沒有現在出去,因為boss不會聽她的。

  她在等。

  等到boss與況天佑、馬小玲回到過去,她再動身。

她要在必要時候救回boss,讓boss殺不掉將臣,讓歷史  無法改變,讓一切無法挽回,讓boss永遠陪著她!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一個聲音響起。

  碧加神色一緊,她沒有看見任何人,卻見一只蚊子慢悠悠飛到她面前,突然變成了一根細針,猛地自眉心刺入她腦海!

  碧加倒在地上。

  無聲無息。

  死了。

  「不能讓你搗亂啊,《僵1》中,就是因為你,導致馬小玲他們圍殺將臣失敗。」陳子文看著碧加的尸體,在心中暗暗道,「我倒要看看,沒有了你,馬小玲他們能不能殺死將臣,改變歷史。」

  蚊子再現,一閃而飛離房間,只留下一具尸體。

  另一邊,妙善上師已做好準備,等待著馬小玲等人到來。

  下午,三道身影,皆穿著六十年前的各色服飾,陸續前往妙善上師所在之處。

  其中山本一夫穿著東洋軍裝,最后才出現。

  「爸爸!」

  山本未來也到了這里,見山本一夫同意回到過去改變歷史,一時再沒有任何恨意。

  「未來,可以令你這六十年的痛苦消失,就算是我送給你和阿Ken的結婚禮物。」山本一夫牽著山本未來的手,深深道。

  他態度已明,已決心殺死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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