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離開洪荒也有好些年了。
如今分身血神子再入洪荒,曾經的冥河老祖已是圣人,再看洪荒,大不一樣。
冥河邁步,轉瞬已是數萬里,等遠離了那處洪荒縫隙,冥河才開始停住腳步。
洪荒生機勃勃,一處平原上有無數野狼正在捕捉食物,群馬奔騰,十分熱鬧。
冥河從平原上走過,然后便見野狼倒地,群馬不鳴。
所有動物的尸體都變得無比的干癟,所有動物的鮮血都不見了。
然后便見這血神子的氣息變得強大了一些。
不過冥河對此仍不滿意。
他可有三千萬血神子,三千萬血神子都吸收到足夠的血氣他冥河才能突破到。
這樣確實太慢了,要是他冥河這樣一點點殺過去收集血液沒什么效率不說,時間久了更是容易引人注意。
唯有戰爭,能夠流血無數,冥河低頭沉思,該換個辦法了。
徐思遠去人族前首先傳訊給云霄,有些事已經改變,也許已不會再有大禹治水,但多準備一些總是無錯。
然后徐思遠才踏足人間,數百年未至人族,人族變化很大,在徐思遠看來變化最大的便是人族臉上再看不到曾經的卑微與擔憂。
洪荒種族繁多,但是如今還能繁衍傳承的卻不多了,而且放眼洪荒,如今唯有人族可稱霸主,于是人族自有傲氣。
徐思遠入人族是為了尋找丹朱,丹朱乃堯帝嫡子,要打聽丹朱的消息卻是不難。
徐思遠得知丹朱初被封于丹地,后改封于丹,舜執政后改封于唐地。
數易其地,也許丹朱一直多受忌憚。
徐思遠來到唐地,丹朱已在唐地建立一國,國號劉國,后世劉姓由此始也。
劉國國都自然比不上曾經的涿鹿,不過也還算繁華。
徐思遠進入城中,城中行人面無饑色,衣服雖不華麗,但卻也足以蔽體。
城中軍伍更是雄壯,甲胄齊全,兵器鋒銳。
而且比起曾經的涿鹿,這城中多了不少的茶館。
茶館之中多有絲竹之聲,路邊更是隨處可見三五位甚至十幾位人族圍在一起,這些人族身前都有一副棋盤。
棋盤之上有十七道溝壑,此棋自然便是那圍棋。
不分男女,不論老少,甚至不論場合,哪怕是在路邊架起棋盤便可下一局。
不止這劉國,一路行來圍棋似乎已成了人族的全民運動。
如今人族的娛樂活動比起黃帝時是豐富了不少。
路邊有位棋手贏了一局,他的對手一臉不服,原本棋藝相差不多,但為何如今他卻勝過自己許多。
贏那得那人也不藏私,他解釋到他最近看丹朱所著棋譜多有所得。
那人更是言道三日后丹朱要舉辦圍棋大賽,丹朱要會戰所有圍棋高手,此等盛事一定不可錯過。
他的對手頓時心服,這些棋手說起丹朱都是滿臉崇拜,徐思遠聽到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只要愿意,徐思遠可以聽到看到很多東西,一路行來,徐思遠見到只要是下棋的,都萬分推崇丹朱。
堯造圍棋,丹朱善之。
丹朱是如今人族公認的棋圣,也是人族第一位棋圣。
圣人通天老子也都很喜歡弈棋,圣人下的棋和人族的圍棋自有差別,但丹朱一位凡人能將棋盤上的黑白之道推演到極致。
他丹朱能被稱為棋中圣者,怎么說這丹朱也不可能是一位蠢笨之人。
堯之前都是世襲制,但到了丹朱這里,棋圣卻不能繼承自己父親的帝位。
徐思遠這些年一直在金鰲島煉劍,對這其中隱情也不熟悉,徐思遠也無意去猜測是丹朱之后才幡然悔悟,還是其中另有玄機。
徐思遠如今只想去見那丹朱一面。
還有三日才到丹朱舉辦的棋賽,徐思遠卻不愿等那三日。
徐思遠來到城中王宮,人族如今氣運鼎盛,白澤更是為黃帝獻書,從此有不少精怪托庇于人族,受人族驅使。
丹朱乃堯帝嫡子,丹朱王宮之中也有精怪守護,只是這些精怪又如何能發現得了徐思遠。
徐思遠隱去身形來到王宮,王宮花園之中有一男子身著王袍,男子身前有一棋盤,棋盤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棋子。
棋子雜亂無序,但徐思遠看了一會后卻看出了這其中的奧秘。
一枚棋子,一座城池。
縱橫交錯的十七道溝壑之上,似乎演盡了人族如今態勢。
徐思遠來到丹朱身前,徐思遠突然現身開口道“國主可愿與貧道對弈一二?”
徐思遠出現的十分突兀,丹朱先是一驚,但看到是徐思遠后,丹朱卻行禮拜道“見過仙長。”
數百年過去了,人族卻還未忘記徐思遠。
徐思遠受了丹朱這一禮,徐思遠伸手,棋盤之上有三十六枚黑子皆放出耀眼的光芒。
若以棋盤為天下,三十六枚黑子大都散布在丹朱的劉國四周。
棋盤上也有一枚白子大放光芒,這白子對應的正是舜帝都城蒲阪。
丹朱大驚,三十六枚黑子正是暗中投靠他的三十六座城池。
只是他徐思遠又是如何知道的,難道這便是仙人神通?
丹朱頓時對徐思遠又敬又畏。
徐思遠早得伏羲推演之法,丹朱出身再是不凡但也不過一小國之主,徐思遠一路行來聽到看到了很多,如今丹朱立在徐思遠身前,結合徐思遠聽到看到的,徐思遠要推算出一些東西其實不難。
徐思遠開口問道“國主號稱棋圣,國主的棋卻已經脫離了這棋盤之上,國主可敢以天下為棋,國主可有心在棋盤之外爭一爭那天下?”
徐思遠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那丹朱。
龍族早已是人族圖騰,人族拜龍多年,人族氣運如今皆似龍形。
丹朱身負氣運不少,氣運化作蛟龍,在丹朱頭頂盤旋。
徐思遠話剛出口,徐思遠便發現丹朱頭上蛟龍意欲抬頭長嘯。
徐仕遠看得分明,一國之主卻成了那圍棋圣手,他丹朱下棋不是為利,只是為名。
養自身名望,結四海權貴,國中更是煉有精兵。
他丹朱所圖,自然不小。
丹朱頭上蛟龍震動,雖是蛟龍,也欲化龍,只是蛟龍昂首卻躍不上青天。
那丹朱臉上初始似有萬般雄心,但最后卻頹然長嘆道“前塵已逝,如今舜帝賢明,舜帝在時我丹朱別無二心。”
丹朱又道“仙長要是想下黑白之棋,我丹朱自當奉陪,但若要以天下為棋,我丹朱如今卻還拿不住天下這座棋盤。”
徐思遠聞言微微搖頭,舜之帝位來源于堯,丹朱是堯嫡子,如今爭位正是合適,舜帝死后爭位便太晚了。
不過徐思遠也知道怪不得丹朱,此乃天意。
大河之中,魚躍龍門,才為真龍,而人間爭龍卻也大抵如此。
蛟龍要成真龍少不了那天命眷顧,丹朱如今卻是失了天命,天命不在他丹朱身上。
既失天命,便失雄心,丹朱的確已不適合作為輔佐對象。
不過徐思遠來見丹朱不只是為了確認這一點的,徐思遠取出一枚珠子。
這珠子正是徐思遠和霸下在虛空中得到的祖龍龍族。
徐思遠手一抹,這龍珠隱去所有光華,徐思遠在龍珠上留下禁制,然后徐思遠將龍珠遞給丹朱“國主將此珠好生收好,此珠不可讓外人看見,此珠只可傳于后人,有此珠在便可保證國主永不失那尊崇。”
既是仙人所賜,丹朱便好生將這龍珠小心的收好。
如今人族以龍為圖騰,霸下將祖龍尸骸葬在昆侖,從此世間龍脈都出自昆侖,但昆侖龍脈卻也源于祖龍。
今我予你龍珠,縱不得天命眷顧,卻未必不能成為那人間真龍。
上天不予你天命,我徐思遠卻還是愿給你子孫后代成為真龍的契機。
天時不如地利,但得了地利,未必不能逆天!
淮水有神,名為無支祁,
無支祁也是那混世四猴之一,無支祁可說是天不管地不收,天性桀驁,生來猖狂。
無支祁與那龜元卻是相熟,東山之戰時無支祁正在閉關,如今破關而出后他便已到準圣中期。
龜元曾經與無支祁相交時便許了無支祁大河神位,無支祁如今修為大進,區區淮水自也不夠收容他的野心。
無支祁來到大江尋那龜元,大江之中龜族不少,但是卻看不到修為高深的龜族。
無支祁對此也不在意,龜元這時已在大江邊等待,龜元親自將無支祁迎入宮中。
龜元十分熱情,菜過三巡之后無支祁開口道“道兄你這些年收集的水汽可已足夠?若水汽足夠,到時你大江南來可入我淮河,合淮河大江之水,再以大山堵塞河道,到時大河必然改道,大河改道神位動蕩,殺那大河之主也是不難。”
這是龜元曾經與齊真商議好的計劃,這些年龜元也一直在暗中準備,見無支祁問起龜元緩緩道“如今入主大河的可是那截教弟子!”
無支祁滿不在乎的道“圣人弟子又能如何,道兄前段時間在那東山雖沒能擊殺圣人弟子,但道兄不也什么事也沒有。”
怎么可能無事,我與那齊真在闡教失了信任地位,而且如今看似無事,但誰也不敢保證有沒那天通天就突然對他們出手了,如今龜元活得是提心吊膽。當然這些話龜元不會對無支祁說。
龜元看著無支祁在心中道“果然是一介莽夫,不過正因是一介莽夫才能被我龜元所用。”
龜元問道“道友你破關而出,想必修為大進,若道友為先鋒,必可無敵。”
無支祁大笑道“那便讓我做先鋒就是。”
龜元也笑道“那道兄先回去準備一二,待那冬來,大河水枯,我愿攜大江之水北上。”
有龜元這句話,無支祁感到十分滿意。
打發走無支祁后龜元宮殿之中出現一人,這人就在龜元待客的偏殿,之前那無支祁竟然沒發現他。
這人周身血氣縈繞,不消說這人便是冥河的化身了。
龜元看著冥河道“魔祖真愿收容我龜元?”
冥河笑道“自然,我魔門包容天下,而且如今魔道之中只我一位弟子,你龜元去了混沌,魔祖必會收你。”
龜元還有些疑問,冥河卻笑得“我為圣人,怎會誆你,而且魔祖待弟子甚厚,道友入了魔門也必可成圣。”
同為準圣巔峰,冥河拜魔祖為師然后便成為了圣人。
他龜元在洪荒苦苦掙扎,他龜元何時才能成圣。
而且冥河這圣人也是圣人,圣人一諾,應當無價。
龜元放心下來。
看著龜元轉身離去的身影,冥河笑得得意。
他冥河聞到了動亂死亡的味道。
有死亡,便有鮮血。
他冥河不正是為此而來嘛。
龜元還是對魔道圣人了解太少了,冥河還真是在誆他,魔祖收不收龜元為徒,他冥河真不清楚,但他龜元要去了混沌,不能拜師便只能任由他冥河揉捏 他冥河總不會虧。
龜元來東山尋那齊真。
對龜元來意齊真十分清楚,齊真問道“已經準備妥當了?河道已通?水汽已足?”
龜元微微點頭“我這些年收集的水汽要淹沒洪荒可能有點夸張,但讓那大河改道卻是綽綽有余,那云霄比那徐思遠差遠了,你我此次出手必能萬無一失。”
上次其實也以為會是萬無一失!但是最后呢!
上次東山失利后齊真明顯灰心了許多,對這計劃似乎已無太多興趣。
他齊真已不愿意輕易招惹圣人,他也不想輕易忤逆闡教。
龜元開口道“一條大河便足以造就一位準圣,合洪荒山水說不定圣位可期!”
“洪荒山水?”齊真微微有些疑惑。
龜元笑道“是的,我愿以本命真靈對著天道立誓,待收回大河神位之后,我便將大河大江的神位全部交給道友。”
龜元說完當真立刻發誓,同為準圣巔峰,齊真自可分辨誓言的真假。
天道在上,誓言難違。
齊真終于對龜元的計劃有了幾分興趣,龜元又道“到得那時我便帶著部分龜族歸隱,從此再不涉足洪荒紛爭。”
投靠了圣人哪有那么容易退出,但龜元愿退,齊真自不會勸。
若掌得大河大江神位,他齊真便大有可為。
齊真似乎又想起了廣成子在東山猖狂的樣子,齊真看著昆侖的方向緩緩道“圣人你自詡算定一切,你圣人可算得盡世間人心。”
這次我齊真又要忤逆你圣人一回。
齊真看著龜元點頭道“這事我答應了,到時必有山峰阻塞大河。”
龜元大喜,龜元回轉大江。
春去東來,不過一瞬。
天氣漸冷,大河水枯。
這一日天色陰沉,烏云密布。
洪荒南北都有雨落下!
好一場瓢潑大雨。
只是這雨卻下在了冬季。